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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这是在干什么?”很突兀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熟悉的声音打在曾小宁的耳畔,她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那是何况。

几月不见,何况依旧穿着他一贯熨烫得妥贴的深色衬衫西裤,一只手斜插在裤子口袋里,正面色不善地看过来,“哪位呀这是?”他看向拿着一把钱的赵长庆,又看了一下默然无语看着自己的曾小宁,“不介绍一下吗?”

“哦哦,你好,我是曾小宁公司的同事,赵长庆。”赵老板把钱夹放回口袋,又把钱倒腾到左手中,这才伸出手主动要去与何况相握,“您是?”

“何况,曾小宁的前夫,她没跟你提过我吧。”何况伸出手,蜻蜓点水般轻触一下赵长庆的手指尖就收了回去。

赵长庆诧异地转头看着曾小宁,满脸都是惊悚的表情,瞪圆了眼睛,抓抓头,说不出来话,又抓一抓,可张了张嘴也只发出长长“哦”的一声。

担心着何况会说出自己已经离婚的事实,果然他就真的没有辜负自己。既然已经讲破了,曾小宁也没再多做解释,她也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绕开这两个人,她轻轻地说道:“我先去取钱”就快步离开。

“不用你取!”何况追过来声音很高,“我的儿子我来付医药费。”

曾小宁收住脚步,听得出这是他不高兴的口吻。

走廊里过往的人已经有注意到这三个行为举止都颇有些尴尬,正侧目而视。曾小宁无意在此多做讨论,只将医生开出的单子递到何况手中,“那你快点去交钱吧,”然后看向赵长庆:“赵经理,今天谢谢你了。我还得多些时间在这看护着孩子,想再请两天假,行吗?”

“行,行行。”赵长庆回过神来,连忙点头。

“那您先回去吧,真是谢谢了。”曾小宁头也不回地走向病房方向。

赵长庆摸了摸浑圆的脑袋,云里雾里的似乎明白了些,又把他圆圆的大脑袋摇上一摇方才走开。

何况进病房的时候他妈妈去水房打水,只有曾小宁坐在病床前拉着何乐的手,低着头,轻轻的揉捏着何乐露在薄毯之外细细的胳膊。阳光斜斜地打在她的身上,如镀上一层虚幻的光,轮廓也不甚分明起来。

室内的空调正吹着,时不时地扫过一阵凉凉的风。何乐的呼吸轻轻浅浅的,应该是真的睡熟了。

何况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实在是太过熟悉,就好像昨天他离开家去上班时还是这样的画面。正是看久了的东西所以才会熟视无睹,总需要有更热烈和跳跃的东西才能刺激到自己的眼球。

那为什么此时竟然有一种酸涩袭上心头?

曾小宁没有听到何况走近的脚步声,她正一边想着回家时要上网去查一下关于紫癜的更多情况,另外还在想着请这两天假,工作上的事情谁会来替代她,能是出纳小赵吗?还是会……    赵长庆今天还是很关心的样子,应该不会这就另外请人吧?

忽然感觉到耳边有呼吸的声音,若羽毛般轻拂在头的斜上方。那种熟悉得如同已经长在自己记忆中的声音,哪怕它再轻微再细小,哪怕过了这么久,曾小宁还是能够感觉得出来。

可是,为什么这曾经熟悉亲切的声音,现在会如同一把钝钝的锯正在划切着玻璃时发出的那种让人牙根酸倒的折磨?

是何况走过来了,与他一同过来的除了呼吸声还有更熟悉的他身上常有的清爽的味道。

呼吸声终于不再靠近,留在不远处与自己水平的位置。青草般的味道却是仍然萦绕在鼻息之间。

她想将它们赶开去,可终究还是一动也没有动。

只有忙碌的时候才会觉得时间跑得飞快,但是如果你在数着秒针的时候,你就会觉得时间它实在是为行进中的蜗牛拍一组拉长的慢镜头。

何乐奶奶提着暖水瓶进来了,何况和曾小宁都暗自长嘘了一口气。

“你怎么也过来了?今天不是忙吗?”何乐奶奶先对何况说道。

“没事儿!”何况有些不耐烦地回答。

“小宁过来了,乐乐现在也没什么事儿,挂着点滴我们看着就行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先回去吧。”她继续催促。这似乎是她与儿子最习惯的讲话方式,那就是让何况去做他所谓的正经事。

“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何况低低的声音,更加的不耐烦,“不行你先回去吧,我在这看着。”何况反过来催促他妈妈。

