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情局出来,乔某开上车便直接回了家。人还走在天井里,乔老爷和修彦师父一阵阵的爽朗笑声便钻进他耳朵里,他连走带跑进了中堂,没大没小地上前搂了师父一把,问:“啥事让二位开心得像三岁的小孩呀,要过年了是吧?”
乔老爷呵呵笑道:“还不是聊你小时候的事儿。”
乔某不屑地说:“小时候的我哪有现在的我活得精彩呀,值得你们乐成这样吗?”
修彦笑道:“你哪里体会得老人的心思,聊啥都没聊孩儿小时候那么乐呵。”
冲俩老耸了耸鼻头,乔某说:“闲得没事,就知道傻乐,等会儿有得二位哭。”说完转身便走,留着半截话把这二老唬得丈二和尚一愣一愣的。
除了中堂的这二位,乔府上下其他的人估计都歇下了,天冷正钻被窝。
乔某蹑手蹑脚地走到东厢后屋门口,门缝里透出些许亮光,他回头望了眼中堂的动静,伸手轻轻叩了叩门,压低嗓门问:“三妈,睡了吗?”
屋内当即传出三应声:“还没呢,等我会儿啊。”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年轻而漂亮的三妈打开了房门,身上披了件外套,面上带了些微的笑容。
“今儿怎么有空上我屋里?进来坐吧。”
乔某闪过她身侧进到屋内找了就近的一个座坐下,三妈随手掩了门转过身来又问:“找我有事儿?”
冲她微微地笑了个,乔某说:“无事不登三妈门,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儿。”
三妈坐了下来,一副听他往下说的专注神情望着他,眉宇间无形地又微蹙了起来。
乔某突然想起自己一直以来想对她说的一句话,这会儿看了她这副模样,便冲口而出道:“三妈,我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个想法,今儿不说恐怕以后没得机会了。自我懂事以来,老瞧着三妈眉宇间总藏着无尽的愁绪般,总想着有那么一天,或者能伸出手去替三妈抚平一下。”
三眉间蹙得更紧了,蓦地戚戚一笑说:“还说懂事呢,连这种话也敢说得出口,老爷听见了还不抽你一大嘴巴。”
乔某却肃容道:“真的。三妈,这事儿存心里不是一天两天了,很是好奇的。能对我说说你心里到底藏了些啥吗?或许我真的能帮到你。”
瞧他极认真的一副模样,三妈徐徐摇了摇头说:“你不能的,或许谁都不能,连我自己都没法拿捏得住自己,更遑论别的人。”
“我若真能呢?”乔某拧上了。
“彬娃,我知道你打小就聪明,但有些事儿不是聪明就能解决得了的。不跟你说这些没边没沿的话儿了。你累了一天了,该歇息了。”三妈起身转过脸撵人了。
“三妈慢着。我想再问一句话儿,三妈是想念着外面的自由呢还是贪恋乔府的安逸?或者挣扎在这两者间?”乔某似颇有些不依不挠的了。
三脸登时变了,灯光下可看出是惨白的那种,却并未转过身来低吟道:“自由如何安逸又如何,又如何地挣扎,请少爷把话索性说透了。”
“那你转过身子来,听我好好地说。”
似挣扎了一会儿,三妈才转过身来,怯怯地睨了乔某一眼,坐在了床沿上。凝视着她似从未舒展开过的眉间,乔某语气略森冷地说:“和三妈在一个屋里处了这么些年,怎么也处了些感情,但到了今儿的地步,有些发狠的话我也不得不先说了出来。自由和安逸两条道可以由三妈任选。想走前一条道,我立马请出父亲来,让他把你撵了出去,或者我父亲的脾气上来了,先要把你往死里狠狠打一顿,那可怨不得我。”
三妈身体一震,却温温地说:“他或许还下不了这个手。”
一声“最好”,乔某接着说:“你若想继续安安逸逸地在乔府里过下去,我去跟你的上司山杉静子小姐说说情,或许她就准了。”
三身体大幅地颤了颤,抬起头瞠目结舌地望着乔某,眼里渐渐地漫出些泪花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儿好生惹人怜惜。
“静子小姐没告诉你我的身份?”乔某似略不相信地问了句。
三妈如梦初醒般猛猛地摇着头,突然顿住后,却胆怯地问:“是她告诉了你我的身份吗?”
