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放开我!大坏蛋!你耳朵聋了啊!”小橙子让人扛在肩上,不管是踢还是打人家都试不着。主子让她去给祈将军送信,可她还没出城就被程煜风劫了!
又、是、这、样!
跟上回不一样,他这次是连她也一块儿劫了!
程煜风把她扛进屋子,直接丢在了床上。小橙子怀里的信掉在地上,程煜风捡了起来。
“啊,你快还给我!”那是主子交待她很重要的信!小橙子爬起来就扑过去抢。
程煜风把信高高举起,一把把她推了回去。“在这儿老实呆着,你敢跨出去半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还没等小橙子翻起身子,他就拿着信走了。小橙子对着关上的房门,愤愤的狠捶床面。“你吓唬谁啊,我偏不听你的,偏要跑,你来打啊——”小橙子想起重要的事,跑到门口拉门,发现房门从外面反锁了。她使劲拍着门,急喊。“程煜风,你把信还给我!把信还给我!”
程煜风把信交给皇上。“信封没有写字,小橙子拿着它直奔城南,应该是云姑娘交待她送给祈云城的信。”信只是一个理由,他的目的是把小橙子带回来。云姑娘自身难保,他不希望小橙子受牵连。
封凌霄揭开蜡印,取出信,目光刹时深暗。
冷静的笔触,狂洒的两个大字——
不欠。
程煜风不是故意偷看,墨迹透过了纸,简单的两个字。“这信又是……”云姑娘用了一样的手段,把信转交到皇上的手上。就是说,云姑娘不是让小橙子去送信而是故意支开她……她知道他担心小橙子,一定会带走她!
不欠。
封凌霄反复念着这两个字,从深深的墨迹可以看出她落笔时用了怎样的决心。封凌霄把信握在手心,想她此时或在逃亡,或已被俘,幽深的眼眸隐映着焦灼。
她说不欠。
她说不欠!
他为她准备了特别的“惊喜”,没有派上用场她就已经认输!?不欠是什么意思?不反抗,不还击,束手待毙以命抵命吗?
凝练的光芒在眼中闪烁,阴鸷狠厉。
他要的不是认命,不是消极投降,他要与她酣畅淋漓痛快斗一场,挫败她的骄傲,击溃她的自作聪明,让她为招惹他而追悔末及!
“她在哪?”
程煜风一怔,讷声回道:“属下不知……不过,宇文卓带着人出了城往东北方向去了。”
封凌霄攥紧了信,起身,疾步往外走。
“皇上?”程煜风快走两步跟上,劝道:“这个时候皇上不宜露面,还是留在此处……皇上要见云姑娘,属下将她带来便是——”他的话音未断,前面的人就一阵风不见了。
程煜风呆了片刻,赶紧去追。
“仔细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祈云筝蹲在草丛里,看着远处的官兵一点一点靠近,用脏了的袖子擦掉额头的汗。宇文卓硬是把她从密道逼了出来,熟悉地形的肖驰想必贡献不小,要是拿住了她,回去应该可以将功折罪了吧。
祈云筝歇了片刻,费力爬起来,突然,腹部一阵钻心的抽痛,体力顿失,她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这种痛她太熟悉了。
祈云筝咬住下唇,强忍着疼痛拔身起来,与身后的追兵拉开距离。腹痛间歇了片刻,又开始了剧烈的抽痛。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祈云筝走不动,倚着树,缓缓滑坐下来。腿间有了湿润的感觉,孩子已经等不及要降生,可是这才七个月,太早!祈云筝抬起手,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借以转移注意力。
“这里有脚印!”
“这里也有!”
“就在前面!快追!”
祈云筝听到喊声,赶紧扶着树杆站起来离开。
后面追兵追的紧,她的体力早已耗尽,孩子又在这时将要降生,祈云筝穿出树从,没有看到逃生的希望,而是看到了断崖。
祈云筝看着深不见底的下方,眼中映着无奈,映着讽刺。都说天无绝人之路,这样看来,这一次连天都不放过她了。
“看到了!是她!”
祈云筝转过身,来自深渊的狂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衣裙,傲然如雪的身影孤立在死亡边缘,而她的神情只是淡然。
“云筝,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束手就擒吧!”宇文卓从人群中走出,神情冷郁。
祈云筝淡淡一笑,向后退去。
宇文卓察觉她的意图,震惊大喊。“快抓住她,不能让她跳下去!”
