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中，到处都是血滴和碎肉。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她自认杀过不少人，见过不少比这更为恐怖的地狱，可不管她是地狱的承受者还是地狱的施予者，她从未有过现在这种发狂发疯的感受。
眼前的一切，刺入她的心里让她无法忍受。
此时，妖瞬已经成了一个血人，早已看不清面容，夜王一鞭落到了捆绑妖瞬的绳子上，妖瞬倒了下来，可是夜王依旧不肯停手。
“看！”冥帝辛忽然在白雪的耳边说道，“夭华的眼睛。”
白雪扭头看过去，虽然妖瞬浑身是血，头发也散落在面前，可她能够看到妖瞬眼中透出来的那冰冷锐利的目光。
“看呐，痛苦、挣扎、不甘、仇恨……统统交织在一起，你看呐，多好的眼神，多好的目光，如果说之前只是惊讶于夭华的容貌，那么从这一刻起，我才喜欢上了他。”
虽然知道眼前的一切是曾经发生过的历史幻象，可白雪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他这样，就不怕把瞬打死吗？”
“夭华是妖，哪那么轻易死去，他这样的妙人儿，夜王不舍得杀了他。”
果然，在妖瞬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夜王收起了手中的鞭子，吩咐手下的人：“把他仍药池里去。”
他们像是拎一块破布一样将妖瞬扔到了一旁的一个水池中。
白雪的目光一直都在妖瞬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原来这里还有一个水池，此时，她朝着水池看了一眼，却发觉池水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她心中一惊：“曼陀罗？！”
冥帝辛赞赏的笑笑：“你果然懂医药。”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瞬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他们想要毒死他吗？”
“夭华是妖，一个被封印了妖力的妖，他虽然看上去和人类没有差别，但是在夜王身边那么多年，他也一定发现了夭华是妖，这剧毒的曼陀罗熬制的汤汁，对于夭华来说，却是治伤的良药。”
“这怎么可能？”白雪当即表示不信，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曼陀罗能够治愈外伤的说法。
药池稀释了妖瞬身上的血迹，渐渐的能够看清楚妖瞬的脸了，白雪发现他脸上的皮肤真的是完好的，他身上的伤口逐渐消失，最后睁开了眼睛。
妖瞬虽然醒了过来，但是脸色苍白，看得出来十分的虚弱。
这时，夜王招了招手，有人领着一队被绑起来的年轻男女走了过来。
夜王看着他们，优雅的笑道：“你们不肯为我卖命，今天，就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惩罚。”说完之后瞥了一眼妖瞬。
白雪看到那些人从一进来就开始发抖了，毕竟这满地的血和肉，看着实在瘆人，顺着血迹明显的地方看去，一直看到池中。
浑身红条条的妖瞬从药池中走出来，他缓慢的犹如行尸走肉般走到那些人面前，扒开他们的衣领朝着他们的脖子咬了下去。
白雪一惊：“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冥帝辛好心的解释道：“夭华在喝他们的血，你不得不承认，人血对于妖来说，是不错的补品。”
不等妖瞬挨个的将他们咬上一个遍，就有人吓得腿软了，哭着鼻子对夜王磕头。
“我愿意听主人的，为主人效力，求助人饶命。”
那些人吓得浑身发抖，而夜王却习以为常，他对身边的人说道：“这几个带他们下去打扮打扮，可以上货了，那几个硬骨头，准备一下仍蛇池里去。”
手下有人应了一声拉着那些年轻男女离开了地下室。
冥帝辛又在白雪耳边说道：“你喜欢的妖瞬是什么样子？是这样的夭华吗？嗯？你接着看，我最喜欢别的男人受不住夭华的美貌，那发疯的样子。”
白雪狠狠地说道：“真的是变态。”
那些人走后，整个地下室也就剩下夜王和妖瞬两人，夜王一改刚才的凶神恶煞，他对妖瞬非常温柔，温柔的将他牙在身下，悱恻产棉。
白雪无奈再次看了一场纯宫秀，当夜王结束的时候，妖瞬开始浑身颤抖，身上发黑。
白雪紧张的说道：“毒发了。”
夜王也注意到了妖瞬的变化，他的态度很平淡，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去把苏浅叫过来。”
“瞬！”眼前的画面一转，妖瞬已经离开了地下室，他神色痛苦的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
“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一个身穿布衣的女孩子背着药箱冲了进来，口中还紧张的叫着：“夭华！”
她来到床边看了一眼妖瞬的症状，狠狠的说道：“又是曼陀罗，你们到底都对他做了什么呀？”
