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芙儿还没有苏醒……
邱家洛刚刚挪动的脚步有些迟疑,应罡当机立断:“我先去看看,你在这里陪着芙儿!芙儿醒了一定马上告诉我!”
说完也不待邱家洛回答,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邱家洛目光深沉地看了看他离去的方向,又缓缓坐了下去。
一回头,才见咏儿呆呆傻傻地立在那儿,刚想吩咐她不必在这儿服侍了,这里有他呢。不料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咏儿突然间泪如泉涌:“王妃她,真的失忆了吗?”
邱家洛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沉闷地回答:“嗯!”
“是副统领害的?”
“啊?不是!”邱家洛没想到咏儿会这么问,却也是实事求是地否认了。
“可是,王爷,刚刚您明明说是副统领害的呀!”
邱家洛想这个丫头大概是误会了,而且她这样左一句副统领右一句副统领的叫着,也不合适。极有耐心地向咏儿解释着,同时也像是要打开自己的心结:“咏儿,副统领不会真的害王妃的,有些事,他只是无心之失而已!而且,你这样副统领副统领地叫着也不合适,他是夏王!以前在王府,只是隐藏了身份而已!”
“我才不管他是夏王还是副统领,以前他就害得王爷您和王妃夫妻反目,现在他又害得王妃失忆,这笔账,王爷,您一定要好好跟他算算!”咏儿是真的生气,他们王妃受的苦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邱家洛也有些动容,咏儿的心里话何尝不是她一直在想的啊,刚刚自己冲动时尚且可以质问应罡,可是现在冷静了下来,再仔细一想,不管怎么样,芙儿承受了这么多,也怪不到应罡的头上,要怪也应该怪商梧。虽然具体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他还不甚清楚,可是这一次芙儿受伤,商梧难辞其咎,而且他隐隐觉得商梧的罪责不止这一星半点,有好多没法解释的事情,包括这次攻打大邱,他都没有理由,也无法自圆其说。
他们几个国家的恩恩怨怨中,商梧扮演着什么角色,聪明如邱家洛,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想到这里,他轻抚着乐语芙的脸颊,芙儿那么在意她的兄长,一定不希望她身边的误会他:“咏儿,别再误会夏王了,他是芙儿的兄长!他们是亲兄妹!”
“什么?”咏儿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那个她一直在恨,一直在怨的人,居然是王妃的兄长?这也太离奇了吧?
邱家洛有些疲惫了:“咏儿,你先忙吧,这里有我呢!我想好好陪着芙儿!”
“啊?哦!”咏儿有些失神,又赶忙应了一声,走了出去。这个消息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她一边往外走还一边喃喃自语着:“副统领是王妃的兄长?副统领居然是王妃的兄长!”
可是,副统领既然是王妃的兄长,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相认,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害王爷和王妃心中嫌隙?
……
不懂,是真的不懂!
可是纵然有再多的疑惑,咏儿仍是识相地没有折回去打扰王爷。看得出来,王爷很累,她不在这儿,王爷应该也能睡会儿了吧。
而此时的邱家洛,虽然很多事情仍是没搞清楚,心里却也踏实了许多,不像刚才那样胡思乱想了。只要芙儿没事,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他都能够接受。
而此时,金峦殿上,邱国主看着夏王应罡那张酷似夏国主的脸,仍是忍不住泪眼婆娑,却又无比欣慰:“侄儿,若夏贤弟贤夫妇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应罡微微点头,虽然大邱并没有参与当年杀戮夏国的事件,可是邱殷夏三国国主毕竟是义结金兰的兄弟啊,夏国大难临头,邱国却见死不救的行径与那些大肆杀戮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次若不是邱家轩游说,芙儿又意外受伤,况且以夏国一国之力对抗商梧尚力不从心,否则他不会轻易邱国主的示好。
邱国主当然看得出应罡仍心怀芥蒂,也是,当年的事,任谁也是无法接受,好多事情,还是慢慢来吧,起码,现在他们叔侄已经联手擒住了商梧那老贼,又共同坐在一处商议事情,对于他来说,这已经足以让他欣慰了。
至于未来,他相信所有的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和应罡和解的那一天也一定会到来。
审讯商梧时,邱国主亲自坐镇,他要好好地会会这个心狠手辣的“老朋友”。
商梧倔强得很,即使已沦为阶下囚,态度仍然很傲慢无礼,似乎对来审讯他的人不屑一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休想我告诉你们半个字!”