封凌霄听到山上的喊声,纵起轻功飞速赶去。等他赶到时,一堆人挤在悬崖前面,一抹苍淡的白影在半空坠落,坠落,消失在云雾之间……
封凌霄僵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白影消失的地方。
那是,她吗?
陌生的情绪猛然撞上心脏,连呼吸的本能都被迫停止!封凌霄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随着那个消失的白影不易而飞,剩下的就只有她是死是活的疑问。
脚步不由自主迈了出去,他想去更近的地方确认,程煜风突然出现,拉他藏到大树后面。宇文卓带人下了山,阴沉的表情满是恼恨。
程煜风看着他们走远,回过头,皇上已经不在,再看悬崖那边,孤独的站着一个人影。
他来迟一步,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但皇上想必是看到了。程煜风走过去,低头看着断崖下面,试想坠落下去的情形,莫不心惊。
云姑娘真的跳崖了?
“皇上……”
封凌霄站在云筝跳下的地方,迎着鹤唳的风声,长时间不动。他在想什么?不,他什么都没想,不过是发呆。他希望自己能够想些什么,但是思绪空白,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皇上,要不要到下面找……”程煜风的话没有说完,对上皇上扫来的眼神。这个眼神没有怒意,只是平淡,但却让他感到莫大的悲恸,言语无以为继。
“找什么?她的人,还是她的尸首?”封凌霄牵起一丝冷冷的讽笑。她掉下去了,他亲眼见到的。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还有生还的可能?她死了,兴许死的样子十分凄惨,那么他找到她就是只为了记住她最后的死相?
一个被捏造出的想象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占据了他的脑海,疼痛在没有防备的时刻到来,一举击溃他的镇定以及刻意扮出的冷漠,痛到五脏全拧了!
封凌霄握紧拳头,他的手里还握着那封只有两个字的信。
封凌霄,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吗?
……
那么别的事,你也不记得了?
……
我听说,死去的人会让记忆更深刻……你真忘得了?
……
你敢跟我打个赌吗?我赌你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我。
……
……
封凌霄急转过身,凝起眉心,耳边像中了魔咒一般不停回响最后的那一句——不会忘了我。“走吧。”
不管怎样,这是他要的结果。
他不会后悔。
——————
为了这场反叛,白释天准备了十年,上至朝堂,下至民间,响应叛乱的人不计其数,白释天打着救民于水火的旗号,誓与白竞天不死不休。
然而,尽管白释天拥兵数倍于禁军,但他始终未能攻破皇城,或说是不想。云筝给了他一种毒药,白释天给军中将领服下,以性命相胁逼他们反叛。这个办法短时内有效却非长久之计,比起现在攻破皇城,在不安定的险境之中坐上皇位,白释天打算的更加长远。
白国各地都有白释天的部下,他在京城打响反叛这一炮,这些人都向他集结而来,这股力量才是真正能为他所用的。
叛军围城近七日,白释天下令撤兵,向西南攻城掠池,割据近半数国土,白国内乱由此拉开了序幕。
城禁解除的第二天,小橙子终于被放出来。程煜风告诉她,他们即将启程回封国,小橙子呆了片刻,追问他云筝在哪里。程煜风告诉她,云筝死了,小橙子不相信,挣开他就跑。
“你别闹了行不行!”程煜风逮住她,不让她乱跑。“外面到处都是官兵,你出去会被当成反贼抓起!”
“我不管!我要去找姑娘!”
“云姑娘已经不在了!”程煜风喊完,抬头望见皇上在前面,赶忙放开她抱拳行礼。“皇上……”
不在了,他说的太含蓄了。封凌霄淡漠的神情看不出这件事对他有何影响,但若留心,会发觉他的眸色在一瞬间变得晦涩。
小橙子见到皇上,一头扑到他跟前,跪下来央求。“皇上,小橙子恳求皇上把信还给奴婢!那是救命的信啊!”
封凌霄低眸看着她,默不作声。
程煜风担心她没脑子说胡话,走过来拉起她。“小橙子,你被云姑娘骗了。信是空的,云姑娘让你送信只是想支开你。”
“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自己有危险。程煜风低头,没有回答。
小橙子一头雾水的来回看着他和皇上,忽然明白过来。“姑娘说皇上要杀她……是真的?”
“云姑娘欺骗皇上,勾结白王杀害祈王。”
“你胡说!”小橙子气的跺脚,一把推开他。“姑娘不会那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