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宫绝狭长的凤眸微眯,扫一眼眼前笑容可掬的洛原非,至他手上抽出手来,背手而立,暂时没再继续对窝在他身后的冷殇陌实施暴行。
心底却是千回百转。
洛原非一向是凉宫彻的心腹,加上又是文官,怎么今日却跑军营来了?
莫不是他下令屠城之事惹恼了凉宫彻?思忖到这,心底升起些许警惕。
回身,面上露出一抹看似柔和的笑来,本是异常邪俊的脸,此刻看起来却极其的骇人。
众士兵皆埋头噤声,视若不见。
洛原非径自笑着,也不理会他,回身扶起已是伤痕累累的女子。
冷殇陌一手触地,咬牙撑起满身疮痍的身子,双腿微瘸了下,将浑身的重量椅上一旁抚着他的男子,才艰难的站起身来。
侧首,露出莹白的贝齿,冲洛原非报以感激轻笑。
这既淡又浅的笑容却扯痛了她全身的伤口,本是清秀的面颊此刻却微微有些扭曲。轻呼一声,闭眼,一滴泪划了下来。
很奇怪,鞭子抽在身子上时,她只告诉自己,紧咬牙关,挺一挺就能过去。
泪,一直憋着,狠狠的往肚子里吞。
现在鞭子至身上抽走了,她却哭了,不,不是哭,是流泪了!
在莗芷国内,终于有个正常的人出现,也许不一定能救她们,但是,只是此刻将她从鞭子下救了出来。
淡淡的希望,让她眼眶潮湿……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央墙站起身来,立刻扶住她,脸上担忧的神色显露无疑。
关切的目光扫过她血肉模糊一片的后背,立刻红了眼眶。
“没……没事!”气若游丝的回答她,很想给她一个安慰的笑,但此刻她已无力承担那份笑带来的痛意。
“姑娘,你先撑着点,在下马上带人来给你上药。”洛原非并着央墙扶搂着渐渐失去意识的她在一旁坐下来,“这位姑娘,人先交给你,跟她说说话,千万别让她昏死了过去。”
他不忘叮嘱一声,见她保证似的点头,才微放心的站起身来。
一旦昏死了过去,他实在也不能保证这等柔弱的姑娘还能不能再醒来。
“怎么?洛大人此行莫不是来给本王上演英雄救美这出戏的?”凉宫绝凌厉的目光扫过他们三人,对他们此时的行为嗤之以鼻,本是不多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
他可没多少好心情来看这种幼稚的苦情戏。
洛原非安置好两人,才缓缓走到那男子面前,微屈身抱拳,恭敬的道:“回殿下,臣乃奉皇上之命自这军营中挑选两个——”说到这他微顿了下,扫一眼一旁目光空洞的裸衣女子(大家别忘了一旁可怜的紫衣姑娘哦),神色微赧,有丝疼惜,轻咳一声才继续道:“——两个充军女子回宫。”
凉宫绝满脸狐疑的瞄一眼对面的男子,神色有些猜忌。
“要军妓做什么?”
“回二殿下,这个陛下倒是没跟臣说明,只说了,您要是问起,就只需说是陛下口谕则成。”说话间他有意目光直视眼前的冷然的男子,乍见他脸色瞬时黑了下去,一道暗光一闪而过。
皇上终究是皇上,一道口谕他即算是二殿下也拿他没辙。
这就是皇上与王爷最大的差别。
“怎么?看殿下的神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刚教训人用力太大,伤了自个的身子?”洛原非带着一贯在人前的面具柔和的笑着,状似关切的问道,语气里却夹杂着些许讽刺,明耳人一听便懂。
凉宫绝神色一凛,心底有丝恼意,但对方终究是凉宫彻的心腹,切不可得罪,往后若能收归己用,说不定倒是能成为一颗对于凉宫彻来说致命的棋子。
思忖到此,他神色稍霁,缓和了许多,重又勾起一抹笑来,才道:“劳烦洛大人费心了,这军——军中女子中你看中了谁就点谁去吧!”
洛原非闻此想也不想便踱到了冷殇陌面前,眼神扫过她和央墙,顿在她毫无血色的面颊上。
面色变得有些复杂,有些凝重。
似在思索什么一般,缄默了许久,才伸手指了指冷殇陌和央墙,语气轻缓而低沉的道:“二殿下,就她们吧!带她们走,还希望您赐点伤药,治了这姑娘的伤。”
冷殇陌和央墙闻此皆诧异的抬起头来,狐疑的目光都投注在他身上。
为何要带她们进宫?
但是即算她们对未来的世界一切未知,心底却依旧兴奋难当,毕竟这军营早一日脱离,便少一分被占去青白的危险。
“大人,进宫做什么?”央墙立马将她心底的话问了出来。
洛原非被她这么一问,身子一僵,闪避着她透着些许期盼的目光,不敢道出实情来,只宽慰道:“姑娘别太担心,进了宫自会知道,你们现在也是别无选择,去了宫了,总比死在这里的好!”
他细微轻叹一声,她们的前路是渺茫的,造化好,陛下能看到她的肩,一时仁义也许她们从此摆脱了所有的困境,一步登天。
如若看不到,或者即算看到了,也撼动不了皇上的心,那她们也许就只有如军妓一般凄绝的命运。
凉宫绝顺着洛原非的眼神看过去,落在冷殇陌身上。
凝了半刻,却看不出特殊之处。
说到姿色,在军妓中比她好的不是没有,说到身姿,虽是曼妙却也不出奇……
打量一会,收回目光,回身一挥手,让身旁的太监取了一堆药来给了洛原非。
洛原非使来一群下人,小心翼翼的将冷殇陌抬上了马车。
如此,冷殇陌和央墙便在众女人艳羡的眼神中,凉宫绝狐疑的目光中,踏上了入宫之路。
前途是吉是凶,她们却是渺茫的。
关于她们为何而进宫,央墙一路上问过洛原非不止十次,他却只是一径的紧咬牙关不作任何回答。
这样冷殇陌心底更加没了底,开始慌乱起来。
她为何觉得,此行会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