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傅盛朗如约开车到楼下等候,郝思嘉也换好衣服出门。
她化了点淡妆,天生的长睫毛经过修饰之后更迷人,松散束在脑后的马尾在炎炎夏夜看起来既清爽又活泼。
傅盛朗扬起笑,一副“小别胜新婚”的思念相,等郝思嘉坐定之后,便给她印上一记浸满男性气息的吻。
近看她如同玻璃珠般的深茶色双瞳,极容易让人跌入幸福无边的幻梦。傅盛朗越看越觉得疼惜爱怜。
郝思嘉也在凝视傅盛朗漆黑的眼睛,那其中有成熟、稳重、担当,有体贴、细腻、善良,有几乎全世界女人都追求的安全感。
细看之后,郝思嘉意识到自己昨晚创作的那张人像速写还欠缺点什么,于是她抬手捧住傅盛朗清理得光滑干净、没有半点扎手胡茬的下巴,主动再吻了下,然后退回去坐好,轻轻说道,“是不是要买东西?快点出发,我回来要改画稿。”
“画的是我?”傅盛朗了然一笑。
郝思嘉不置可否地指了指方向盘,“饲养员快开车!”
傅盛朗余兴未尽似的伸手掐了掐郝思嘉的脸颊,然后才肯启程。
在去往家私城的路上,傅盛朗简单向郝思嘉介绍了张昊辰,并说明此行的主要目的。
了解情况之后,郝思嘉自动切入了不苟言笑的工作状态,“房子的装修是什么风格的?”
“没什么风格,比较简单。”
郝思嘉皱眉,“简单也分很多种,不能一概而论。你还是先带我去看看那套房子比较好,否则我怎么知道从哪下手?”
还真是一丝不苟啊。
傅盛朗便临时改变目的地,先陪郝思嘉去参观江景房。
本以为就是匆匆看一眼的事,结果一进门,傅盛朗就从郝思嘉的眼神里读到“这是个大工程”的信号。
询问、丈量、画草图,郝思嘉忙得抽不出空去看傅盛朗心疼又骄傲的表情。
“从已经搞定的瓷砖和格局来看——布置成混搭的欧式风格好不好?完工速度也会比较快。”掌握大体情况后,郝思嘉终于合上手中的小本子,从主卧走出来征询傅盛朗的意见。
然而家里空荡荡的,唯有郝思嘉一个人。
“跑哪去了?”郝思嘉到处看看,也没找到傅盛朗的身影。
站得脚酸的她伸了个懒腰,慢慢踱步到阳台上欣赏江景。
从东江北边看南边,看不见林立的各色高楼,从28层望去,对面就像一片沉睡的丛林,静谧安宁。
这奇妙的视角让郝思嘉由衷感叹这套房子得天独厚的优势,最特别的是除了阳台风景独好外,主卧对江那一面是全开式落地窗设计,异常开阔的视野令人不由惊叹。
应该不便宜吧?
郝思嘉摸出手机顺便查了一下,看到房价时不免因为傅盛朗的经济能力而悄然感慨。
在她出神时,傅盛朗提着一大袋宵夜回来了。
“到点给宠物喂食了。”他抖得袋子哗啦作响,显然对自己体贴入微的做法相当满意。
郝思嘉哭笑不得地指了指空荡得仅有两个人的客厅,“凳子都没有,站着吃么?”
“别着急。”傅盛朗变魔术似的从袋子里抽出一块折叠的野炊垫,“你想坐在哪?坐在阳台上好不好?”
几分钟后,郝思嘉和傅盛朗纷纷坐上了野炊垫,啤酒、冰淇淋、酸奶和五花八门的关东煮都摆开放好。
这晚干热异常,一丝风也没有,所以面对诸多选择,郝思嘉二话不说就挑了冰淇淋。
傅盛朗在剩下的选项中拿起了啤酒,咕咚咕咚一口下去,立马打了个响亮的嗝。
郝思嘉含着冰淇淋勺闷闷地笑,傅盛朗却不以为意,继续畅快地大口灌酒。
吞下冰淇淋的郝思嘉盯着他看,“你干嘛故意破坏自己的高富帅形象?”
傅盛朗晃晃手里的罐子,“不可能啊,坊间不是传闻说‘帅的人干什么都帅’吗?”
什么鬼的“坊间传说”!
郝思嘉又笑得花枝乱颤。
这样的夜晚,安安静静地和自己喜欢的人面对面坐着随便聊点什么都容易让人开心。
她摸了摸脸,忽而灵光一闪,“反正阳台大,这里可以放一张吊椅!”