女子从外面冲进来，一眨眼就冲到了妖瞬的床边，白雪还没有看清楚女子的长相，但她知道，这个女子就是她一直听说的“苏浅”。
苏浅质问伺候在妖瞬身边的人的时候，她扭过了头，白雪看到她的那一眼，就惊呆了。
苏浅的脸，长得竟然和她一模一样。
“……你和苏浅，长得很像，很像很像！”
冥帝辛说过的那句话瞬间在白雪的脑中响起。
苏浅打开了药箱，从里面拿出来一包粉末，然后急匆匆的冲了茶，端到妖瞬的面前，她将妖瞬扶起来，说道：“夭华，药。”
白雪打量了一下苏浅，看到她的发间别着一枝芍药花，屋中飘着淡淡的芍药的香味。
“芍药？”她想起来，妖瞬经常穿的那件月白色的长袍，上面就绣了一朵朵的红色的芍药花。
妖瞬渐渐停止了颤抖，苏浅放下药碗，关切的问道：“夭华，你感觉好点儿了吗？”
他没有回答，而是露出了一个微笑，那种从心底发出来的微笑。
妖瞬虽然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是他的神态是那么的放松，那么的安详，而苏浅也熟练的照顾着他。
过了好久，妖瞬眯着眼躺在床上都快要睡着了，苏浅叹息一声，开口说道：“他们又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对吧？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离开夜王吗？”
妖瞬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主动握住了苏浅的手，然后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语调说道：“所有试图离开的人都死了。”
苏浅歪头靠在了妖瞬的胸前，说道：“上天太不公平了。”
“觉得太平常了？”忽然，冥帝辛的声音在耳边毫无预兆的响起，白雪一惊。
冥帝辛的幻影出现在白雪的身边，和她一起看着相互依偎的两人，然后说道：“你和苏浅是不是长得很像？夭华爱的不是你，你只是，苏浅的一个影子而已。”
“是吗？”白雪淡淡一笑，“比起这些，我更相信瞬。”
外表上看，她和苏浅的确很像，但是她很清楚，她们两个人身上的气质完全不同，苏浅活的真实，每个动作，每一个神态，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朴实，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内心充满了温柔和善良。
而她不一样，她是活了万世的神练者，温柔？善良？或许她拥有，但她同时也拥有，残忍、邪恶，她的心境随着岁月的变化而变化，不能一概而论，但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漫长的岁月带给她的孤独。
她的心里不愿意装这尘俗之事，不愿意轻易的把一个人放心里，因为她所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
这是两个人最大的不同，就算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也决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相信妖瞬？呵呵……”冥帝辛笑道，“你可知道，夭华就是凭借着伪装，才一步步爬上了妖王的位置。”
“那又如何？人生在世，有谁不虚伪？”放眼天下，放眼古今，不曾有过谁，一生一句谎言都不曾说过，那样的人，即使是童话故事里，也鲜有存在。
对于白雪对妖瞬的信任，冥帝辛似乎有些不高兴，他一挥手，眼前的景象立刻变了样。
山野之间，夏蝉鸣叫不息。
简陋的木屋内，到处放着各种各样的药材，屋中传来男女的喘息声，冥帝辛拉着白雪走进，看到木床之上的妖瞬和苏浅。
此时的妖瞬已是满头的白发，这说明这个时候妖瞬的妖力恢复了。
而苏浅，也比她刚才看到的老了许多，能够看到她眼角的皱纹。
“浅浅。”妖瞬低唤着苏浅的名字，温柔的亲吻着她的脸颊，像是在亲吻稀世的珍宝，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用心。
渐渐的，他朝下吻去，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想要苏浅，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对此事的障碍。
“夭华，别这样。”当妖瞬伸手开始朝着苏浅的衣内探去的时候，苏浅阻止了他，坐了起来。
妖瞬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会这样，他问道：“怎么了？”
“我已经嫁人了。”苏浅看着他，露出一个含泪的笑容，她说道，“如今你的妖力恢复，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是人，你是妖，我们不会有未来，而且……我不能对不起我丈夫。”
“你撒谎。”妖瞬将苏浅逼到床角，看着她的眼睛十分肯定的说道，“你不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