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这样？”我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她，不敢置信，却想要知道更多，“还有呢？”
陈婉见我一脸执拗，再次确认门是否被反锁。她煞有其事，耳根泛着可疑的红晕，咬着唇欲言又止。
“你要是觉得为难，就别说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那个时代的事。”我见不得陈婉故作姿态，总是以“为我好”的理由伤害我。
“影儿，你别这样，我们这么多年姐妹，我对你怎么难道还不够吗？你一定要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陈婉拉着我僵硬的手，故技重施。
果然，又是“为我好”。
我拂掉她的手，眼神越发地冷。心，也如坠冰窟。
“难道在你眼里，我聂影是十足十的傻子，只要给我一颗糖，对我摆摆手，就能弥补对我造成的伤害？陈婉，你真是可以！”
陈婉悚然一惊，眼神却忽然凌冽，“难道我们这多年的情义，也换不回你的信任。我承认，从前是我的确引导你入梦，可这一次，千真万确不是我。”
“阴间的魂染了你的血，意念太强，已经能超越我影响你的意识，所以你才会入梦。如果不是你执意妄为，怎么会呆在冥界三日三夜？”
我彻底被她激怒，“你的意思，一切是我咎由自取？就算被恶鬼缠身，就算被凌辱欺压，都和你陈婉没有半毛钱关系。”
“对。这就是你欠慕家的，哪怕你轮回转世，也是你聂影生生世世要背负的罪孽！血债血偿，你并不冤枉！”陈婉声音陡增，手指发颤，义正言辞指责。
这就原形毕露？
一切都是假的！
姐妹情深，不过是为了我身体里的血，救她心中的情郎。朝夕相处，不过为了控制我入梦，让我与恶鬼纠缠。
陈婉，这才是你的本意！！
我的脸苍白如纸，希望轰然崩塌，仿佛几年来经历的种种，都是我一个人的自以为是。在陈婉心里，我聂影就是特么的棋子，我存在的价值，不过为了她心中癔症般的幻想。
房间的沉默仿佛窒息，我死死盯着陈婉的眼睛，几乎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陈婉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不是我们第一次争执，我却希望是最后一次。
过了许久，她主动道歉，尽管眼神有着不甘和愤懑。
“影儿，对不起。求你别这样看我，求你。”
她哀求，小心拉着我的手。丹凤眼斜挑着，夹着暗藏的恼恨与怨怼。
“你说，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冷冷开口，只想她一刀给我个痛快，再不用忍受被挚友利用和背叛的煎熬。
陈婉果然露出一丝轻笑，虽一闪而过，却让我越发心寒。
“将军刚才是不是呼唤你了？”她脸颊泛着可疑红晕，仿佛怀春少女。
陈婉，我曾以为会为我出生入死的女人，在听到我被鬼魂强暴后，居然露出这样的神情。她美丽的脸颊带着少女的期望和娇柔，仿佛一朵绚丽兰花，却再度刺痛我的眼睛。
我的心，跌入深渊。
哪怕那三日的禁脔，也无法比拟此刻的伤心欲绝。
我被强逼着冥婚，和一只鬼洞房。我失去了少女最宝贵的处子之身，在恐惧和惊怖里痛不欲生。她很可能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居然还在关心着那丝毫不存在的“将军”。
陈婉，你真的好！
我捂着心口，忍受着四分五裂的痛顿，几乎在看一个魔鬼。
不，她就是我人生的魔鬼！我的人生，已经被她毁灭。
“影儿，将军真的能呼唤你了吗？”陈婉丝毫没看到我惨白的脸，依旧追问，甚至还有一丝埋怨和不耐。
我用力摇头，坚定道：“没有，你想多了。”
陈婉陡然低落，脸上神采消失不见，双手却加大力度，不甘地问：“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明明就听见了将军的呼唤，你明明……”
“够了！你是疯了吗？青天白日，我怎么能听见鬼魂的声音？”我彻底打碎她的幻想，心头竟有一丝报复的快意。
我一点点掰开被紧箍的手臂，冷冷道，“陈婉，我聂影不欠你任何东西。你有你的时代，我有我的原则。我累了，请你让我休息。”
陈婉猛然抬头看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聂影，你果然没有心。将军为了你，几乎被千刀万剐。他忍受了凌迟之痛，却换来你的背叛和铁石心肠。老天真是不公，为什么是你？如果不是你的血能……”
陈婉忽然住嘴，眼中却含了泪。
血，又是我的血。
我冷笑，果然是为了我的血。
“陈婉，别把自己说得多么高尚！我真怀疑你过去多年的相伴，不过是把我当做血库，然后让我把血一滴滴放干，去完成你疯狂的理想。你说的狗屁将军，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啪。”
陈婉用力扇了我一巴掌，我的脸疼得麻木，只觉嘴角一股腥热液体流出。
陈婉看着自己的手，满脸不可置信。
是的，我最好的姐妹，为了一个并不存在的鬼魂，狠狠掌掴了我！
“影儿……对不起，我，我只是……”
她反应过来，竟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泣不成声。
房间再度陷入沉寂！
这一巴掌，打碎我对陈婉最后一丝幻想。
“夫人，小婉错了。求夫人息怒，求夫人息怒！”
陈婉死死抱着我的腿，哭得梨花带雨。
我的眼睛开始模糊，眼前是一片水雾，我死死咬着嘴唇，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
“夫人，求您饶恕小婉，求您饶恕小婉……”
陈婉还在我脚边哀求，她恐惧难安，仿佛在遭受巨大恐惧。此刻，她真像一个犯错的丫鬟，哀求着主人的宽恕。
其实，相比她上次差点掐死我，这一巴掌并不严重，可她此刻的反应，明显是惊骇过度，彻底换了个人！
“放开！”
我恢复理智，却不知此刻的我，似乎真成为她口中的“夫人”，威严地惩罚一个婢子。
陈婉慢慢平静下来。她依然跪在我腿边，但再抬头看我时，眼神已不复刚才的惊怖。
“将军，小婉再不敢对夫人不敬！”
她冲着空气磕了一个响头，郑重其事。我捂着肿胀的脸颊，下了逐客令，陈婉却站起身，坚定道，“影儿，请听我解释。”
这一刻，她已没有丝毫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