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张成看到孩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张成被领到婴儿室，他看到一大排婴儿躺在小床上，不知道哪一个是他的孩子。昨天王欣欣从产房出来，只对张成说了一句“可累死我了”就睡着了，张成坐在她的床边毫无倦意，他觉得王欣欣经过这一天的折腾，人几乎变样了，她的嘴角还隐隐有她在疼痛时咬破的印记，张成想，女人真是太不容易了。现在最让张成放不下的是孩子，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因为张成从来也没有看过刚出生的孩子，所以脑子里一点概念也没有，有好几次，张成偷偷跑到产房门口，产房的门紧闭着，因为婴儿室还要在里面，所以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大夫领他来到婴儿室的里面，里面有一个保温箱，大夫指着一个孩子说：“这就是你的儿子。”尽管张成和王欣欣一直在家里儿子、儿子地叫，但听别人这么清晰地说出来还是第一次，不由得脸红了。保温箱里有两个婴儿，并排躺着，一个还有点压着另一个的身子，大夫指的是上边的孩子。张成见上边的孩子明显要比下边的孩子白，脸也明显地饱满，最关键的这个孩子睁着眼睛，张成不由得伸手敲了一下保温箱的壁，他感觉孩子瞪着亮亮的小眼睛在望着自己，同是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他在看我，张成想，这是儿子第一次看自己，从今以后，这个小生命就和自己的生命紧紧地连在了一起。张成忽然觉得一股酸酸的感觉从心里冲向脑门，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在看我。”张成为了打破尴尬说。“现在的婴儿，视线的距离还不到一尺。”大夫冷静地说，“不对，他一定是在看我。”张成坚定地说。中午的时候是婴儿喂奶的时间，护士推着一辆双层的推车走过来，车里装满了包得像棉花包似的孩子，一个个小脑袋就像一个个小萝卜，车的每层都大约放十个孩子，看上去十分壮观。家长们一见孩子推出来，就一窝蜂地冲上去，好像在抢购商品，熟悉的就从相貌上分辩，不熟的就看小包上的名签，大家一片欢声笑语。“有王欣欣的孩子吗？”张成忙上前去问。“有。”护士想想说。张成忙低头去找。张成一眼就人出了自己的孩子。张成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在怀里，走向王欣欣，王欣欣紧张地欠起身子。“快看看，这就是咱们的儿子。”张成说。王欣欣低头看了一眼，脸一下红到脖子。“你抱一抱吧。”张成说。王欣欣有些笨拙地抱过孩子，孩子甜甜地睡着，王欣欣觉得自己的感觉怪怪的，这么个奇怪的小东西就是自己受苦受难生下来的吗？“你快喂喂孩子奶吧，孩子早点吃，你的奶就能早点下来。”临床的产妇好心地对王欣欣说。“快点喂我儿子吧。”张成也凑热闹地说。王欣欣看了看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心里觉得很为难。“别不好意思，谁都顾不上别人。”临床的产妇说。王欣欣看临床产妇正咧开怀，快乐地喂着孩子，便也犹犹豫豫地解开衣服。“你快帮我挡上点啊。”王欣欣对傻站在一边的张成说。“没事，没人看你呀。”张成大咧咧地笑着说。王欣欣露出乳房，将孩子抱向身前，把母乳塞进孩子的小嘴里。天啊！孩子自动用小嘴吸了起来，那小嘴是那么有力。王欣欣觉得自己的****痒痒的，一股液体从胸口向****涌去。那一定就是爱！王欣欣想。

因为是正常产，王欣欣只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了院。张成的父母和王欣欣的父母都从外地赶来，小小的屋里挤满了人，大大小小六个人围着这么一个小东西，张成是家里的老大，王欣欣又是独生女，双方家里都是第一次又有这么大的小孩，大家都感到很新奇。只待了几天，王欣欣家就找来一辆车，将王欣欣和孩子都接走了，因为张成还要上班，所以张成只是将王欣欣和孩子送到王欣欣的父母家后就赶回了哈尔滨。小屋一下就变大了，张成自己觉得空落落的，他有时想，自己都有孩子了，怎么又过上了单身的生活？好在王欣欣家离哈尔滨不远，到星期六，张成就坐火车或坐长途汽车赶过去，每次看到王欣欣像一位成熟的母亲一样解开衣服喂孩子，张成就觉得又新鲜又感动。每次到周末的下午，王欣欣就要抱着孩子站在窗前张望，她知道张成要来的，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每次看到张成那熟悉的身影，王欣欣都会感到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她会对孩子说：“你看，爸爸回来了，我们一家又团聚了。”其实王欣欣在父母家，真是借了不少力，但王欣欣总觉得跟父母有些生分，总不如跟张成在一起放松，现在王欣欣才强烈地感觉到和张成的千丝万缕的感情。晚上，张成和王欣欣紧紧地搂在一起，他们觉得好像分别了很久，每次亲热完，他们就一起爬在孩子的身边，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地欣赏着他们的杰作，因为有了这个孩子，让他们彼此都觉得他们现在的的确确是一个整体了。有一个周末，张成本也想像平日那样早点走，好赶上下午3点钟的火车，但当天印的报纸偏又出了一些问题，等一切搞定，时间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张成急匆匆地赶到车站，等赶到王欣欣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12点多了，张成轻轻地敲门，他既怕惊到孩子，又怕王欣欣听不见，他既想孩子，又怕王欣欣生气，过了半天，王欣欣才出来开门，张成忙看王欣欣的脸色，好像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张成这才放了心。其实王欣欣一直在等张成，实在是困得不行，坐在窗边就睡着了。“明天咱们一起回去吧。”悄悄进了屋，王欣欣便对张成说。“那能行吗？”张成很犹豫地说。“那有什么不行。”“我是怕你一个人带不了孩子。”“我能。”“你真别生气，我今天下午实在是走不开。”张成想王欣欣还是生气了。“我没生气，”王欣欣转过身，上前紧紧地靠进张成的怀里。“我就是特别地想你，我想和孩子每天都看到你。”孩子在甜甜地睡着，月光从窗口射进来，张成紧紧地搂着王欣欣：“好，我们一家人永远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