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体型稍高,人比较瘦,两边的脸颊深深陷了进去,走起路来像一根人形的“竹竿”,不过这竹竿的下巴留着一小撮的胡子,倒是给他添了几分威严。
竹竿老头进门的时候,我和美芝姐正在吃饭,老头一跨入门,美芝姐夹米饭的动作稍微一顿,眼睛在一瞬间稍微睁大了一些,这表情应该是说明美芝姐的心里有些惊讶。
但美芝姐掩饰的很好,只是一瞬间就掩饰了回去,站起来带着些惊讶的说:“ 黄三叔,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来一起吧。”
竹竿老头在我旁边坐下,微笑着摆手说:“吃过了吃过了,不用客气。”
老头跟美芝说了两句,就开始直入正题了。
“对了小芝,我今天是特意来看小松的,小松的病情怎么样了,好转一些了吗?”
我一眼看见这老头时心里就没有好感,反而生出了反感,就在他刚刚坐下来时,我分明注意到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在偷瞄美芝姐的胸。可是老头这话一出,我心里顿时一咯噔,装作低头吃饭,耳朵却竖了起来,留意起了动静,低头的瞬间,我看到到美芝放在腰间的手悄然攥起了拳头,连忙伸手过去把她的手抓住。
我的意思本来是想让美芝姐别声张,要不动声色的稳住这竹竿老头。可我没有想到,手刚一抓住美芝姐的小手,意想不到的情况就发生了。
“啪”竹竿老头往我肩膀重重推了一下,我还没回过神,老头的脸上就换上了一副怒容,朝我骂道:“小屁孩子,你摸谁的手呢,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学好,手放哪去了。”
我愣了,望着眼前怒火冲冲的老头,我十分的不解。我不就是抓了下美芝姐的小手吗?怎么就像挖了老头的祖坟一样,两只眼睛怒视着我,简直就好像要喷出火来。
火,对了,这种眼神,好像是嫉妒之火吧。
老头向我走近了一步,似乎还想对我发飙,美芝姐连忙把我护在身后,对那老头说:“黄三叔稍安勿躁,这是我的……”
美芝姐还没说完,门外就忽然传来了一声冷哼。
“哼,你管老子的儿子手放哪了,摸一下怎么了,老公摸媳妇,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不知何时,何进道已出现在门口,别着双手,何进道用鼻子重重的朝竹竿老头哼了口气。
按照原来的说辞,我的身份应该是美芝姐的远方表弟,何进道应该是远方表舅,可何进道一出现就把我们准备好的说辞给打蒙了,老公摸媳妇,这是什么一个情况。
不要说我,就连说到一半的美芝姐也张大了嘴巴,望着何进道半响都没有回过神,幸好大家都是朝门外看去,竹竿老头并没有注意到我和美芝姐脸上愕然的表情。
竹竿老头呆呆望着何进道,似乎也被他的话说懵了。
何进道进了门,看也不看竹竿老头一眼,径直走向了我和美芝姐,来到身边以后,何进道装作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咳咳,美芝呀,你看小昆的年纪也不小了,今年都十六了,时间过的真快呀,想当年我们两家定下婚约的时候小昆还在他娘的肚子里,你才到我膝盖这儿。”
我懵了,彻底的懵了,如果说刚才是疑惑,现在心里就只剩下了哭笑不得的震惊,这何道士,要不要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就这样吧,刚好小松也病了,我和你妈妈给你们操办一场喜事,冲一冲喜,说不定小松的病就好了。”何进道以一副长辈的姿态自居道。
我和美芝姐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竹竿老头忽然就冲了起来,拍着桌子大喝:“冲喜,什么冲喜,哪来的腌才在这里胡说八道。”
那老头朝何进道一冲完,回头就跟美芝姐说:小芝,你别听他的鬼话,什么冲喜,小松这病可不是冲喜就能好了,他是……
“是什么?”我和美芝姐异口同声的看向竹竿老头,美芝姐更是忍不住着急,追问道:“黄三叔,是什么?”
“是……是中邪了,得吃符,还得调调家宅的风水,这才能好。”竹竿老头眼睛一转,说到。
“反正这事我不同意,什么指腹为婚,那是咸丰年的封建做法。”竹竿老头话音刚落,何进道就冷笑着踏前了一步,指着老头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轮得到你不同意吗?严家的长辈我可都见过,可从来就没听说过有你这号人物”
何进道的话让竹竿老头无话可说,最后老头甩着袖子,底气不足的回了一句:“我……我是看着小芝长大的。”
但是,这句话明显没什么说服力。
“小芝,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们拿着婚约逼迫你了,如果是你告诉我,我替你们做主。”竹竿老头眼带希冀的望着美芝姐。
“不劳黄三叔费心了,这是我家的事,我自然会处理好。”美芝姐淡淡的说着,还居然主动抓住了我的小手,朝着竹竿老头扬了扬,手里传来的触感令我整个人像被电电了一样,脑袋只有一个字:懵。再抬起头,看见美芝姐的耳根都红了,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样子,我除了懵,还是懵。
“我……我”竹竿老头望着我和美芝姐,我了个半天也没我出个已然,最后恼羞成怒的一甩袖子:“罢了罢了,我本来诚心练了几张灵符,不吃不喝的供养了个三天三夜,人都瘦了一圈,谁知道……哎。”老头换上了一副感叹的语气说:“这些个符都是祖师爷亲传的,灵验的很,专门对付小松的邪病哟。”
美芝姐沉默,何进道也缓缓闭上了眼睛,我冷冷的看了竹竿老头一眼,眼神里面丝毫不掩盖鄙视。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为了你家小松,扑心扑肺劳心劳力的练了几天的符咒,进你家门口你不仅没有感谢我,反而连同外人来挤兑我,是不是你的不对,要不要检讨。接下来的这句话更离谱,简直说的上是要挟了,言下之意不就是:灵符对你弟弟有用,要想我给你就要好好求我。
我牵着美芝姐的手,看见老头低着头的嘴角微微刮起,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或许他是以为美芝姐的沉默是受到了要挟吧。竹竿老头轻轻咳了两声,正准备说话。
“咦,你怎么还不走,我都差点睡着了,你还不走死赖着在这里干嘛?准备吃完晚饭再走吗?”何进道一扭头,又以长辈的语气训导美芝姐说:“美芝,不是我说你,这年头的钱不好赚,就算你妈妈的生意做的再好……你一个当女儿的也不能铺张浪费呀,要是连个阿猫阿狗都能在咱家吃了饭再走,那咱们这就成了善堂了。”
何进道这话刚巧不巧,就说在老头准备说话的时候,一瞬间,老头的话只能憋回肚子里,脸上露出的诡笑瞬间变成了愤怒。
“好,你……你有种?”竹竿老头一脸愤然,狠狠的甩了甩袖子,夺门而出。、
“谢谢,没种,我也生不出个这么大的娃呀,其实我娃更有种,说不定我明天就抱孙子了。”何进道托着下巴“微笑”着,竹竿老头前行的身影一趔趄,远远的又冷哼了一声。
“何道长,戏过了……”老头走了有些时间,看着何进道还在演戏,我不禁黑着脸推了他一把。
何进道回过头来说 :“哦,那咱们说回婚礼的事吧”
我张大了嘴巴,已经找不到词汇来表达心里对他的问候了,美芝姐本来低着的头,此刻更低了,差点就贴进饱满的胸膛了。
“咳咳,说回正事吧,严小姐,这是哪号人物?” 闹够了,何进道才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脸不红气不喘,丝毫没为刚才自己一手造成的恶作剧而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