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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峰回路转朝代改

不行,不能杀,不能杀他!

应罡在城门外高声喊道:“住手!不许杀他!”

应罡的声音因为太过急切而有些颤抖。

殷王不能死!他还有许多话要问他,他还有许多疑问需要他解答,而且他是自己的仇人,是夏国的罪人,他不允许别的人杀了他,他要亲手结果了他,一报十年前的深仇大恨,还有昨日的血海深仇。

应罡高声喊着:“打开城门!把城门打开!不许杀他!不许杀他!”

商梧示意守门的士兵打开城门,应罡一骑飞骑率先冲进城内,到了城楼下,飞身下马,噔噔噔地跑了上去。

他的国家没了,他的亲人死了,他有满肚子的委屈和悲愤,而殷王如果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可是跑到城门之上的应罡,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殷王,他躺在地上,全无往日的威严,那刀划得太狠,他的脖子上汩汩地流着鲜红的血,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不知道要抓住些什么,嘴里呜呜呜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应罡急得红了眼,冲着那侍卫厉声喝道:“不是告诉你不许杀他,不许杀他吗?”

那个对殷王下手的侍卫拎着血淋淋的刀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面对应罡的质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低头嘟囔道:“我,我就划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就划得那么深!”

应罡低下身,查看殷王的伤情,比他想像的要严重得多。

殷王面露乞求,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正急速地流着,身体感觉越来越冷,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忘记了仇恨,他只想找人救救他,谁都好,只要能救他,就好。他要活着!对死的恐惧有多强烈,对生的渴望就有多强烈。

应罡刚刚蹲到他的面前,他在空中胡乱抓着的手就一下子死死地抓住了应罡的手,一双眼睛迫切地看着他。

应罡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道:“传御医,为他诊治!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他现在,还没资格死!”

殷王的大殿之上,商梧和一众朝臣纷纷跪倒在地,拥应罡为王。

应罡冷冷地,没有言语,对这个国主的位置,他不屑、不想,但是商梧的一句话打动了他:“虽然殷王的罪行已经昭然若揭,可是将军的血仇深海并没有了啊,还有邱,实力更加强大的邱,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后方和部队,将军何日才能大仇得报?殷王不仁不义,理应让出国主之位。且商王有口谕,一定会大力扶持新的国主。所以,商梧谨代表商王恳请您即位!”

商是泱泱大国,向来说一不二,不管哪一个依附之国都很畏惧。此时见商国的使臣如此说,也纷纷高呼:“请国主即位!”

应罡看着大殿之上跪倒一片的商梧和一众臣子们,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心突然就下定了决心,缓缓地走向了象征着权利和地位的王位,然后稳稳地坐下。

商梧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那是代表着胜利的笑容。从应罡在城下故意激怒殷王,然后目光缓缓看向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应罡一定会接受他的提议,坐上这个位置。

众大臣见应罡坐上了王位,纷纷高呼:“恭贺国主即位!国主万岁!万万岁!”

应罡正襟危坐,不怒自威:“自今日起,殷改国号为夏,本王称夏王!”

众大臣再一次异口同声:“恭喜夏王即位!恭祝夏国昌盛!”

屏退了众人后,夏王留下商梧,还有一些话,他是要说的:“商大夫,今日之事,多亏你相助!若没有你,朕恐怕今日命丧于此了,又何谈夏国复兴!”

“夏王客气!殷王不仁不义,贪婪无度,商王一直在物色新的人选接替他与商一起共谋大业。夏王年轻有为,是最合适的人选。如今的夏国复兴是殷王欠夏王您的,殷王灭了您的国家,理应再还给您一国江山!况且夏王大仇未报,商梧已让人快马加鞭回到大商请求大王出兵支援,共同讨伐邱国,助夏王早日报仇雪恨!”

