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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分娩

院子里很快起了骚动,刀剑碰撞的声音和人声混杂。

新梨的手被萧重紧紧抓着,黑暗中只见她一双眼睛明亮镇静,新梨心也没那么慌了。

门被撞开。

“长公主,在下闵飞!”

闵飞身穿黑衣短搭,扯下蒙脸黑布,眼睛在黑暗里搜寻着,一边低唤道。

萧重岚紧握着新梨的手一松,从角落里出来。

闵飞见她们两个,俱是一身干练衣着,头发齐整束成一束,早做好了准备。

闵飞道:“请跟我走。”

萧重岚也不多话,点点头。

屋外厮杀依然激烈。

“啪啦!”窗子撞开,几名侍卫冲进来,一个沉声道,“世子有令,快截下长公主!”

闵飞十分意外,他带的人不多,想着这个紧急时候,陈子阳急于逃命,应该顾不上其他。不料萧重岚这里看守十分严密,现在还派了死士过来。

他举剑阻挡,让三名手下护送萧重岚出去,道:“长公主请先走,太傅很快就会来接应。”

洛迟砚也来了?

萧重岚稳住心神,道:“……你们多小心。”

她与新梨,跟着护卫的三人冲出门。

外面已是一片火海。

走到半路,萧重岚看着火势,当机立断道:“火这么大,柳娘和清儿只怕也难应付,我们先去找她们。”

“长公主,属下奉命保护长公主安全,请速速跟我们离开!”闵飞的手下焦急劝道。

萧重岚却有自己的想法。这一条是主道,要顺利离开并不容易,三名护卫已经死了一个;而清儿和柳娘被关押的地方很偏僻,反而不那么危险才对。

她转头对新梨道:“你对这里比我熟悉,知道哪里有小路,或者隐蔽一些能过去?”

新梨四面辨别一下,道:“这边来!”

他们离开大道,钻入草丛。正好一群侍卫沿着大道冲过去,他们侥幸躲过。

等追兵走了,新梨带着他们沿着院墙往僻静的地方走。

一路经过几处屋子,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四处一片凌乱,散落着包袱,衣物和首饰,空无一人。

“这里就是那几个侍妾住的地方。”新梨道,她跟红氤来过几次。

现在她们怕是见势不对都逃了。

一间屋里传来压抑的呻.吟,萧重岚脚步一顿。

“长公主?”新梨不解。

“还有人……”萧重岚辨别了一下,觉得不对劲,循声走到一间屋子门口。

又是一声压抑不住的声音,这回新梨也听见了。。

萧重岚听了听动静,示意护卫的人不必动手,一把推开门,左右一看。

昏暗中,一个身体臃肿的女人蜷缩在床榻角落,看到有人进来惊叫了一声,瑟缩着却无法动弹。她的裙子和脚下一片阴影,都是血。

“是,是世子的那个侍妾……”新梨低声惊道,身边扫过一阵风,萧重岚已走了过去。

那侍妾丰腴的脸上都是豆大的汗珠,见萧重岚过来,又怕又带着期盼:“……求您,求求您……”

萧重岚扶她坐起来,道:“别怕,你要生了,我会帮你。”

她四周看了看,火势应该不会很快蔓延过来。

萧重岚让闵飞的手下帮忙在外面看守,又对新梨道:“你去看看有没有热水,或者找些干净的布条,还有剪刀。”

两名护卫见她不停地下指令,根本不会听他们劝说,又见那妇人的情形,也只得退出来,守在院子口。

孕妇挣扎着,指了指床边上的箱子。这些东西早就准备好了,还有接生的稳婆也一直住在隔壁,然而出事之后便都跑得不见踪影。

萧重岚取了蜡烛点上,接过新梨找来的剪刀布条。一边准备,一边对侍妾道:“你攒着点力气,一会好用力。”

冯慧贞说过,挑选的这几个侍妾都是好生养的,生孩子应该会比较顺利。

侍妾见她一脸沉着,也慢慢稳定了情绪,半睁眼喘息着,点点头:“多谢,多谢长公主……”

新梨照着萧重岚的吩咐做准备,悄声忐忑道:“长公主知道如何接生?”

萧重岚抿了抿嘴:“……嗯。”

她见过马生小马,看着又好奇又害怕。问了爹许多问题。爹耐心回答了她,还提到娘生她和弟弟的不易。

如今自己只能尽力面对了,无论如何,也要让孩子顺利出生。这个孩子,是弟弟的孩子,也是爹娘的血脉传承。

萧重岚看孕妇情绪稳定下来,只是孩子还没有露头,便让新梨去看看清儿她们怎样了,让她把侍卫也带过去帮忙,道:“你不必担心,世子之前没顾上这里,现在更不会过来。你们速去速回,我自己会小心。”

新梨惴惴不安,却只得听从萧重岚的话。

他们赶到时,柳娘正守在清儿身边,对抗三个守卫。两个护卫上前帮忙。

新梨对柳娘道:“我们快去长公主那里。”

柳娘背起清儿,跟着新梨到了侍妾们住的地方。

天际已有了一片蒙蒙亮,看得清脚下的路,火也渐渐熄灭了。

忽听一声男人的惨叫,新梨大惊:“长公主!”