“好啊,听你的。”
回到自己的小居室里后,郝思嘉根据自己记录的草图,用photoshop连夜整理出了一套装修样板示例图。
除了高清的几张大图之外,还附带一份说明书文档,其内对每一张图上需要特别注意或特殊处理的细节进行了详细的说明和解析,最后还附上了采购清单。
第二天早上,傅盛朗在办公室收到这份信息量庞大且面面俱到的资料时,首先感动,而后心疼。
等他再细看邮件发送的时间,发现是凌晨三点多时,恨不得当即开车回家,强行把在给孩子们上课的郝思嘉塞回床上补眠。
傅盛朗总归过了冲动的年纪,他最后并没有撇下手头的东西跑回去,反倒是坐如钟般地有条不紊地搞定了工作,接着马不停蹄地开始按照郝思嘉所计划的一切进行家装布置。
过几天后,安排好一切的傅盛朗主动邀请郝思嘉去家里验收成效。
傅盛朗费尽心机地还愿郝思嘉给出的参考图,但实际成果仍然有些出入。他私下准备了一箩筐解释的话,却没想到郝思嘉满口好评。
环视一周,郝思嘉的脚步停在了客厅的一处白墙前。
“这里!还可以加一样东西!”
“我漏掉了吗?”傅盛朗的神经高度紧张。
“你怎么那么紧张?是我方案里没写而已啊。”郝思嘉握住他的手臂轻轻荡,“你不是说张昊辰家有位4岁大的小公主吗?我们可以在这里放一块黑板啊。”
郝思嘉松手,走到墙边轻轻比划,“这么大的黑板就差不多啦,有这片空间,可以让小公主发挥一下创造力,还能培养亲子时光。”
当张昊辰一家来的时候,事实证明郝思嘉的构想实在太绝妙。
“阿朗,你那块黑板买的真是太好了!太有心!没想到你小子还是这么细致体贴啊!”张昊辰赞不绝口。
傅盛朗心头甜蜜而得意,可惜电话那头的张昊辰看不见他这副“家有贤妻很知足”的神色。
遗憾的是,张昊辰携妻女抵达T市时,正值傅盛朗忙得焦头烂额分不开身的阶段。
傅盛朗本来打算通知其他人去给张昊辰接风洗尘,但被张昊辰婉拒,“你就忙你的!我也要处理我手边的事呢!”
于是,等过了两三天,傅盛朗才终于有时间探望张昊辰一家子。
“兄弟,你总算是忙完了啊。”张昊辰接过傅盛朗买来的一大袋零食,苦笑,“你这叔叔当得比我这个爸爸还好,不过你运气不好,橘子刚睡着。”
端水过来的秦荟希听到这话忙用手肘撞自家老公,“乱说什么运气不好……”
秦荟希虽然是新加坡籍,但由于父母都是华人,生长的环境也多数都是使用华语,所以普通话说得也还不错。
傅盛朗接过杯子,笑得毫不介怀,“你知道我要来,故意哄橘子睡的吧?就这么怕我抢了你女儿?”
“哈哈哈。”张昊辰夫妻两人都笑起来。
三人就着橘子的话题聊了一阵,宾主尽欢。
“好几年没回来了,细看一下,江北的变化真大!真怀念我们在南边读书的时候啊。”张昊辰长吁短叹,他看向傅盛朗的脸,转瞬由感慨成了不满,“你说时光一去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见老呢?”
“嫉妒?”傅盛朗挑眉轻笑,仿佛时时刻刻都准备好接张昊辰的招。
“就你小子爱闹!”张昊辰大笑,仰躺在沙发上,“你靠这张脸还要骗多少年才肯安定下来哟。”
说到这个,傅盛朗当然不服,立马板起脸,佯怒瞪他,“别胡说八道,我告诉你,这里的东西可都是我家未婚妻操办布置的。”
“那怎么不带她一起来坐坐呀?”一旁的秦荟希欢喜地插话,“她多大?”
张昊辰嗤嗤笑,自家的嫩模老婆最介意的就是别人家的太太比她更年轻、更漂亮。
秦荟希也不翻脸,就当听不见张昊辰的笑声,继续问傅盛朗,“怎么称呼她呀?能不能约她去逛街买东西?我有好多东西想买呢,而且我是第二次来这里,并不熟悉。可我也想看看你们以前的学校,能不能请她来做向导?”
这个……
傅盛朗面露难色。
他深知郝思嘉天性爱宅,并且记得送陆敏莉去上班那次,陆敏莉曾说,“嘉嘉就是一个每次出门都恨不得要把黄道日历翻个透彻才行的人,如果哪天黄道上写着不宜出行,她肯定宁愿把自己大卸八块,也不会跟你出门。”
这话当然有夸张的成分,但由此也让傅盛朗从新的高度上领教了郝思嘉不喜出门的程度。
此外,郝思嘉又慢热,连最擅长自来熟的王璐璐都说花招使尽也没办法打开郝思嘉的心门,可见傅先生这位未婚妻绝非人见人爱的类型。
“她叫郝思嘉,应该跟你差不多年纪。”傅盛朗的大脑飞快运转,努力想着把这个话题圆过去,“她现在在家里开设了一个儿童画暑假学习班,每天都要上课。等我回去先跟她说说,看看她什么时间方便,你们再约,怎么样?”
秦荟希和傅盛朗也不熟,并不知道对方的性格和处事习惯,见他这样答,也没有再追问的必要,干脆点点头。
倒是玩着ipad的张昊辰冷不丁地抬起头来,不痛不痒地问道,“不是吧?她都跟了你了,怎么还要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