夏王点头表示谢意,他当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食的道理,今日商肯这样助自己即位,复国,报仇,他日必定要他加倍付出回报。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若说十年前的血海深仇,他已经没有那么激愤了,他还可以慢慢计划,步步为营。

可是他刚刚寻回的妹妹,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就在他的身边被残忍杀害,这让他满腔的愤怒再也无处安放,他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他要立刻报仇,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所以,他才会在城下,那么危急的时刻,精心算计了殷王,逼着他当着商梧的面儿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逼着商彻底放弃了殷王这颗棋子。然后他又冲着商梧投去了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那一瞥中包含着太多的内容,对解决自己性命之忧的求援,对商梧之前提议的回应,对商臣服的决心。总之,他懂,商梧也懂了,都是聪明人,所以才有了这次各取所需的愉快合作。

夏王会心地冲商梧笑了笑。

商梧也冲夏王笑了笑。

夏国的地牢里,原来的殷王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躺在又硬又冷的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着,看起来狼狈不堪,一双眼睛仍大大地瞪着,干涩而不甘心地四处张望着。

突然,地牢的大门响了,因为脖子受伤严重,殷王的目光艰难地斜向牢门口,盯着身着王袍的应罡走了进来。他原本干涩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愤怒,紧紧地盯着应罡,嘴里呜呜呜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受伤的缘故无法说出来,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夏王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去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御医:“他怎么样?死得了吗?”

“回夏王,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但是伤口太深,伤到了声道,恐怕,再也不能说话了。”御医毕恭毕敬地答道。

殷王听了御医的话明显地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手脚都更加激烈地乱动了起来,脸也越来越红,甚至憋成了紫红色,嘴里发出更加模糊的呜呜声。

夏王料到他情绪突然变化是为了什么,停下了本来想马上离开的脚步,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蔑地说:“怎么,情绪这么激动?是因为听到什么了才这么激动?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不错,朕现在称王了,接管了你的江山!”

夏王故意顿了顿,然后满意地看到殷王的面色变得苍白而绝望,又接着开口:“不殷的国号让朕很不高兴,所以,朕已下令,改国号为夏。自今日起,夏国复兴,而殷国注定已成为历史,不复存在了!”

殷王突然像泄了气一般,有气无力地盯着站在他面前意气风发的夏王,他曾经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却这么轻易就失去了。夏王?夏王!他曾经灭了的夏,却在他的江山复兴了!这是多么讽刺的一幕啊!

殷王的眼皮耷拉了下来,一下子变得心灰意冷。

夏王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蹲下身,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杀了你,我要让你活着,活得生不如死!我要好好想一想,怎么折磨你,才能让你为我的国人,为我的亲人赎罪!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这个你亲自让人建的地牢,就是你的囚笼,就是你的归宿!怎么样,还满意吗?”

说完,夏王哈哈笑着,走出了地牢。

而地牢里,被自己亲手囚禁的殷王,脸上死灰一片,眼神中只剩恐惧,对生不如死的恐惧,可是,现在的他,连结束自己性命的力气和机会都没有了。他现在才悲哀地发现,跟现在比起来,还是在城楼上被那个变节的侍卫一刀杀了更痛快。他甚至痛恨,那个变节的侍卫出手时为什么不再重一些?那样他就不必忍受这样的屈辱,这样的恐惧……

走出地牢的夏王也没有高兴到哪儿。

按理说,殷王被他囚禁在了地牢,殷国改朝换代为夏,夏国以这样的方式迅速复兴,而且,他有了与邱国抗衡的资本,又意外得到了大商的援助,可以彻底报家国之恨了。

一切的一切,比他设想的,比他预想的,实在是好了太多太多了。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芙儿还活着,她会高兴,他也会高兴。可是,即使现在灭了邱又如何?再也没有人能陪着他一起庆祝了。芙儿,乐叔叔,知言,他们都死了,他的身边甚至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纵使赢了江山,报了仇恨,又如何?

夏王缓缓地走着,没有坐轿辇,就那样一个人信步走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身后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可能是有人有事要禀报,跟着他的贴身侍卫窃窃私语了一会儿,然后侍卫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禀报夏王,公主,公主她自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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