看了看正睡着的孙子,老太太又看看曾小宁:“那今天你在这了?”曾小宁点了点头。

何况要送他妈妈出去,也一同站了起来,跟曾小宁低声说道:“我去附近的超市买点东西再回来。”曾小宁仍是点点头。

屋子里又归于安静。隔壁床上是一个五岁叫童童的男孩,也正在睡觉,他是白血病患儿,正在进行化疗的过程,脸色苍白得透明,脆弱得让人不敢接近,只怕碰到就会碎掉。这个时间他妈妈也在一旁打着盹。

看着那个脆弱的孩子,曾小宁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害怕还是庆幸,毕竟自己的乐乐没有得那样严重的病。就冲着孩子奶奶能够及时把孩子送来医院,以免发生更多的合并症她真的是很感激了。

何况提着些水果酸奶点心之类的进来,坐在乐乐病床的另一边。两个人相对看了一眼又同时移开目光,静静地坐着谁也不再看谁。

“妈妈——”是那个白血病的孩子在梦中叫了起来,一时间把这屋子里的三个大人都惊得跳起来。孩子妈妈赶紧抓起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一色的雪白口罩,取出一个要给童童带上。

童童还没睡得太清醒,不合作地摆着头。他妈妈叹着气抚摸了一下孩子的小脸,又迅速离开,童童终于睁开了眼睛,懂事地等妈妈为他戴上了口罩,缓缓地坐起来。“妈妈,我腿疼——”

童童妈掀起了他的被子,把手伸进去为他轻揉。

何乐也被吵醒了,睁开眼睛,因为还在发烧,目光很迷蒙。微微抬起头,意外地看到了曾小宁,于是兴奋地叫了起来:“妈妈!妈妈来了!”声音有些哑,明显没有平时那样的脆快响亮。口里嚷着,就要坐起来。

曾小宁按住他正在输液的胳膊,低下头亲亲他红彤彤的小脸蛋,“乐乐先别动,你一动针会跑的,跑出来还要重新扎,那乐乐疼不疼啊?”

何乐果然听话地又躺了下去,忽然歪头看到另一边的何况,眨眨眼睛,又转回头看着曾小宁,惊奇中带着开心:“爸爸啊!”

何况“唔”了一声。

“乐乐想吃点什么吗?”曾小宁问道。听乐乐奶奶说他已经有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吃下那一点也全部都被吐了出来,她真的是很担心这样会更加没有抵抗力。

乐乐想了想,“我要吃芒果。”

曾小宁回头看何况,何况摆摆手,他买来的那两大口袋里的东西偏偏就没有芒果。

“吃桃子吧,还有西瓜、苹果、草莓……”何况先拿出粉红的水蜜桃,看着摇着头嘟起嘴巴的何乐,只好收起,又拿出一盒草莓,“要不爸爸去给洗草莓?”

何乐又摇头,“我就想吃芒果。”

“现在没有芒果!”何况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起来,想到了什么又压低了声音,“超市里真没有芒果,爸爸不骗你。”

“我出去转转,看看哪有卖的。”曾小宁站了起来,拿起包,对何乐笑着说:“妈妈去买芒果,乐乐等一会儿,妈妈马上就回来。”

“你等下……”走出去没多远,曾小宁就听到何况在后面没有称呼地叫道:“还是我去吧。”

曾小宁停下脚步,何况快步走过来,脸上的神情中还有些不快:“你总是这样宠着孩子!这样下去乐乐都被惯坏了!”

曾小宁心里立即不舒服起来,反驳道:“孩子现在病着,本来就没有胃口,想吃什么我就尽量去找来不算过分吧。”

“这个季节芒果早就下去了……”何况还是小声地报怨着:“我刚才在附近就没看到有卖芒果的。”

曾小宁未听他讲完,转身就向扶梯走去。

“等下,还是我去吧,我开车能快些。”何况拉住了曾小宁,自己向楼下跑去。

曾小宁记得当年何乐大概半岁多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受凉拉肚子,她手忙脚乱地给换纸尿裤,不清楚到底换了几次,只记得纸尿裤不够用了。那天何乐奶奶也在他们家,就要给用尿布,可是何况不同意,本来已经睡下了还是爬起来揉着眼睛去24小时营业的超市去买了两大包回来。

为什么会都不一样了呢?

当初是谁说过,我愿意与你一起过平淡的日子,一起看细水长流,一起慢慢变老……

这话语似乎还在耳边萦绕,可是那个人大概已经把平淡的日子变成了精彩,长流的细水也已经被烧得干涸。至于慢慢变老——是的,会渐渐变老,只是那个坐在摇椅上慢慢聊的人不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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