轮到乔某摇头了。
“那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的?即便也不该这么早的呀!”三妈一脸困惑地说。
仰起面孔笑了笑,乔某说:“跟你说句大实话吧,我所费的功夫大都花在查你底细上了。自从密道的事发生后,其实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略微恢复了常态的三妈不服气地问:“凭什么呀?”
乔某指着她的眉尖说:“就你这俩眉呀。从你到我乔府,就从没见它舒展过哪怕一小会儿。我就常想,这里面到底藏了些啥呢?密道事一出,我立马就明白了,你把你的自由藏在了里面。失去自由的人,脸上的笑容都像装出来的,而三妈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没了自由就失去了所有。”
三妈不由问:“那你为何又给了我另一个选择呢?岂不冲突?”
牢牢地盯了她足有三十秒,乔某才开口道:“三妈来我府上有五六个年头了吧,我想问的是,三妈是否跟我父亲还有这一家子人处了些感情出来?”
回看了他有一会儿,三妈凄然一笑说:“这就是你说我挣扎的缘由啊?想必你也看出了一二,那又怎的?能由得了我吗?”
乔某语气笃定地说:“我说能就能,就看三妈信或不信了。”
频频摇着头,三妈说:“你最好别把你说得多有能耐似的。你了解大和民族多少?你了解帝国军人多少?你又了解谍报性质多少?更有人性你又了解多少?”
说着,她眼里的泪又下来了,凄凄哀哀状着实让人看了心怜。
乔某实在不忍继续呆在她身边了,于是站起身对她说:“其实,了解又如何,无非残酷二字,但人的一生不能任它给绑缚了吧?你给静子小姐带句话,说我要见她,说辞就在你身上,要快些儿。”
说罢,他拉开门,却像见了鬼般身子定定的了。
三妈没闻着他出去的动静,抬头看一眼,脸色“唰”的一下煞白若雪。
“爸,你怎么有听墙根的习惯呀?”这时候的乔某还想贫。
面色铁青的乔老爷伸出胳膊把他撂一边,眼睛直直地望着三妈朝她走去。三妈一步步朝后退着,直退到床跟前没退路了,跌坐到床上,一对眼睛惊骇且楚楚地望着乔老爷,两片唇儿颤颤地哆嗦着。
“婉儿,这一切都是真真的?”乔老爷终于不忍,声音颤颤地问。
三妈婉儿眼里的泪成串往下摔落着,忽儿以手掩嘴,边猛猛地点着头,边哭出了声,刻意压抑的那种,愈发惹人疼惜。
“你就这么虚与委蛇地跟我过了这么些年?恩恩爱爱地也装了这么些年?”乔老爷突然一把擒住她,却也是压着嗓门喊出来的。家丑不可外扬是一个原因,事后他对儿子解释,怕大妈二妈听见,万一三妈留下了,恐以后遭她俩欺负。儿子在他老脸上羞了一下,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才设法留下她。
被乔老爷声色俱厉地问着,婉儿又一顿猛摇头。
沉沉一叹将她放下了,乔老爷满面赧颜道:“我乔某英武一世,却稀里糊涂娶了个日本娘们在家,羞也不羞!”
“乔某是我,我是乔某,你气糊涂了吧。还有老爸,你这偷听的毛病得改改了。”真正的乔某理直气壮地说。
“若不是你扔下半截话,若不是你夜半偷偷溜进你年轻的三妈屋里,我会腆着脸来听墙根?又怎么知道我的宝贝儿子竟想怜香惜玉地去抚平他三妈眉尖的愁绪?我抽你一大嘴巴!”乔老爷愤愤不平地抡起胳膊。
乔某伸手一挡,闪身一下转到他身后嬉笑着说:“你打不着,打不着。”
突闻“扑哧”一声,半倚在床头被子上的婉儿竟掩嘴一乐。这宝贝爷俩在一块儿,有得旁人乐的。
乔某的俩眼便痴痴的了,竟当着他老爸的面信口胡诌道:“三妈,平日里你要总这么笑笑该多好!”
乔老爷的胳膊又抡了起来:“是该笑给你小子看的吗?”
