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郝胖见大伙儿竟如此齐心协力的鄙视他,连忙咳嗽了两声掩饰了一下尴尬,解释说:“其实嘛,也不是什么总结都没有。”
郝胖说:“根据前人的记载,噬阳鬼嗔,鬼嗔就是叫的意思,噬阳这里的阳,指的是阳人,一切有生命气息,阳气流动的生物。 若厉鬼过孽,吼声怨气冲天,所到之处无不生寒,撕心裂胆,能将活人生生吓死。
郝胖指了指火龙,再说:“就火龙锅刚才形容的吼声,跟前人记载的噬阳鬼嗔有几分相同之处,都能把人吓破胆,吓失魂。通过这个,我们就可以肯定,第一声吼声的是鬼而绝不是人,甚至,这是一只很厉害的煞物,也有可能是造成龙头地黄皮子群慌乱的源头。”
这勉强算是人话,郝胖所猜测的确实有道理。我虽然没听说什么噬魂鬼嗔,但我知道,鬼的怨气如果深到了一定的程度,一吼确实能把人吓破胆。人跟鬼,就好像一个阳极跟阴极,阴声的怨气一旦侵蚀入阳人的心脏,将阳气给吞噬掉,那阳人也就会死掉了。
可是,究竟是何方鬼物在山头怒吼,以至于龙头地的黄皮子们发生混乱呢?
因为刚才郝胖发出了一个错误的信号,所以我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林安武。可是现在,我想到了冬香姐,因为我被擒的那天晚上见到过冬香姐,那个院落里,也到处洒落着家禽的骸骨。
赶向那个院子之前,我跟郝胖都听到了一声令人打心底感到发毛的诡异声。
当我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来,没想到郝胖一听就骂开了:“擦了你个二货,怎么不告诉我?”
我擦咧,你又没问我,这能怨我吗?这确实不能怪谁,一来郝胖也没问,而来我们一直在逃命,谁也没有空隙去说别的事情。
郝胖像被火烧了屁股,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跑:“快,带我去那天晚上的地方。”
我被郝胖拉得往外跑,回过头来对卫灵菲说了句:“呆呆站着别乱跑,毅哥,帮我照顾好她。”
事后我感觉说这句话就是多余的,以林安传对卫灵菲的态度,就算不用我交代,想必也会像侍奉老佛爷一样侍奉着她。我之所以会临时回头说这么一句话,我想,一来我是把卫灵菲当成了一个需要保护的人,二来,可能是刚才那个小黄毛的挑逗,使我敏感的心感到了担忧。
“谁要你照顾了,快去快回,小心点。”卫灵菲嘟囔道,依然是那么不屑与傲娇。
郝胖拉着我一路狂奔,跑出门口几米,却又忽然急刹车停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我在后边问他:“你不是要去那晚出现僵尸的房子吗?怎么又回头了。”
郝胖回头,朝我翻了个白眼:“你傻呀,有车不用,一定要用腿,多费劲。”
……要问我现在什么感受,我真想一锤子砸死他,急得像个热锅蚂蚁迫不及待冲出来的是他,现在慢悠悠往回走的也是他,怎么转过头就怪起我有车不用了呢?
向林安传借了车,火鬼哥派了两个有真本事的马仔跟着我俩,到了那晚冬香姐出现过的房子。
那个小院子离林家大宅不远,路过林家大宅的时候,大门紧锁,已经人去楼空。我想应该是宗祠会议出事以后,林安传派人把久太爷给转移保护起来了。
那个破旧的小院依然是那个小院,只不过由于时间过去了几天,血腥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出的霉味道。
院落里的摆设依旧,只是地上多了一只小旗子,小旗通体黝黑,就连旗杆都给人一种幽幽的冰凉感。这正是道教中“遣鬼兵,调神将”用的令旗,与法印,令牌,桃木剑,并列道教四大常用法器之一。
只是,这一支小旗与道教常用的法器不同,应该书写着“令”字的地方,却被一个白色的小骷髅头所替代,旗杆滑的很,摸过去好像上面涂过一层白白的面粉。
郝胖在一旁皱眉说道:“这是阴山旗。”
我点了点头道:“应该是林安武受伤后忘记带走的,这一支旗子,正是林安武那天晚上用的法器,我记得清清楚楚。”
屋子里除了这一面旗子以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可是郝胖不怎么觉得,他点燃了一张符咒,起手掐了一个道家法诀。
随着咒语念完,那张火符扑哧一声着火,落在地上。接下来的一幕,看得我张大了嘴巴。
那一道符落地,仿佛有一阵风刮过了院子,地上的泥沙被吹起,最后在风中翻转,仿佛形成了一股小旋风,而这一股小旋风带着蒙蒙的黑色,上面的气息令人感到十分的不舒服,是鬼气。
旋风很快就消失,这时,郝胖抓起了一把泥土,朝我问道:“看到了吗?”
