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伯每天把陶塑拉到繁华的大街上,摆地摊售卖。慎芮的陶塑或朴拙有趣,或精致美观,或造型别致,很快就出了名,赚了钱。
二个月后,慎芮倾囊所出,又送了不少陶塑给店铺房东,说尽好话,让房东同意了分月付房租。然后带着儿子和胡伯老两口搬到热闹的主街上,后院既住人,又是作坊。前面的铺子自然是胡伯出面。胡婶照看弓祺,打理家事。三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又其乐融融。
甘捕快偶尔来一趟,看看有没有人捣乱什么的。有一次,县丞还亲自登门,大大夸了慎芮一番,并交代里正,让务必照顾一二。
邻居们纷纷猜测,新来的这家女掌柜,恐怕有些背景。还好,慎芮为人热心大方,不摆架子,很好相处。
弓杉回到镖局后,怕慎芮手里的银钱不够用,托一个顺路的镖师带了百两银子去。结果镖师又原样带了回来,还多了十几两。
“那女掌柜说,谢谢你的一路相助。她现在不缺钱用了,让你以后不用再费心。”
“女掌柜?她在卖泥偶?!”
“不止有泥偶,什么南瓜壶、美人瓶、童子碗、造型奇怪的玩具和摆设……净是一些你想不到的玩意。可好看了。”
弓杉气得不想说话,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话说,你这个远房堂嫂,难道没有娘家人、婆家人什么的?怎样让她一个年轻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镖师八卦起来,一点不输蕴华山庄的庄主夫人。
“我不就是她的婆家人吗?你看,她接受我的帮助吗?真是比牛还犟!”
镖师看看弓杉难看的脸色,摸摸鼻子,识趣地走了。
这天,胡伯染了风寒,躺床上发汗。慎芮便自己去守铺子。
“慎掌柜?你亲自来守铺面啊?哎呀,你的东西太好看了,每样我都想要。就是价格上……贵了点。”这是隔壁点心铺的王嫂子,阳惕本地人,乡下有土地,城里有铺面,算是个小财主。
“在王嫂面前,说什么价格?你送给我们的千层糕那么好吃,我一直没机会感谢。你能看中我的陶塑,就好办了。铺子里的东西,你随便挑,不要钱。”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王嫂的眼睛都笑没了,陷在胖胖的脸颊里,成了两条缝,“想吃我们家的糕点时说一声,哪怕现给你做,我们都乐意。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我们两家要多走动。慎掌柜说,是不是?……这套三彩童子,我可就拿走喽?”
“拿走拿走,只要你喜欢,拿什么都行。”这套三彩童子类似于唐三彩工艺,色彩富丽堂皇,七个童子顽皮可爱,形象逼真,很有艺术性。
王嫂喜笑颜开地走到架子前,正想往菜篮子里装,一只手忽然拦住了她。“这位大嫂,可否先让与在下?”
“啥?”王嫂很不悦地一回头,见是个长相很清秀的年轻华服男子,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万事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我拿钱补偿与你如何?”
“这——,不是这么说的。这是慎掌柜送给我的。”
年轻人一脸可惜地看着三彩童子,舍不得移开目光。
慎芮走到两人身边,笑着说道:“我再赶做一套一模一样的。这位公子如果住得不远,可以过两天来拿;如果住得远,那王嫂就等两天。两位以为如何?”
“是你做的?”年轻男人惊讶地看着慎芮,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是啊,有何不妥?”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器物是如此精美,我想全部买下。你开个价吧。”
“全部?”换王嫂惊讶了,“那这套童子,还是先给我吧。我母亲明天大寿,我要拿来送礼的。”说完,不由分说,装上三彩童子就走了。
“公子喜欢我的陶塑,我很是高兴。不过,有些是简单的碗盘,用来日常使用的。我挑一些价值高的给你装起来,你看如何?”
“不用挑,我就是全要。”这个年轻男人双眼放光地盯着陶塑,脸上竟微微激动得泛红,好像发现了人间奇迹。
“好吧,我给你装起来。但是我店里现在没有伙计,无法给你送上门去。”慎芮边用草纸层层包裹架子上的陶塑,边打量年轻人的身架,心想就算是弓杉那样的练武人也拿不走这么重的东西。
“我有随从。”年轻人狂热地看着这些艺术品,眼都不眨。
后来,这个年轻人经常来铺子里逛,只要有新作品,他必定先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