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葛冰也找过颜雪染几次，打着咨询问题的旗号，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颜雪染每次都是严阵以待，以为会是一场唇枪舌剑的大战，结果都是扫兴而归，无一例外。
颜雪染就想不明白了，葛董事长明明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怎么就这么非要跟自己咨询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最近的这一次，他好像说到了跟暖暖的婚事……
糟糕！
爷爷已经离开B市了，妈又要去环球旅行，葛冰在这时候放出来这样的讯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颜雪染试探着问过北寒，可北寒的态度模棱两可，没说反对，也不赞成。
如今颜雪染想要破坏两个人，不让他们结婚，只能自己动手了。虽然找私家侦探的行为，侵犯了别人的隐私权，不过情节显著轻微的话，最多有点民事赔偿，而葛冰未必会跟她较劲，事已至此，不能不查了……
几天后，颜雪染就拿到了自己需要的资料，好几个档案袋摆在桌上，全是葛冰放浪形骸骄奢淫逸的铁证，颜雪染不知道那个私家侦探是怎么拿到内幕的，渠道不公开是他们的规矩，她付了钱，这事儿就算是两清了。
她随意打开一个档案袋，里面的照片大多是不堪入目的，颜雪染实在看不下去，又放回袋子里，她不理解暖暖怎么会被这样的人迷惑呢？
明明他是个处处留情又人品堪忧的商人，为什么暖暖就迷上他了呢？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颜雪染按下了免提键，前台小姐甜甜的声音传来，“颜律，跟您预约过的姓李的客人到了，已经在第一会议室等着了，麻烦颜律尽快过去。”
“知道了，谢谢。”
颜雪染摇了摇头，把东西放进柜子里锁好，调整了呼吸，准备去面对今天的客人。这人来头不小，说是想让自己起草一个协议，却又不肯说协议的内容是什么，坚持要当面谈，现在的有钱人真是任性啊！
说起来这人还是在葛冰的生日宴上认识的。
颜雪染在门口停了一下，整了整衣角才推门进去，“李先生您好，我是颜雪染颜律师，请问您身边的是……？”
“这是我的未婚妻，姓孙，孙可妙。”
老夫少妻，在他们这些人当中十分流行，李先生怎么着也有40多岁了，看他身边的女子也就20出头。
颜雪染轻眯了眼睛，心中感慨万千：男人啊就是好，二十多岁可以二十多岁的，四十多岁还可以找个二十多岁的，七八十岁的还可以……唉，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以前老婆比儿子小已经了不得了，现在老婆比孙子小也是常事了。
“好的，孙小姐您好。不知道两位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儿呢？我听说李先生想要起草一份协议，不知道有什么要求？”
夫妻之间的能签的协议很多，从同居、结婚一直到离婚，协议是无处不在的，颜雪染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她自己还不是草拟了一份AA制协议，只是被萧北寒贡献给了碎纸机，没派上用场而已，现在回想起他阴狠的样子，竟然觉得好笑，原来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是为他着想，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伤害。
“颜律师，颜律师？”
见颜雪染有点走神，李先生不得不唤醒她，颜雪染这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您刚刚说什么了？”
“额……我是说，我想起草的这份协议，是关于我们以后的夫妻生活问题的，麻烦你帮忙真是不好意思。”李先生尴尬地搓搓手，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抖了抖上身，重新做好，看起来十分为难。
颜雪染不以为意，这种事见多了，一般越是有钱的男人婚前越麻烦，这个公证那个协议的，恨不得白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媳妇，而自己一个子儿都不用花。
不就是AA制协议吗？或者是婚后财产分配的协议，要不就婚前财产公证……？至于这么不好意思吗？这种事儿她经历无数回了！
“请问具体是指哪方面呢？”
“额……”，听颜雪染这么问，李先生更加窘迫了，一张脸憋得通红，整个人如坐针毡的，隔了半天才在颜雪染坦率又真诚的目光中，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就夫妻生活问题。”
夫妻生活？
颜雪染呆立当场，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或者说有什么别的意思？
