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从来都不说自己是仁君!”对于她的指责,他没有丝毫愧意。
她本以为他至少会挣扎下,而后怒火冲天的要惩戒她,却没料到他会承认得如此坦然,一时喏喏,半刻才因得他的无谓态度,又生起气来。
“皇上可真是草菅人命的侩子手,如我这般卑微的地位,就注定该被你威胁。”想到破碎的家,想到那些军妓生涯里被糟蹋或者直接丧生的姐妹们,她几乎口不择言。
今夜的她,心绪簸动得太过厉害,仅是因得他的一言一语,便是生气到无法控制。
“朕从来只斩该死之人,不至于草菅人命!”他想也不想便驳斥她。摄人的目光锁住她,仿似在探究她是何故一径指责自己。
“该死之人?那皇上以为何谓该死之人?”她迎上皇帝的目光,满目伤痛,却是不认输。
她的痛,完整的落进凉宫彻的眼底,心不自觉的紧了一拍。
他顿了片刻,语态柔了几分,才如实回答:“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是古往今来帝王的古训!”
“可是,我们幻国的子民是无辜的,我母亲也是无辜的。”柔软的嗓音陡然高扬,暗夜里竟有了几分尖锐。
第一次如此直白的提及到心底掩藏住的深仇大恨,却不料竟是如此之痛,这一刻,她才发现,再强装坚强的自己,在他跟前都无法掩饰心底最真实的反应。
如蝶翼的长睫颤动了下,代表脆弱的泪,不可遏止的淌下,小女子之态的委屈全数显露在脸上,嗓音略带沙哑道:“那些国仇,殇陌一小女子自认为担当不起,本是成王败寇,一切皆是无可非议。可是,弑母之仇,殇陌又怎能忘记!”
凉宫彻一见这她小女人之姿,不似数次见到她的坚毅,却是脆弱得惹人疼惜,紧绷的心顿觉得疼痛莫名。
长臂一捞,将她霸道的圈进自己的臂弯中。
曾经有人说,每个男人,都会想将自己的女子纳进自己的羽翼下好好保护。
她不是他的女人,这一刻,却让他很想保护。
“战争中,难免会有损伤……”他喉头滚动了下,艰难的开口。感受到怀里,她的颤抖,捆住她的双臂又紧了几分。
殇陌安分的趴在他温暖而有力的胸前,双肩猛烈的颤抖,彻底哭开了。
心底沉积了太多的伤,第一次有个安逸的胸膛,让她可以发泄。这种感觉,好到让她忍不住沉沦……
这种细细的呵护,仿若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创伤……
可是,也美好到不真实。
“今天看到了仇人,却是不可手刃……皇上能明白这种心情吗?”良久,她在怀中嗫喏出声。
“仇人?”因她的话,凉宫彻的双目陡然缩紧,仇人……
“朕不是你的仇人!朕不允许你把朕当做仇人!”他下意识的排斥这种对峙的关系,却是理不清楚为何。
因他霸道却满含深意的话,殇陌一惊。事实上,她口中所谓的仇人,不是皇帝,而是凉宫绝。
这一刻,她才知晓,她的心底,除了初始的那一次相见,她竟从未把眼前这个男人真正当做过仇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