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艾终于‘炼邪’了一头妖魔始祖，但是他一点都不高兴，反而有一股戾气滋生，死死盯着阿狞逃跑的方向。
“既然他打妖魔始祖的主意，我们不能给他任何机会。不如现在就把剩下的妖魔始祖……”州艾扭头看向凌纵，却发现他衣衫血迹，哪怕滂沱大雨的冲刷之下，仍然透露淡淡红色。州艾吃了一惊，连忙问：“你受内伤了？”
凌纵手头上已经没有【顺气散】，早前虽然突破得到柔体第二重，可是被妖魔摧残过的身体依旧伤痕累累，加上柔体二重境是被‘催熟’的，境界还没稳定就强行连续使用，皮下渗血的现况致使他嘴唇发白。
伍芳扶住凌纵，凌纵摆手道：“无妨，怎么说也是个见虚修士，我们先去另一个地方吧。”
凌纵已经不想再等了，趁阿狞重伤逃跑，另一头妖魔始祖心惊胆颤之际，先把宝藏取出来为当务之急。同时，他已经发动虚神丹鼎炼制新的【顺气散】，如今是士人状态，炼制这种药散只需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身体还能撑下去。
伍芳检查一下凌纵的状态，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凌纵为什么要坚持，但疯子总有常人无法理解的想法，伍芳表示没所谓。
州艾对凌纵心存感激，在明白凌纵的坚持之下，他没多说什么，走过去捡起阿狞遗留的手臂，便跟着凌纵去了。
“莽山上应该有沼泽吧。”路上，凌纵忽然问。
州艾愣了愣，摇头道：“山阴没有这样的地方。”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伍芳。
伍芳作为郑国的地头蛇，在来莽山之前就已经翻阅过详细资料，他接着道：“莽山没有沼泽啊，山阳山阴以及山顶都没有。”
凌纵沉默片刻，又问：“整个莽山有什么区分？”
伍芳如实道：“莽山除了山阴和山阳之外，还有山顶那一大片茂密老林，那里便是臭名昭著的莽山匪的老巢，听征讨过莽山的将军说，莽山山顶为阴阳汇聚之地，万物长势极好，他曾经带兵扫荡过山顶，并未发现有沼泽的说法。至于山阳地界就更不好说了，连水源都不多，何来沼泽？”
凌纵眼中疑虑深藏，按理说，王先生没必要欺骗自己，而且后来再拜访王先生也核实过这个问题，王先生当时说柳树妖乃不世妖王，其遗蜕化成的精华之地不可能被岁月冲刷流逝。只是至于具体地点，王先生却没有说，而是用‘杨柳精髓葬万年’的废话骗了一点气运，可谓老贼得很。
想到此，凌纵仰望连绵起伏的山头，有感而发道：“虽说是莽山，可已经能称作山脉了，光是地面的范围已经让人烦恼，更莫论类似山中洞穴，地下溶洞之类的内里环境。”
“可不是嘛！”州艾接口道：“莽山之大，正因为是两头妖王的交战之地。听说在万妖乱世时代，莽山真的只是一座山，而且还是灵气充沛的胜地之一，怎料到沧海桑田，山阴这边竟然变作死地。”
凌纵精神一震，敏感捕捉到一些敏感字眼，他问：“能把当年的事详细的讲一讲吗？”
州艾笑了笑，对伍芳道：“州艾大多是道听途说，还请将军细说地貌。”
“小意思。”伍芳哈哈一笑，大雨中更显豪迈，他指向西面，开口道：“当年柳树妖王从西推动泥石流而来，倒是填平了不少崎岖，最终驻留在那座山顶，垂柳而渔。”
凌纵顺着伍芳所指的方向一看，蓦地激动了一下，因为那个山头之下，正是此行的目标所在。接着他又听到伍芳道。
“当年啊，山脚那个地方都是滚滚江河，刚才我们捕捉妖魔的乱石堆呢，当年叫做乱石滩，正是由河水冲刷而成。而今我们脚下，已经是柳树妖王和赤蛇妖王交战的核心之地，只不过两头妖王都擅长属性破坏，所以并没有对山体造成太严重的损毁而已，如今时过境迁，已经很难再找到当年厮杀的痕迹了。”
州艾环视四周，回想昔年两头妖王的激烈厮杀，不由心生感概，他接口道：“昔年柳树妖王乃乙木成精，除了喜水和吞噬水族之外，其实并无恶行，反而是它驻留之地，往往都是世间良田，本身极难被杀死。只可惜它遇到了吞火炼阴的赤蛇妖王。”
“是啊，刚好被赤蛇妖王克制住。”伍芳也来了兴致，侃侃而谈道：“诚然柳树妖王也了得，硬是化少阴为太阴，重创了赤蛇妖王，后来赤蛇妖王不计本源，把方圆千里都烧成炼狱。如是此，才引来了嫉恶如仇的异虎降临。”