乔某嘟了嘴说:“笑靥共赏嘛,三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私有财产。”
乔老爷颇自豪地宣称道:“怎么不是?她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后面的话在喉咙里打着滚,可他就硬是没法往下说。
婉儿便怯怯的了,从床上坐直了身体,一颗心悬而又悬地盯着乔老爷,一副颇无所适从的模样。
把抡在半空的胳膊收了回来,乔老爷转身盯着婉儿看了好一会儿,心情颇为复杂地问:“彬娃给你的两条路,你预备选哪条?”
婉儿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他跟前,蓦地抓住他的双手跪了下去,声音哽塞地说:“那要先看老爷饶不饶得过婉儿了。”
乔老爷使力把她搀了起来,眼对眼对她说:“你知道的。”
婉儿便嘤咛一声扑进他的怀里,身体一抽一抽地哭得个可怜的样儿。
伸手蒙了俩眼,乔某说声“也不看看我还在这儿,真是的”,拉开门走了出去,还不忘帮忙把门掩上。
轻纱般的绿色窗帘后,粉色的灯光映衬出一名女子窈窕的身姿,丰满的双峰骄傲地挺起,太抓人的眼球,诱惑着你激动地浮想联翩,微风拂过,舞动了她瀑布般的秀发,轻抚在她的双峰上,你多么希望那是你的一双手落在上面。
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塞蒙举着望远镜的双手在微微发颤,他太想手中的镜头能穿过窗帘,看清这个隔着纱帘也如此性感魅惑的女子到底长得是个啥模样。
女子举起了双手,似在宽衣,塞蒙的一下灼然发热了,真想那是自己的手在帮她宽衣解带。一件一件的,女子的确是在宽衣,身体在一点一点地变得苗条。塞蒙睁大双眼,终于盼到女子的胸前倏然弹出一对浑圆的,天哪,她一定是****的了。
塞蒙恨恨地甩了下手中的望远镜,怎么就不能透视过去!当他再次望过去时,窗帘后的女子竟然消失了,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眼里,跑哪儿去了?笨塞蒙,脱光了衣服当然是去浴室洗澡啰!当另一扇窗户的灯亮了起来时,塞蒙嘿嘿地笑了,却马上收了声,除了那扇窗户,镜头里看不到别的。他连忙换了好几个角度,应该是厚厚的窗帘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气得埋怨为什么房间主人就不能换个薄一点的窗帘呢,像卧室里的那种。
塞蒙已经是连续第三个晚上玩“偷窥”了。前天午夜时分,喝得醉醺醺的他回到家,刚躺进沙发里,腹内一阵作涌,连忙跑到窗前把头伸了出去。这一伸出去,好久都没缩回,概因就在他吐完之后准备缩回头时,对面别墅窗口纱帘后晃动着的一个女人的身影瞬间抓住了他的眼球。
他玩过的女人数不胜数,已经练就一眼便能透过衣服看出某个女人身材比例的独门绝技。对面的女人丰乳蜂腰,仅凭上半身,她的身材是绝对的黄金比例,而且不用看,她也绝对拥有一个丰满浑圆的,是属于格外受上天眷顾的那类完美女人。
塞蒙的酒立刻醒了,赶紧返身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具望远镜,待他回到窗口时,对面的灯却灭了,他举着望远镜对着对面漆黑的窗口愣怔了好久,多么希望它再次亮起来。
人不睡觉了,大半夜的让你过足偷窥的瘾啊!
何时对面住着这么一个女人的,仅仅惊鸿一瞥,便引人无限遐思,我以往怎么没注意到?塞蒙是懊恼的,第二天上午刚醒过来,他便趴到窗口往对面窗口望去。影影淖淖地,窗帘后似有个人在晃动着,他拿起望远镜看去,哪知根本就看不出个名堂来,因为缺乏灯光的折射。
塞蒙就趴在窗口耐心地等啊等啊,可屋里的女子把自己关在家里,就是不在阳台上露个面。中午出去吃了个饭,整个下午,塞蒙就立在窗口后面死盯着对面的窗口,心里直念叨,亲爱的女人快快让我看一眼,聊解我相思之苦吧!
就这么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等到屋里亮起灯,可怜的塞蒙终于看到那女人的身影出现在纱帘后面,也让他终于体会到中国文学里形容一个女人的美好词汇风姿绰约,可那种可望不可即的折磨让他整晚上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诱惑到今晚升级了,让一个男人想象一个女人裸体和洗澡是一个多么残酷的过程!
