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喜从天降，从上次分房不到半年，张成的单位就接到中央下发的文件，要求对福利性的住房分配来一次全面的清查，要求按标准，凡是多占了住房的，都要交回，否则就要按市场价格收取费用。听到这个消息，张成真是激动，上次分房差了一些，这次终于看到希望了，而且是实实在在的希望。张成和王欣欣坐在王欣欣的宿舍里商量，从单位的排名看，张成这次非常有希望，但每次情况都会发生变化，和张成比肩的有好几个，完全就可能半路杀出一批黑马，想来想去，形势又变得十分严峻。如何才能想出一个过硬的条件来压住别人，这已变成一件紧要的问题。张成分析了自己的优势：大学毕业可以加分，夫妻双方家都在外地也可以加分，但张成的劣势也很明显，就是参加工作时间短，还有一点，他们没有孩子，分房也往往会照顾拖家带口的。想到劣势，又想到这极为稀少的机会，张成心里像打鼓一样难受。王欣欣忽然想起来：“那你就说我怀孕了呗。”“拉倒吧你，这事有胡说的吗。”张成觉得王欣欣说话有些不走大脑。自从上次的意外，张成和王欣欣明显地觉得在这方面有了些心理障碍，在一起的频率明显减少，每次都小心翼翼，做足了防范的工作。的确，不能再出意外了，有了孩子但没房子的日子怎么过，可话又说回来，没有孩子你怎么能那么容易地就分上房子？“什么胡说，我怎么就不能怀孕，”王欣欣说，“我今天就怀一个给你看看。”这是一个阴历十五的晚上，月亮圆圆的，像一面梳妆用的镜子，宿舍里没有别人，连小杨也终于开始谈恋爱和男朋友去看电影了，张成闭了灯，月光一下子从窗口泼进来。张成见王欣欣穿着一件还是他们上大学时一起去买的粉色碎花睡衣，瘦瘦的身子，一点也看不出一名已婚姑娘的变化，张成觉得今晚王欣欣真的很漂亮。两人搂在一起，热烈地拥抱、接吻，张成觉得自己周身被一股温热的水所包围，当他尽情地喷射着自己的激情的时候，他想，我真要对王欣欣一辈子都好。第二天一早，张成怀着必胜的信心走进单位，他首先在办公室写了一份住房申请，他觉得自己写得有根有据，内容翔实，他相信如果领导看了的话，有一千个理由将房子分给他。的确，张成尽管上班才两三年，但他每年都在杂志上发大量的稿件，他还承担着编辑部所有的杂活，从排版到校对，因为报纸当时还是铅印，所以每次到印刷厂清样的时候，张成都会造成个黑人，从哪方面看都是名副其实的业务骨干。除了是大学生和夫妻双方父母家不在本市外，王欣欣已经怀孕了，也就是说不久，王欣欣也会挺着大肚子，让张成也加入拖家带口的行列，张成想不出什么理由这次他还会分不上房子。
一个月不到，王欣欣的例假准时到来，这让张成有点慌神，这是怎么搞的，平日里就怕它不来，基本上每到那两天，王欣欣和张成都要心惊肉跳，怕有什么闪失，可这次不让它来，它却来得准时准点。“能不能是上次做流产做的，我听说好多人做完流产都造成不孕了。”王欣欣充满担心地说。“不会，不会。”张成忙说。“你怎么知道不会？”王欣欣用咄咄的目光盯着张成。张成想，王欣欣可能又要发火了，其实张成心里也很烦，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忙嬉皮笑脸地说：“有大师给我算过命，我命里有二女三子呢。”“去你的。”王欣欣不由得笑了一下。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本来想好的双喜临门的好事，一件也没着落。清房的事好像遇到了很大的阻力，本来大家就应当想到，这种事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张成和王欣欣的情绪又都落到了低点。有一天，公司来了一位外地客人，公司领导就安排了几个公司女职员陪同招待。王欣欣也算在内。先是到一家4星级酒店的餐厅吃饭，按理，王欣欣也是经过一些场面的，但可能是今天的客户太重要了，今天公司好像特别肯下本钱。
