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兰泽言宗,清宗也好不了多少,不过元成来得及时,好歹护住了北堂安的性命。但是,力敌妖盟祭司,北堂安也伤得不轻。
扶北堂安坐下,聆音送上一杯茶:"北堂宗主,元成已带人追去了,您不要太担心。"
"那孩子,唉!"北堂安不住摇头。
"世叔!"燕城雪在三五戒士陪同下快步走了进来,"世叔无恙,真是万幸。"
"雪儿!"北堂安激动地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来了,那真是太好了!你和知远从小就有默契,你们联手定能从妖盟祭司手中全身而退......"
"少宗大人。"见北堂安因心急而无法言明,聆音解释道,"禀少宗大人,我们击退了妖盟,但是北堂少宗不知为何突然追了出去,元成已经领人去寻了,希望清少宗还没遇上撤退的妖兵......"
话没听完,燕城雪扭头就往外冲。
"我也去!"夷朔快步赶上她,又叫来几个戒士,"少宗大人,祭司不同于一般小妖,小心为上。"
"嗯,我们快走!"
一路寻过去,燕城雪不断使用幻蝶术,却如何也收不到回音。和对贺兰梦的担心不同,只要一想到他可能已经被妖盟......她便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能思考,只能人偶一般徒劳地放出幻蝶,可这并不能叫她心里好受一些,心似被捏住一般疼,心跳快得已不能呼吸。她觉得,她要像贺兰梵一样绝望嚎哭了。
不信任她也好,冤枉她杀了方令如也好,她只要他好好的,活着。
"少宗大人!"夷朔忽惊呼出声。
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燕城雪瞳孔一缩,脑中"嗡"地一声响,什么都成了混沌空白,她看到了什么?
北堂知远被一支精致的五彩翎箭贯穿胸膛,钉在了一棵参天大树上,已然昏死过去。一男一女站在他身边,正将一瓶血红的液体灌入他口中。
"哼,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就算认识又怎样?他至于为了那个燕城雪不知死活地追来,就为了问你一句为什么吗?呵,人族真是愚蠢得可笑,三宗就算有神的血脉,也终究不能免俗。你说是吧,非泽?"
"很对,我的樱姬大人。"男子托起女子小巧的下巴,俯身轻吻她的唇,比女子还娇媚的面容尽是邪魅。
抬手,死死攥住心口的衣服,燕城雪踉跄着上前两步,不可置信地颤声呼唤:"花非泽?"
听得她唤,男子身躯明显一震。他缓缓转过身来,弦月眉细长青黛,桃花眼媚态风流,唇堪比点绛,发胜似丝绸。
不是花非泽,是谁?
他身旁的女子也回过身来,正是当日劫走花非泽的绯寒。可是,方才花非泽唤她,樱姬大人。
看到燕城雪,樱姬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不过被她立时掩去。她娇笑道:"看来,雪少宗还不知道,樱花还有一个别称,叫绯寒。"
是啊,别称。绯寒樱,玉茗茶。《灵异抄》上记载得清清楚楚,她曾抄过十遍,怎会忘了呢?
攥住衣服的手缓缓松开,燕城雪不怒反笑:"妖盟的樱姬,妖盟的祭司?"
花非泽唇角微动似有所语,樱姬却抢先一步一把挽住他往旁边扯:"非泽,我们走吧!"
"少宗大人动手吧!"眼见北堂知远受伤,夷朔怒不可遏。
可是燕城雪一动不动,只是直直地看着花非泽。
犹豫了片刻,花非泽终于不再看她,牵起樱姬就走。
破风声起,自身后来。
花非泽警觉地护着樱姬避开,黄泉杀扑空又回到了主人手中。
燕城雪的剑一点点抬起,坚定地指向他:"伤他,该杀。"
"对你而言,他就那么重要吗?"花非泽终于开口,却是语调淡淡,听不出感情。
他教她灵术,伴她共读,朝夕一千四百多个日夜,怎么可能不重要?
感应到主人内心的波动,黄泉杀剑刃微颤,发出低吟。
见她出剑,以夷朔为首的戒士纷纷拔剑摆出攻势。
"你们带阿知走,快!"低声命令罢,燕城雪左手一展,槲木箭飞出。
花非泽护着樱姬飞身躲闪,一如当初在月少姬手下护着燕城雪。
莫非,身为妖盟姬主,樱姬竟然不善战?燕城雪寻得时机,避开花非泽,直袭樱姬。
一团狐火凭空而生,逼向燕城雪,又被另一团狐火击散。
"阿雪,你不能伤害她。"花非泽目光真诚,语气认真。
对他而言,樱姬也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他会出手攻击她,但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故而又将攻击化去。
这算什么?
燕城雪低头,抚上黄泉杀绯色的剑刃,忽而笑着摇头:"竟跟一个骗子在这儿纠缠许久,当真是好没意思。"化去长剑,转身就走。
"以后,不要再叫我阿雪。"
看着她疲累的背影,花非泽难过极了,这不是他想要的。
"非泽。"樱姬缠上他的臂弯,"为什么不趁胜追击呢?杀了燕城雪,剑宗可就彻底群龙无首了。"
"我不会让她伤害你,也绝不允许你伤害她。"甩开她的手,花非泽独自向妖盟方向走去。
......
北堂知远被夷朔他们提前带了回来,几个医士都在为他看诊。他一直昏迷着,情况很不乐观。
"世叔。"燕城雪赶了回来,安慰着北堂安,"我已经叫聆音回燕都,多带几名医士过来。"
"这一次,妖盟有备而来,清宗元气大伤。我打算送知远去子竹雅轩静养。"北堂安摆出为难的神色,"如今锦川走不开人,雪儿你看......"
"世叔放心,我和阿知是旧识。我一定竭尽全力照顾好他。"
"世叔很高兴,你没有说出"三宗自当守望相助"这样的话来。"北堂安叹了口气,"知远那孩子,痴啊!"
燕城雪默然,沉默着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