静子最擅长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她深信自己完美的身躯给男人会带来多大的杀伤力。她躺在浴缸里,让温热的水,浸润着她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想象着塞蒙此刻猴急的模样,她禁不住咯咯地笑出了声。伸手撩拨着满缸的水,一浪一浪地波动耸涌着她的身体,竟出乎意外地获得了一种快感,她的笑愈发地艳。
估计塞蒙已经急得抓耳挠腮了,静子拿条毛巾揩干了身上的水,仅裹了一条浴巾跨出了浴缸,她要将魅惑进行到底,直至把塞蒙像撒米逗鸡般引进这间屋子里来。
迈着轻盈的步子从浴室走到卧室门口,一路还哼着歌儿,却在门开处一下卡住了喉:她的床上竟斜倚着一个男人!
“你好啊!”男人戏谑地笑望着她。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静子的灵魂几乎出了窍。被人闯进了房间竟丝毫不觉,还唱着歌呢,该死!
“想想?是我长得不够帅,让你这么快就忘到后脑勺了?”男人颇有些得意地调侃道。
脑子里一个快速闪回,静子终于记起这个男人三天前曾是她的舞伴。他能找到这儿,悄无声息地闯进自己的卧室,非特即谍。她猜对了,此人即警备司令部侦缉处少校行动组组长孙维刚。
“你谁呀,贼眉鼠眼的让谁有那个兴趣记得你。现在立刻出去,我要换衣服。”静子呵斥道。
“需要换吗?”孙维刚起身指着窗帘。“不想继续诱惑那个德国佬了?”
“你休得胡言乱语!”静子“义正词严”道。“马上给我出去,我喊人了!”
“你喊呀!”孙维刚朝她近一步。“且问,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儿又是谁的家?你又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问得巧!”静子挺起胸脯,把孙维刚退一步。“林副参谋长的家我就不能来吗?他要知道你冒犯他的女人,你有命吗?明天他就回了,有胆你就呆在这儿等着。”
嘿嘿一笑,孙维刚从枕头下面摸出静子的手枪,冷冷道:“好一个林副参谋长的女人!在舞会上我就看你不简单,溜出俱乐部就把我给甩了,还真不是一般人。昨晚我突然发现这屋里亮起了灯,然后窗帘后出现了一个女人在表演诱惑术。诱惑谁呢?往对面一瞧,正对着塞蒙的屋呢!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忘了自我介绍,鄙人警备司令部侦缉处少校行动组长孙维刚。”
静子似被他吓傻了,怔怔地望着他不知所措。
“无语了吧?”孙维刚冷笑着走到她面前,抬起手用枪口去拨弄静子前胸浴巾的结。是人都知道,女人浴后身体裹浴巾的所谓“结”,往往是做个样子的,它唯一的作用是让男人的手去解开,说不上解,就像孙维刚现在一样,轻轻一拨,女人便敞胸露怀了女人最乐意让男人做的游戏。
羞急之下的静子慌忙用双手去掩她白皙而丰满的,孙维刚竟不知死活地继续用枪口欲拨开她的手。说时迟那时快,静子右手一个飞扬,一把磕去他手中的枪,左手薅住他的头发,似往自己怀里拉,随即屈起右膝朝他裤裆猛力一顶,将孙维刚顶了个四脚朝天,她紧跟着一个华尔兹般的滑步冲到他身前,挥起右掌朝他颈项切去。
整套动作磕、薅、顶、切,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孙维刚或许是一个优秀的特工,但他身上所具有的男人好色秉性,在他见到静子美丽的裸体时,顷刻勃发而葬送了自己,呜呼哀哉!
静子手脚麻利动作迅速地往身上穿着衣服。一个好色的男人如此,对面另一个好色的塞蒙若等不急了,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动静来,她必须立刻稳住他。
穿戴齐整后,静子在外面披了件大衣,若隐若现地走到了阳台上,拿把梳子姿态优雅地梳着长及腰间的秀发,时而挺胸至塞蒙的镜头前,时而侧向给他一个妖娆的剪影,秀出万种风情勾死塞蒙的一双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