山珍海味地上了一大桌子，坐在首席的客人是一位长得气宇轩昂的中年人，看总经理王总都那么吧唧的样子，王欣欣知道这人肯定有背景，同去的打字员齐燕等几个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去同客人碰杯，王欣欣也在宿舍精心地化了妆，她希望自己化得不露痕迹，因为毕竟她觉得自己无论从相貌上还是从服装上都没有办法同其他的姑娘交锋，只有从所谓的气质上取胜。但到了酒桌上，王欣欣才感到，气质有什么用，其他女孩火辣辣的攻势早就占据了主动，王总笑眯眯地望着非常卖力的几个女孩，一副极为欣赏的样子，但王欣欣觉得自己就做不出来那种热情洋溢的样子，她只礼貌地同客人碰了杯，客人也只是礼貌地向她笑了笑，然后，王欣欣就坐在热闹的人群中独自生气，当然，她不能表现出来，王总不知是好意还是不满地伏在她耳边，说她应该好好改变一下性格，王欣欣尴尬地笑了一下，她在心里升起了对眼前一切的恨意：他们凭什么对这一切都表现得那么熟悉，凭什么表现出那么强的优越感，别看王总平时在人面前总板着张长脸，像谁家供的祖宗牌似的，可现在不也跟孙子一样谄媚，那几个女孩也是，没一点文化却自我感觉良好，白痴一样俗不可耐的脸上挂着愚蠢的笑意，我怎么了，我比他们差什么，我为什么就得去改变。吃完饭，王欣欣借口不舒服就想走，但王总用很威严的目光拒绝了她的要求，王欣欣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在心里恨恨地骂着王总，但没办法，她还是同大家一起来到了舞厅。来到舞厅，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客人第一个邀请的舞伴就是王欣欣，而且一晚上，几乎都是王欣欣在陪着他跳，在同王欣欣跳舞的时候，客人显得很温柔，随着舞曲，还不时给王欣欣讲着笑话，王欣欣不时“吃吃”地笑，听到寓意双关的话，王欣欣就会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一晚上，客人好像说了许多的话，王欣欣也好像说了一些，但她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他们好像又喝了好多的酒，在酒精的作用下，王欣欣有点晕晕的，但她还是看见了王总投来的赞许的目光，还有其他几个被冷落的女孩嫉妒的冷冰冰的目光。
客人叫王小京，据说是一位很有背景的人物，他的手上掌握着大量的定单，掌握着许多像王欣欣他们这样的公司的兴衰。跳到最后的时候，王欣欣觉得好像有些不对，王小京把她搂的越来越紧，她不得不尽量地将身子向后靠。跳完舞，王小京明显意犹未尽，王总安排说去宵夜，王小京笑着拒绝了，他一直用眼睛盯着王欣欣，王总心领神会地说，今天就到这里，小京也累了，送小京回宾馆吧，最后，王总像是无意地顺嘴说了一句，王欣欣，你送小京回宾馆吧。王欣欣很不想去，其他女孩正用一种又嫉妒又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她，这也让王欣欣有点不知所措，王小京一言不发地很快自己钻进了车里，车门半开着，王欣欣磨蹭着对王总说：“王总，我今天有点喝多了，我想先回去休息。”“说什么呢，今天就是喝醉了，你也得陪好客人。”王总一下子急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风度不翼而飞。王欣欣有点愣住了，她觉得又愤怒又委屈，我是你们交易的工具吗？眼泪一下就涌出来。“快点，快点。”王总竟然用手来推王欣欣。一股酒劲上来，王欣欣觉得胃里翻了个个，“哇”的一下，连酒带菜，王欣欣吐出了一大口，正好吐在车门上。“王总，你看她真的不行了。”齐燕有些看不下去，上前扶住了王欣欣。“王总，算了，我还是自己回去吧。”王小京在车里说。“你看，真是对得起，她真是喝多了。”王总连连道歉。“赶快送王小姐回去休息吧。”王小京说。“好，好，小京，我们先送你，再找车送小王。”王总忙说。
在大家的目光中，王总和王小京的车扬长而去。齐燕架着王欣欣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王欣欣觉得自己晕极了，但她又感到心里憋一团火，她要是不骂人就快憋炸了，******王小京算什么东西，拿他那臭手在我身上乱摸，******王总算什么东西，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使唤丫头，******齐燕你们算什么东西，就仗着有关系有门子，凭什么自我感觉那么好。齐燕笑着说：“这事还真没办法，真就******气死你。”齐燕将王欣欣送回宿舍，帮王欣欣扶上床并将她吐的东西收拾利索后才离去。第二天酒醒，小杨告诉王欣欣，张成在宿舍等了她一晚上，王欣欣觉得头痛欲裂，她愣愣地想：“昨天我被欺负的时候，张成干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