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胡闹!大胆苏国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可知罪?”邱国主面色一沉。
苏碧儿现在还是大邱的侧王妃,是与家洛行过礼拜过堂的,他居然请求自己把二王子的侧王妃指婚给苏沐?
“岂有此理!苏国舅,你是太胆大妄为了?还是欺人太甚?竟然毫不顾忌纲常伦理,在二王子尚不知情的情况下,请求君主赐婚,让侧王妃另嫁他人?你意欲何为?”
邱国主盛怒之下,怒发冲冠,纵是苏国舅心中再有怨气,此时也不禁胆颤心惊。
邱国主当然不是昏君,可是却不代表没有脾气,尤其是这么荒唐的事面前,君主发起怒来也不是什么人都招架得了的!
苏碧儿早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国主饶命!请您看在父亲爱女心切的份儿上,饶了父亲吧!碧儿愿代父受过!”
苏国舅爱女心切,况且此时再后悔已经太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然说了这么多,想要收回是不可能了,咬咬牙,为了女儿的幸福,他今天算是豁出去了!
扑通一声,苏国舅跪倒在了苏碧儿的身边,匍匐在地:“国主息怒!听老臣仔细道来!”
邱国主脸色格外难看,鼻中冷哼了一声。
“国主,老臣蒙圣恩多年,本不该如此放肆!可是,事关小女碧儿终生幸福,老臣只有斗胆代女向国主讨这一纸休书了!”苏国舅声声句句,皆透着无奈与辛酸,听得邱国主也是一惊,刚刚的怒火消散了不少,也冷静了许多。以他对苏国舅的了解,苏国舅向来不是胡闹之人,想必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是,邱国主即使再怎么想,也没想到,家洛与碧儿的亲事,真相竟然是这样!
邱国主气愤难平,不禁咆哮着:“去,宣国母上殿!”
苏碧儿吓得面如土色,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她还是被吓得不轻。关键是,她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事,国主会不会迁怒她的父亲?
邱国母这一段时间以来都是心神不安的,之前是因为邱国主被俘,邱国举国面临险境。而眼下,则是因为害怕那个她苦苦隐瞒了十年的秘密被人知晓,因此,而惴惴不安,身体抱恙。
乍一听到国主宣她上殿,吓得她一个激灵,差点儿没从床上掉了下来,幸亏她宫里的丫头手疾眼快,上前扶住了她。
也怪不得她如此惊慌,国主宣她上殿,几乎很少见。
一般若是有什么事需要与她商量,国主都是到她的寝宫里来。今天,似乎格外不一样。
她一边让人换衣服,一边猜想着,国主宣她会是什么事,一直来到大殿上,人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直至看到跪在地上的她的哥哥和侄女,她还是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
看到国母,邱国主更是盛怒:“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洛儿和碧儿的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朕如实道来,不得有半点隐瞒!”
声音之大,怒火之盛,吓得邱国母腿一软,人就瘫在了大殿之上,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他还从没以这种语气质问过自己。可是,见国主宣自己是为了洛儿和碧儿的事,而不是那个自己苦苦相瞒的秘密,她心里的不安减轻了许多。
可是,洛儿和碧儿,他们又是怎么了?
虽然害怕,邱国母仍是打起精神,强作镇定:“国主,洛儿和碧儿怎么了?臣妾不知!”
“你不知?好一个你不知!他们,他们……做了那么久有名无实的夫妻,难道你竟不知?你明知家洛一心系在芙儿的身上,却硬要撮合他们,意欲何为?”邱国主难以启齿,却不得不说,气急败坏,冲着国母喊道。
“我……我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当时的洛儿与芙儿心生嫌隙,貌合神离,而碧儿又对洛儿情意深重,我也是,为了洛儿的子嗣着想,这才想着撮合他们的。我还能是因为什么?洛儿是我的儿子,碧儿是我的侄女儿!难道我还会害了他们不成?”此时的邱国母,完全反应了过来,心下思量,口中说出的话已是无懈可击。
若只是这一件事,邱国母倒是很有信心让邱国主对她的误会很快消除。
果然,丘国主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倒是跪在地上的苏国舅和苏碧儿的脸色变了变,抬头看了看邱国母,可是见到她一脸的义正辞严,即使心里想说许多的话,嘴上也不敢说出来半句了。
“你敢说,他们夫妻有名无实的事,你竟一点都不知情,碧儿就没有跟你说起这些吗?”邱国主虽然是语气缓和了许多,但是对于邱国母对这件事究竟有多少知情,仍是心存怀疑。
“呵”,邱国母轻笑了一声,“他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怎么会跟臣妾说?况且,对于碧儿来说,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哪能四处去宣扬?你说,对吧,碧儿?不过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洛儿对你这样,你为什么都不跟姑母说呢?你若是早跟姑母说,姑母一定会狠狠地说说洛儿,为你做主的!那样,你们也就不会闹到现在这个样子!”邱国母一如既往地柔声细语,好像,她这个姑母是真的,在为她的侄女做主!”