说到这里，伍芳微微一愣，转而对凌纵呵呵笑道：“对了，柳树妖王和赤蛇妖王的属性相互冲击，致使千里曾经一度化泽，只不过后来江河恢复，才让这片山体回复原貌。凌纵你说的，是那个时期的沼泽吧？”
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凌纵臭着脸，没理伍芳的打趣。
州艾忍着笑，难得见凌纵这等人物出糗，他决定补上一刀：“听说异虎咬死了赤蛇妖王，又抓死了柳树妖王，无奈当时莽山泽土，才一个不留神，让它们的神魂逃入山阴。那时候的沼泽可是非常的厉害啊，连异虎这么强大的妖王也一时不察，最后被逼在山阴这边布下万凶大阵，才成功灭杀两头妖王的真魂。”
你也学坏了！凌纵干脆别过脸。
三人经过一场同生共死，已然生出情谊，再不像以往那般有着一丝隔阂，凌纵对此其实非常高兴，他要的就是这种存在感。
到了目的地，这儿野草茂密，分明就是种植的良地！
凌纵已经肯定和妖魔始祖的巢穴不搭边了。他走了一圈，取出早就买好的铁锹锄头，对泥地就是一顿猛挖。
州艾面色古怪道：“凌纵你要种植什么？”
伍芳臭着脸道：“他从来不会做无聊的事，我看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企图在这儿盗墓罢了。”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死在莽山的修真者不计其数，某些意外获得宝贝的人将之埋在地里，却不料死在路上的情况经常发生，每年都会有修真者上山找奇异的果实，又同时干着挖地的勾当。
州艾恍然大悟，凑过来一起挖。
凌纵满色不善瞅了伍芳一眼：“我这叫考古，你不懂。”
挖下一丈，铁锹蓦地轻，挖到一个中空的地层。
凌纵神色几度变幻，伸手往里掏了掏。然后，他脸上的激动凝固了，随之是无奈和释然。
不是柳泽，内里中空的范围非常有限，只存在一块骨片和一条树枝……
凌纵大失所望，压根不去思考骨片和树枝的奇异，他此刻心中的想法是，以前只想到虚神洞天第三次奖励如何了得，并没想过柳树遗蜕乃是妖王级别，到了这个级别，恐怕就算是士人也没资格去问鼎吧。
只能继续找吧！
凌纵叹了口气，从泥土堆里取出两件事物。只是这一看，他就惊呆了。
赤红色的鳞片，一枚，有半个巴掌大，半透明，偶尔闪过晶莹流光。
黝黑如墨玉的柳条，手臂般长，长有四叶，叶面纹理透明，质感细腻。
当这两件事物现世，天空蓦地狂雷奔腾，一连串电光照亮了大地，滚滚雷鸣仿佛战争的擂鼓。就在凌纵跃出土坑的那一瞬间，天空电光飞舞，轰然劈落在凌纵身侧。
电流从脚底涌入，凌纵浑身一震，真气自发运转化去电力，但仍旧感到浑身发麻。
“宝贝啊！”伍芳双眼放光，冒着被雷劈的危险扑到凌纵身边，并撑开元气巨盾，挡在凌纵身侧。
“赤蛇妖王的蛇鳞！”伍芳定眼一看，顿时惊呼出声。然后州艾也跑了过来，一瞧就脱口而出：“柳树妖王的枝叶，可怎么是墨黑色？”
凌纵仍然处于半痹状态，有些僵硬的抬起手臂。
“看看是什么。”
伍芳小心翼翼取过蛇鳞，州艾则接过柳树枝叶。
渐渐的，二人脸色怪异起来。
伍芳归还蛇鳞，惋惜道：“赤蛇妖王剑走偏锋，竟然企图转生化龙，这是它的逆鳞，只可惜灵气尽丧。”
州艾也归还柳条，也叹息道：“柳树妖王也有接近的想法，竟然想将少阴之身并存少阳之体，只可惜还没完成就被异虎杀了。”顿了顿，他补充评价道：“阴阳不济灵气消逝，无用。”
凌纵耸了耸肩，收起蛇鳞和柳枝之后感应一下自身状态，转而道：“我们下山吧，先把……咦？不对，这里还是有古怪。”
接着在伍芳和州艾惊异的注视下，凌纵皱眉忖思片刻，便开始在地上刻画起来。
伍芳看了一会，纳闷道：“你在画山阴的地图？”
州艾皱起眉头，不肯定的问：“一块块的地界是……可种植的良地？”
二人都沉默了，专注盯着凌纵手中的峨嵋刺，看着它勾勒出死气与生机的分布。
渐渐地，一个奇怪的图形在众人眼中呈现。
这是……
忽然，天空炸开巨响，一道狂暴无双的雷霆当空劈下，突破了伍芳的元气巨盾，突破了州艾的万妖幡，妥妥的劈在地图之上。
泥土翻卷，图案破灭。
凌纵直挺挺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