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曾小宁慌乱中问道。
“物业小李。”
曾小宁和老黄打个招呼，匆匆跑出办公室，边跑边拨打家里的电话，可是没有人接。再想了一下，拨打林凯的办公电话和手机，却都是一直是占线的嘟嘟声。
曾小宁的心开始狂跳，被人揪住般的紧张起来。
收起手机，跑去地下停车场取车。正值上班时间，停车场里没有来往的车子，安静得只能听到她的鞋子踏过水泥地面的回响。
跑向自己停车的地方时，曾小宁忽然觉得粗大的柱子后面似有黑影闪过，揉揉眼睛，又没有了。小心翼翼地经过那儿时，再仔细看，确实没有。
曾小宁没有用自动开锁，而是走到车前才用钥匙打开车门，上车后立即落下门锁。
和值班室里的保安员点头示意之后，曾小宁急速地将车向地面出口开去。
拐了几道弯，到了出口处，取出门卡来刷，自动杆抬起，曾小宁给油向上方开动，刚刚拐出大门，就感觉车子有颠簸，她吃了一惊，可别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曾小宁立即将车停下来，从后视镜看过去，原来是刮倒了一个警示牌。吁出一口气，正犹豫要不要下车去扶，就见从车后面绕过来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男人，他扶起牌子，走到车前，敲打车窗：“小姐，你刮倒了我的自行车不知道吗？”
曾小宁摇摇头： “什么自行车，根本就没看到啊？”
“你当然看不到，现在就压在你车子下面呢。”
曾小宁从后视镜中仔细看，确实有个自行车把露在后车轮外面，她奇怪地问道：“你的车子在哪，刚才怎么没有看到？”
“就放在大门口靠墙站着，你车子开出来，后轮就刮倒了我的自行车，接着又刮倒了这块牌子，你都没感觉吗？”
“我有事太着急了，不好意思，”曾小宁拿过皮包，取出钱：“你自己去修车吧，好吗？”
工作服男人想了一下，点点头，准备伸手来接。阳光下，曾小宁突然发现男人的袖管之中，似乎有亮光一闪，好似针头一样的东西。
曾小宁迅速将车窗按下一条缝隙，在脚下踩上油门时，将钱塞了出去。
钞票在空中飞舞之时，曾小宁的车子已经开出了十几米，她看到那个男人正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眼睛还一直追随着自己的方向。
刚刚到园区门口，就听门卫的大爷喊：“快去车库那边！你那车库着火了！”
曾小宁掉过头沿着小区的围栏开向河边。远远就见浓烟滚滚，待她停车下来，周围的人群让出条路来，消防员们正收拾着水枪等消防设备，库房里依旧冒出浓浓呛人的黑烟，到处都还在湿淋淋地滴着水，库房里的东西都已焦黑，更多的已成了粉末。
曾小宁傻了眼，那新进的装得满满一车库的存货，都已化成了灰烬。
物业的人都来了，还有几个邻居纷纷上来劝说：“小宁，不要上火啊……”
“我家的那两个人呢，刘丽和刘虹，她们在哪里，出了什么事吗？”曾小宁在人群中寻找，带着哭腔焦急地问。
“刚才120也来了，把她们都拉走啦。”有位老奶奶答到。
曾小宁腿一软，跌坐在地。
物业的王部长走上来，扶着曾小宁坐到路边的台阶上：“你可别吓着了，有一个是有烧伤，另一个孕妇是昏倒，但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个情况，我们物业部的小李也跟着去医院了。”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可曾小宁已经闻不出，她只觉得那股焦糊的味道在身边萦绕，充溢着她的鼻息。
急诊室病床上的人，一个额头和手臂都缠着纱布，一个惨白的脸，紧闭着双眸，呼吸急促。
“大夫，她们怎么样？”曾小宁隔着玻璃，看到刘虹被纱布包裹得跟粽子一样的手，问正在查看各种仪器的医生。
“刘虹，双臂浅二度烧伤，烧伤面积小于真皮部分百分之十，还算轻伤，如无感染，二个星期之后会痊愈，她目前神智清醒。刘丽，没有外伤，只是吸入了浓烟，可能还有些受到惊吓，造成昏厥，现在还需要观察一些时间……”
“那她的孩子怎么样？”曾小宁松口气之后，又追问道。
“现在听胎心还正常。”医生说得很轻松。
“医生，一定要给她们治好啊，家里还有个病孩儿等着这个孩子的脐带血呢！这个孩子是他们全家的希望，”曾小宁恳求道：“需要用什么药，你尽管给她用上。”
医生的目光也有同情，点点头，继续看他的仪器。
曾小宁先将刘虹接回家，刘虹的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
曾小宁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听她断断续续地讲着：“我正在点数、打包装，没注意外面的动静，有个瓶子滚进来，还听到有人喊‘炸了炸了’，我也没理会……只是那一下就炸了，全是火，烧起来……我脑子里只想往外抢些东西出来，也没觉得烧，也没觉得疼……小丽本来是说下来帮我看看的，结果看到着火了，也跟着抢东西，我也没注意到她，就觉得没一会儿，她就……倒下了。”
曾小宁心疼地抱着她瘦削的肩膀：“东西没什么要紧的，要是你们姐妹两个有事……”曾小宁后怕死了：“我再去医院看刘丽，你睡吧，明天醒了再说。”
坐在医院的板凳上，看着还睡着的刘丽，曾小宁脑子里一团乱，理不清头绪。
脚步声近来，直停到跟前，曾小宁惊吓地抬头，竟是沈悦阳。
“我接到林凯的电话，就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他的眉头紧锁：“刘丽的事，你通知童新了吗？”
“通知了……”曾小宁诧异地问道：“林凯？他知道要出事？我打过他的电话，一直不通。”
“……哦。”沈悦阳看着曾小宁，半天方吐出这一个字，就转了头看向窗外。
天空阴沉沉的，寒风翻腾着，所到处，掀起浮尘一片。
沈悦阳拧起的眉头渐渐松开：“要下雪了。下一场大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