“你也真是的!几个年轻人,就这样,搅和到了一起,而且过得都不开心,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呀?”邱国主唉声叹气,虽然对邱国母仍然是有些怨言,但是已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了。“现在,国舅来向我讨休书!你说说,这成什么样子?”
“什么?讨休书?”邱国母大感意外,她以为,她哥哥和侄女只是因为乐语芙回来了,过来闹一闹,却没想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原来,他们过来,是来讨休书的!
邱国母的眼中闪过一抹阴沉,那抹阴沉落在苏国舅两父女的身上不过区区几秒,可是,苏国舅已经敏感地捕捉到了。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害怕,而是抬头,迎向邱国母探究而不满的目光。‘
父爱如山,在女儿的幸福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既然已经做到这份儿上,他不介意得罪国母,他唯一的、言听必从的妹妹。
“哥哥,小孩子们胡闹!您也跟着胡闹吗?他们小两口本来成亲就没有多久,还有些羞涩,还在相互适应,所以没有圆房倒也是有情可缘!假以时日,他们一定会如胶似漆的!说什么讨一纸休书?哥哥,这只是大邱王子的亲事,哪是能说休就休的?况且被人听了去还不笑掉了大牙!荒唐!”邱国母寥寥数语就把邱国主的心里话说得是透透彻彻。他也是那样想的,可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这些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现在,邱国母替他说了出来,说得他是频频点头,无比赞同。
可是,还没等他附和的话说出来,苏国舅已经冷冷地开口了:“国母,碧儿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跟洛儿成的亲?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别说洛儿与碧儿之间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就是有,在那样的情况下,大概也会消失殆尽了吧!况且,洛儿与王妃之间情意深重,百转千回,不仅没有半点嫌隙,甚至较之前更加如胶似漆!这样的情况下,您让洛儿将我的女儿置于何处?”
苏国舅有些激动,说话时唇角抖动着:“既然,洛儿对碧儿无意,为何就不能放碧儿一条生路,让她去寻求属于她的幸福?”
“她的幸福?既然她贵为侧王妃,这辈子她的幸福就只能是洛儿!”邱国母神色凛冽,语气中是毋庸置疑的笃定。“况且,大邱的历史上,还从没有王子休妻的先例!难道你们想眼睁睁地让大邱的子民看笑语,让洛儿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不会同意,洛儿也不会同意!”
邱国母真的是义正词严,让苏国舅有一瞬间都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是啊,他一心在为自己的女儿争取幸福,却忘了,另一个无辜的当事人,家洛也是邱国母的一粒棋子啊!
正不知所措地懊恼着,门外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谁说我不同意?我同意!”
随着话音落定,一个翩翩少年步入大殿之上,面向邱国主,下跪恭敬行礼:“父王!”
“洛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邱国主也被他们弄得有些糊涂,这两个孩子的亲事,怎么就弄得这么复杂?
“回禀父王!洛儿与碧儿本就是感情要好的两兄妹,要不是母后硬是从中撮合,我们这辈子一定会做一对最要好的兄妹,没有误解,没有伤害。可是,偏偏母后就极力撮合我们,让我们夫妻做不成,兄妹也做不成了!而且,我很怨恨碧儿,怨她插在我和芙儿中间,破坏我们的感情。而碧儿因为我,也渐渐变得狭隘,甚至偏激……”邱家洛非常平静地讲述着这段不幸的婚姻带给自己和碧儿的伤害,毫无保留,“这场闹剧该结束了!因为这样一场错误的婚姻,碧儿、芙儿和我,三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痛苦!”
邱家洛缓缓抬头看向邱国母,目光中不无犀利:“难道这是母后乐见其成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