我点了点头,说:“看到了。”这是一个我忽略的小细节,院子中间的泥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跟普通的沙子没区别,可只要拿手抓起来仔细分辨,就能看出,这中间院子的泥沙,颜色比两侧的要黑。
而中间这块地方,就是冬香姐站得最久的地方。
“气无形,但也留形,如海风,看不见摸不着,但会在人的皮肤上留下油腻感。如污染重地的空气,也看不见摸不着,但吹在人的身上会留下满身灰尘。怨气无形,但也有形,如今连沙子都因为怨气而变了颜色,就可以知道,你说的冬香姐是什么级别的了。”
“什么级别的?”
“至少也是三百年的恶鬼。”郝胖一改往日的嬉皮,转而一脸严肃道。
我被重重震惊了一番,说:“那不可能,冬香姐死了有多久我知道,这日子我用手指都能掰过来,就两个月不到的时间,绝对没有三百年恶鬼的修为。”
郝胖再次问:“你真的确定,没有遗漏什么吗?”
我摇摇头,实在是记不起来了,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从冬香姐诈尸到翻尸,一路上我都陪着,她变成尸的日子我掐指都能算过来。
“怪了,区区起尸不足百日的僵尸,顶多也就算是个普通的黑凶,何况她还被枣钉钉过九穴,往哪个方向想,都不可能还会有这么浓郁的怨气呀。”郝胖捻了捻泥巴,道:“你看,连周围的环境都被怨气感染而产生变化了。”
冬香姐确实是个另类,照一般的情况来说,被枣钉钉过的行尸等于被散了尸气,不能在作祟。可是,冬香姐偏偏诈尸了,而且满身白毛,诡异的模样闻所未闻。
诈尸的原因,可能是那百年难得一遇的小勾煞蒙月,毕竟,在这个邪门的日子里发生过许多诡异而无从解释的事情,相比起那些奇闻诡事,已经散了尸气的尸体再度扎尸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还有一个原因,或许是何进道吧。
只是,无论是小勾煞蒙月也好,何进道也罢,这两个原因都不能让我想明白冬香姐为什么会变成白毛僵尸。这具白毛尸又为什么会变得炊毛饮血,变得如斯厉害,这就更没法解释了。
我想不通,就说:“郝胖,我们再看看吧,循着痕迹,试着找找白毛僵尸是从什么方向逃的。”
郝胖点头说:“好”于是,我们沿着地上漆黑的泥沙寻找,希望藉此寻出冬香姐逃走的方向。
“找到了,地上的泥土到这里就变黄了,说明这是白毛僵尸最后停留的地方,她应该是朝这个方向飞走……”我伸手往天空一指,整个人却因此愣住。
那个方向,好像就是龙头地的位置呀。
“郝胖,白毛僵尸往龙头山逃走了,你说,龙头地出现的骸骨会不会是和她有关?”我回过身,却发现郝胖的表情十分诡异。
他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脸色犹如纸一样苍白,摇头晃脑,非常害怕的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我被这副表情吓得毛骨悚然,浑身说不出的发冷,朝他更靠近了一些,说:“你说什么不可能。”
轻轻的一句话,却让郝胖仿佛看鬼片看得正入神时被人了一下肩膀,整个人乍得一下跳了起来。一会儿,苍白如纸的脸庞稍微有了点血色,他指了指地上,咽了口唾沫:“你看树下那些……”
道路两旁种植着高大的麻桐树,叶子恍如一把撑开的伞,遮住了中午猛烈的日头,而郝胖,颤抖着手指向了树下。
我朝他指的地方看去,凝神仔细看,才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
树底下的泥土上满是一坨坨黑不溜秋的小玩意,散发出一股恶臭难闻的气味,这是鸟屎吗?
我才向前走了两步,背后忽然传来“呱—呱”一声声杂乱而诡异的叫声,整个人的心神恍如被摄住,一股恐慌感油然升起。
两人心有灵犀的扭过头,只见树叶抖动,一群黑色的乌鸦,张开翅膀,直向远方的天空掠去,漆黑如墨的身体,褐色瞳孔中散发着令人浑身发毛的诡光。
“呀—呀”天空中,只留下几声淡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