不过，看他这么个表现，好像也没有别的可能了！我的天啊，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今儿可真是长见识了。
颜雪染脑中不由得浮现出米白的一句名言：你这货怎么能这样呢，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在我面前一本正经的扯犊子的？
“请问两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李先生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来，那位孙小姐倒是淡定自若，脸都没红一下，好像这种事儿本来就应该落在纸面上一样，“您理解的，是什么意思呢？”
这些轮到颜雪染不好意思了，清了清嗓，努力伪装镇定，说道：“就是……和谐不和谐的问题。”
“哦~。对，就是这方面的，我们想在你的主持下，对某个问题达成一致，并且落实到纸面，具体说呢，就是一月几周、一周几天、一天几次的问题。我这个人没什么安全感，只有白纸黑字写着，我才觉得踏实一点。”
你踏实了，我可不踏实啊！
颜雪染头一次听说这种事儿要找律师起草协议的，且不说法律根本就不操心这个，就算操心了，现在的女人都可以把这事儿拿到纸面上说了吗？
颜雪染瞅了瞅孙小姐，再想想自己，明明是同一个年代的人，人家思想竟然能这么开放，难道自己是真的out了？还是说性别进化的不完全？
“孙小姐，在中国，这种事情并不属于法律涵盖的范围之内，所以两位可以在自由平等的前提下，友好协商，达成协议，但是协议并不具有法律效力。”
“那按照哪国法律可以管这事儿？”
孙可妙穷追不舍，让颜雪染尴尬地无法自处，只能无奈地回答道：“两位都是中国人，经常居住地也是中国，如果要签协议，协议的签订地也是中国，履行地也一样，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排除适用中国法律，而中国法律规定了，这事儿它不管，所以两位还是回家自己协商一下吧。咨询费我就不收了，抱歉，我先走一步了。”
颜雪染推门出来，倒是看见一个意外的人，萧北寒正站在不远处，含笑地看着她，颜雪染指了指办公室，他便跟着进去了。
“刚刚听墙角了？你现在怎么有这种爱好了？跟你酷炫霸道的总裁形象不符啊！”
颜雪染把洗好的樱桃摆在茶几上，又拿着磨豆机给他磨咖啡，挑着眉看着他，像是只狡黠的狐狸。
萧北寒挑了几个颜色正好的樱桃，一颗颗投喂过去，还要伸手等着颜雪染把核吐出来，“在你面前，我还有形象吗？樱桃核有毒，你没事儿别老裹着。”
“说吧，你刚刚听到多少？”
“基本全听到了吧？唉，老李啊，真是让我失望呢。我还想着要是真的可以订这么个协议，咱们也可以签一个，保障我的权利，省得你三天两头就剥夺。”
“你个法盲！”
颜雪染翻了个白眼，没有一点功力，像是在撒娇，萧北寒也就顺势坐在她椅子上，让她坐上自己的大腿，“我是法盲，所以颜大律师不要客气，赶紧来算计我吧？”
“你今天怎么不去上班，平常不是很忙吗？”
“公司早就走上正轨了，最近也没有什么大动作，我忙了好几年也觉得累了，请了个CEO管着，我刚把事情移交了，然后就成无业游民了，除了等分红之外，我也没什么事儿可做了。”
“新来的CEO？”
“你放心，考察了很长时间的才提上来的，另外，他的副手就是我之前的秘书，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即使他这么说，颜雪染依旧很担心，因为萧庆安的关系，她一直觉得商战虽然不是真刀真枪，可是来的十分恐怖，真到了逼死人还不用负责程度。
此刻，她真的担心葛冰会有所动作，既然北寒想要从萧氏渐渐抽出来，自己只能更用心了。
“你闲下来，要干什么？”
“狡兔三窟，我可不能吊死在萧氏上。正好纪舒想要做个游戏公司，我会过去帮忙，股东就我们俩，他占51 ％，我会把这个公司渐渐做大的。”
萧北寒早前自己创立的公司，不是被萧氏收购了，就是被他给卖了，这一切都是为了度过萧氏的危机，这事儿萧北寒从来没说，不过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结，这点颜雪染知道。
可是……
“纪舒？”
在颜雪染的印象中，纪舒的形象就没怎么好过，他很多才多艺，不过似乎都是为了泡妞准备的，开飞机为了调戏空姐，开酒吧为了跟美女搭讪，现在竟然要做游戏公司？
浪子回头这种事儿也就出现在电视剧里面，纪家小灾小难都没有，纪舒突然就崛起了，难道是被米白打傻了？
“很惊讶？纪舒可是个技术控，杰出的IT男，大学读得2＋2，国内两年国外两年，得了无数的奖，可以说是荣耀归来。他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我一直腾不出手来，他又信不过别人，就搁置了。”
“你就不怕有人趁你不在，去危害萧氏？”
“不怕。”
萧北寒搂着颜雪染，笑得意味深长，这份自信感染了颜雪染，让她再也说不出什么质疑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