她冲进门,就见一个渔人打扮的男人倒在地上,喉咙上插着一把剪刀,面色有些苍白的萧重岚,正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长公主,您没事吧?”新梨惊慌失措。

萧重岚冷冷看着捂着喉咙还在挣扎的渔夫,摇摇头。她用尽了力气,手臂都有些发麻。

萧重岚也没想到自己大意了。冯慧贞雇佣了一些船夫,趁着混乱,竟然窜到这里想捞些便宜,看到萧重岚起了色心。

屋里传来一声啼哭。新梨喜道:“孩子已经生了?”

萧重岚微微一笑,点头:“对,是个女孩。”

值得庆幸的是,冯慧贞说对了,这名侍妾生产很顺利。新梨她们刚走一会,她就生下了孩子。

看着孩子,萧重岚几乎喜极而泣。

那侍妾抱着包裹好的孩子卧在床上,惊惶不定看着外面。

见萧重岚走过来,她挣扎着要起来。

萧重岚按住她,看了看闭着眼睛的孩子,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记住,你想和孩子活下来,一定不能说她是世子的女儿。我会替你安顿好一切。”

侍妾拼命点头,咬住嘴,泪水涌出眼眶:“多谢长公主!多谢长公主!”

萧重岚对柳娘道:“你和清儿就就留这里,和她们一起。我很快会让人来找你们。”

她又看了看母女俩,对新梨和柳娘姐妹嘱咐了几句。

出得门来,闵飞的手下也已赶了过来。他们很快靠近海岸口。

“长公主在那里!”只听一声喊,竟然还有一路追兵赶了过来。

闵飞的手下冲了上去。然而寡不敌众,萧重岚拉着新梨,快速向下跑。

她已经看到了很多船,还有许多士兵涉水向岛上奔袭而来。海滩上也有无数人厮杀。

听着身后追兵的喊杀声,萧重岚不停地跑,海岸就在前面。

她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向那里,跑到那里去,跑到——

一个声音破空而出:“华阳!”

萧重岚猛地顿住脚步,惊讶回头。

眼前的一幕让她很多年以后都不会忘记:追兵纷纷惨叫着倒下,就在这些人身后,黑衣玄带束发的洛迟砚披荆斩棘扫除障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的装束打扮和他的手下并无差异,可她立刻就看见了他,没有变化的模样,不,也许消瘦了些。

他也看着她,目光里有焦灼、欣喜和恼怒。

萧重岚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强烈的情绪,清楚分明,能看得到他心里去。

萧重岚转身往回跑,向他冲过去。

洛迟砚破众而出,迎着她,恼道:“你往哪里去了,方才……”

洛迟砚话还没说完,萧重岚一头冲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洛迟砚僵住了,看了看四周,迅速背过身去。抬起手,看到剑,只得往沙地上一丢,将她搂着他脖子的手拉下来贴在胸.前,另一只手抱住她。

闵飞收起刀,站在石阶上,便看到一片混乱里,那个静止的黑色身影,挺拔修长,从他这个高度,还能看到他怀里紧紧抱着的人。

闵飞啧了啧舌。

吴刚从上面下来,指挥手下收押俘虏,清点武器,道:“哎,谁说他们是你不情我不愿的,瞧瞧,怪不得洛迟砚有把握,说长公主一定能看懂画上的意思……”

闵飞不满道:“哼,姓洛的方才那架势,就是抱怨我没把话带清楚,他找不到人,看那脸色,我以为他会怎么发作呢,好吧,这就消了气了?”

吴刚拍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你就可怜可怜他吧,不是说长公主是在洞房花烛夜被掳走的?想想够心酸的。”

两人哈哈大笑。

这一阵笑声,让萧重岚一下反应过来,推开洛迟砚,脸上发烧。

洛迟砚一笑,又皱眉道:“我不是让人告诉你我会来接应吗?”

萧重岚想到那对母女,心里一凛,问道:“世子呢?他可有被抓到?”

洛迟砚打量着她,淡淡道:“世子跑了。”

萧重岚暗暗舒了口气,却又有些奇怪,洛迟砚做事周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洛迟砚瞧着她神色,微微一笑,正欲说话,一名侍从上来,禀报道:“公子,济州府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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