告别过去,重新生活,落风是否假装失忆已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分开就是对彼此最大的宽恕,也是一种解脱,虽然看上去对他这个缺失一段记忆的人貌似很不公平,但换个角度想想,若失忆是他假装,那分开又何尝不是他的一种抉择。
正当我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感情包袱的时候,爸爸和落伯父正好赶了过来,突然想起落风的失忆,不管是否假装,我都有必要和他介绍一下。
手指着落伯父对落风说道:“落风,那个穿蓝色西装的就是你爸爸,叫落晨!”
落风十分坦然地接受了我的提点,并报以微微一笑。便抬腿上前,唤道:“爸爸!”
落伯父十分激动地一把抱住落风,失控道:“风儿,真的是你,你真的醒了?你妈妈和叔叔都说你失去记忆了,怎么你还记得我?”
落风挣开了落伯父的怀抱,挠了挠脑袋,看了看我,不好意思地说:“爸,对不起!我是不记得了,是染染告诉我的!”
我看到了落伯父脸上的一闪即逝的失望,但总归落风没事,再说失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便还是笑逐颜开,拍了拍落风的肩,笑道:“好小子!失忆了没多久还能这么快就和染染熟起来,不错哈!”又朝着爸爸说道:“你说是吧,文杰!”
爸爸看我和落风似乎真的很熟络的样子,再加之之前我过激的反应,便以为我和落风真的有什么,随声附和:“是啊,亏得我和芷汀担心,看来我们还是很有希望能够成为亲家!”
我知道他们都误会了,但我不想去解释。反观落风,也是沉默着,一言不发,看不出是乐意还是反感,丝毫不见方才的羞涩,脸上的情绪平静得让人害怕。
果然他的心里真的藏了很多秘密,他亦如我所猜测的很可能是在装失忆。他越想用平静来掩饰内心的不安,便代表着他对这一切都是有感觉的,并不像陌生人那样毫无反应。
可我也知道,就算是装的,只要他不说破,我依旧没有办法。这是他的选择,不管是故意还是有苦衷,我都不是他可以倾诉的对象。若是之前他肯对我坦白,向我解释,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我说你们还要不要吃饭啊,我都快饿死了!”为了不让我和落风太尴尬,我只能扯开话题。
落似乎领会了我的意思,也笑说:“我都躺了好几天,醒过来就喝了一碗粥,再不吃真的就要饿成纸片人了!”
他的话一出,大家先是一惊,而后便是一阵哄堂大笑。这也难怪,若是以前的落风,断然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只不过他的这种反应落在我的眼里,显得那么不自然,像是刻意的伪装。
没等我有时间去琢磨他的反应,落伯父便推搡着爸爸说:“走吧走吧,两个都在催,再不走,我们两个就是罪魁祸首了!”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涩,喃喃自语:“若是我们能好好的,或许你们也能开开心心,不必每天提心吊胆了!”
落风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缓缓地推着我,但我却知道他同样是不好过的。其实落风向来都是善良的人,只是他不懂得表达,总是用他认为最直接地方式来表达对别人的好,对我是这样,对他爸妈也是这样。只是有时候他的这种表达方式,往往会伤害自己所在意的人。
一顿饭吃得异常地欢乐,一为庆祝我和落风死里逃生,二为庆祝春节喜乐。许久没有进食,我和落风均是大快朵颐,只可怜了落伯母和妈妈一直在旁边嘱咐:“风儿,染染,你们慢点吃,没人和你们抢!”她们却是一边说,一边往我们的碗里夹菜。
我和落风也顾不上应她们,只顾吃自己的。经过一番努力的奋斗,战果颇丰,餐桌上只剩下一些残羹,我和落风均是吃得肚圆滚滚。一边靠着椅背,一边抚着肚子,感叹道:“吃得好饱,撑死我了!”
“呸呸呸,你这孩子!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逃出生天,在这大好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妈妈赶忙责问我。
落伯母在一旁看了我的模样,忍俊不禁:“伊蓝,好了好了!孩子好不容易脱离了危险,就由着她!再说了童言无忌,信那干什么?”
我做了一个鬼脸,妈妈这才笑着饶了我,餐厅里又是欢乐声连连不断。
就在我还沉浸在这欢乐里来不及自拔时,落伯父却一个晴天霹雳将我炸的里嫩外焦。
“文杰,伊蓝,我想和你们商量个事!”落伯父突然正色道。
大家就这么突然地安静下来,神色凝重地等着落伯父所说的什么事?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特别烦乱,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吧!”爸爸迟疑地答道。
落伯父看了看我,又扫了眼落风,满意地点点头,便接着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无论如何真的太危险了,不管是对风儿还是小染,我想让他们换一个学习环境,离开这儿,不要让他们再受到伤害!”
我愣住了,再看他们,几乎与我同样的表情。“伯父,你说……的什……么意思……啊?”我惊诧地结结巴巴问道。
落伯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慈爱地笑道:“就是想让小染和风儿离开这个学校,到市里去上学,好不好?”
他说的如此明白,我的心却一下子就空了,脑袋也是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就在我为难之际,爸爸开口了:“落晨啊,这个我们要再考虑考虑,毕竟他们的年纪太小,上学离家那么远,终归是不放心的!”
“这不用担心,那边设施齐全,师资力量雄厚,比我们这儿到底是强多了……”落伯父还想说些什么,落伯母却轻拍他的手,示意不要再说了。
落伯父的话是打住了,不过在我的心里却激起了千层浪。若是我真的想过新的生活,这未必不是一个好的机会,只是落风还是和我一起,而且是到一个陌生的新环境,那又会发生什么事呢?那跟在这里又有什么区别?
在这儿没有落风我还可以有别的朋友,我一样能够开心地生活,可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人生地不熟的,我能依赖的只有落风,可这正不是我所倚望的。
爸爸沉默了许久,落伯父见他很为难,便宽解:“好了,这件事稍后再说,你好好考虑再答复我便可以,反正他们还没有康复,目前也没法上学。”
茶余饭后,落伯父和伯母回家处理些事情,爸爸和妈妈也回家拿一些我换洗的衣物,所以只有我和落风单独待在医院里。
这时候我真的很想他们哪个人留下来,可他们像是约好了一样,都各自找了借口。就连一向十分担心我的妈妈都说:“染染,这些天你可吓死妈妈了,难得你好多了,落风那个也醒了,你们就先自己待在医院,我也好趁这个机会放松一下,有什么事叫林医生帮忙就是了,我已经嘱咐过他,你不用担心!”
我还想说些什么,可他们却毫不犹豫地走了,就剩我和落风呆呆地站在原地。我真的觉得他们就是故意的,好让我和落风单独相处,回到以前的状态。
其实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态,在他们的眼中一起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一起克服了这么多的磨难,感情应该很好,至少我爸妈不会再阻止我,他们都希望我们能好好的。只是他们却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够解决的。
“我们回医院吧!”落风突然提议。
“好!”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