应罡恨得牙根痒痒,气愤得拍案而起,几步走到商梧面前,抡起拳头就是一通爆打。
他怎么能不恨?就是眼前这个恶贼害得他家破国亡,害得他的亲人一个个地或惨死或重伤或昏迷,爹娘死了,殷茵昏睡不起,芙儿又重伤失忆……
他的醉状就是死个千回万回,都死不足惜!
“简直胡闹!大胆苏国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可知罪?”邱国主面色一沉。
苏碧儿现在还是大邱的侧王妃,是与家洛行过礼拜过堂的,他居然请求自己把二王子的侧王妃指婚给苏沐?
“岂有此理!苏国舅,你是太胆大妄为了?还是欺人太甚?竟然毫不顾忌纲常伦理,在二王子尚不知情的情况下,请求君主赐婚,让侧王妃另嫁他人?你意欲何为?”
邱国主盛怒之下,怒发冲冠,纵是苏国舅心中再有怨气,此时也不禁胆颤心惊。
邱国主当然不是昏君,可是却不代表没有脾气,尤其是这么荒唐的事面前,君主发起怒来也不是什么人都招架得了的!
苏碧儿早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国主饶命!请您看在父亲爱女心切的份儿上,饶了父亲吧!碧儿愿代父受过!”
苏国舅爱女心切,况且此时再后悔已经太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然说了这么多,想要收回是不可能了,咬咬牙,为了女儿的幸福,他今天算是豁出去了!
扑通一声,苏国舅跪倒在了苏碧儿的身边,匍匐在地:“国主息怒!听老臣仔细道来!”
邱国主脸色格外难看,鼻中冷哼了一声。
“国主,老臣蒙圣恩多年,本不该如此放肆!可是,事关小女碧儿终生幸福,老臣只有斗胆代女向国主讨这一纸休书了!”苏国舅声声句句,皆透着无奈与辛酸,听得邱国主也是一惊,刚刚的怒火消散了不少,也冷静了许多。以他对苏国舅的了解,苏国舅向来不是胡闹之人,想必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是,邱国主即使再怎么想,也没想到,家洛与碧儿的亲事,真相竟然是这样!
邱国主气愤难平,不禁咆哮着:“去,宣国母上殿!”
苏碧儿吓得面如土色,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她还是被吓得不轻。关键是,她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事,国主会不会迁怒她的父亲?
邱国母这一段时间以来都是心神不安的,之前是因为邱国主被俘,邱国举国面临险境。而眼下,则是因为害怕那个她苦苦隐瞒了十年的秘密被人知晓,因此,而惴惴不安,身体抱恙。
乍一听到国主宣她上殿,吓得她一个激灵,差点儿没从床上掉了下来,幸亏她宫里的丫头手疾眼快,上前扶住了她。
也怪不得她如此惊慌,国主宣她上殿,几乎很少见。
一般若是有什么事需要与她商量,国主都是到她的寝宫里来。今天,似乎格外不一样。
她一边让人换衣服,一边猜想着,国主宣她会是什么事,一直来到大殿上,人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虽然害怕,邱国母仍是打起精神,强作镇定:“国主,洛儿和碧儿怎么了?臣妾不知!”
“你不知?好一个你不知!他们,他们……做了那么久有名无实的夫妻,难道你竟不知?你明知家洛一心系在芙儿的身上,却硬要撮合他们,意欲何为?”邱国主难以启齿,却不得不说,气急败坏,冲着国母喊道。
“我……我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当时的洛儿与芙儿心生嫌隙,貌合神离,而碧儿又对洛儿情意深重,我也是,为了洛儿的子嗣着想,这才想着撮合他们的。我还能是因为什么?洛儿是我的儿子,碧儿是我的侄女儿!难道我还会害了他们不成?”此时的邱国母,完全反应了过来,心下思量,口中说出的话已是无懈可击。若只是这一件事,邱国母倒是很有信心让邱国主对她的误会很快消除。
果然,丘国主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倒是跪在地上的苏国舅和苏碧儿的脸色变了变,抬头看了看邱国母,见到她一脸的义正辞严,即使心里想说许多的话,嘴上也不敢说出来半句了。
“你敢说,他们夫妻有名无实的事,你竟一点都不知情,碧儿就没有跟你说起这些吗?”邱国主虽然是语气缓和了许多,但是对于邱国母对这件事究竟有多少知情,仍是心存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