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修媛闻及此言，到底是沉默下去，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皇上信不过你，如今怕是也信不过本宫了。你说……会不会是皇后已经知道明昭容的事是你我二人……”
“会。”虞真真答的斩钉截铁，“但是只有您，没有臣妾。”
定修媛骤然抬首，恨恨的目光落在虞真真身上，“你以为本宫若有事，你还能自保？”
“能。”虞真真含笑，仿佛根本没有被定修媛威胁到，“不管娘娘信或不信，臣妾都能，但臣妾也不想看着娘娘白白给臣妾铺路，只要您在臣妾这儿交代一句实话，臣妾自然会想出一个两全之法。”
定修媛对虞真真的笃定有些怀疑，却还是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你想要什么实话？”
“明昭容的流产与娘娘有没有关。”
定修媛忍不住讥笑一声，“宸婕妤，想要挟本宫，你还是再历练几年吧。就算本宫说有，你还能替明昭容报仇不成？”
虞真真垂下眼睫，“臣妾不想要挟娘娘，也不会替旁人报仇，只是想听一句您的实话。”
“为什么？”
“现在不是娘娘问臣妾为什么的时候。”虞真真没有答定修媛，而是同她分析着眼下时局，“若是今日皇上劝说穆思贤未果，那么摆在您面前的只剩两种可能。其一，光靠明昭容的事情，皇后拿捏不住您，只能直接把王家推倒，给您来个连坐。这样，就算捞不出陆采女，总还把您赔进去了。”
虞真真把话说得颇为轻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嘴边甚至还衔着笑。
“其二，皇后直接拿明昭容的事情来发作您，从下毒到诬陷，再捎带上一个安国公府，皇后娘娘和陆采女可是赚得紧……您也不必担心臣妾，臣妾可没有一个比肩皇后娘娘的出身，也没能为皇上生儿育女，臣妾肯投诚，皇后娘娘何必为难呢？”
定修媛听虞真真神色从容地剖析，脸一点一点沉了下来。待虞真真住了嘴，定修媛起先的笑意已是殆尽。“那你为何要帮本宫？”
“皇后娘娘太贤良淑德了。”虞真真浮出浅笑，“怕是早晚也容不下臣妾这个狐媚。”
定修媛不得不承认，虞真真说得确然有理，如今宸婕妤在宫中的一枝独秀，可谓是本朝以来从未有过的宠冠六宫。有历朝历代红颜祸水的先例在，皇后再宽宏，怕是也无法不去忌惮虞氏的存在。
但虞氏再有本事笼络住皇帝的心，也决没办法登上后位，两害相权，不论如何，先牺牲的都是自己。
可若是她与宸婕妤两人各取所需，倒还不算是一桩亏本的买卖？“本宫让陈太医在明昭容的药里动了手脚。”
定修媛话说得极轻，虞真真险些就要漏了过去。
但，虞真真等了这么久的答案，她怎么舍得放过。话一入耳，虞真真忍不住挑起笑来，定修媛这样喜欢斩草除根的人，果然还是违背了与自己的承诺。
总和定修媛一起谋事，早晚会伤及自己吧？
虞真真心里生出芥蒂，认真地打量了眼定修媛，沉默片刻方道：“多谢娘娘坦诚相待，那臣妾便也不绕弯子了。既然皇后想网罗安国公府的纰漏，也请娘娘告知族人，寻寻镇国公府的错处。皇上想替皇长子铺路，怕是免不得扶植镇国公府，外戚势力大了，做得好可以辅助幼帝，做得不好却也可以压制幼帝……想动摇皇上的心思，从这处下手再容易不过。”
定修媛脸色一肃，“宸婕妤是想让皇上相信，镇国公会……取大皇子而代之？皇上不会信的。”
“证据摆在皇上跟前儿，由不得他信不信。再者说，臣妾也不指望皇上做什么，只要起了一星半点对镇国公忌惮的心意，皇上都不会放任镇国公独大，到时候，安国公便是最好的掣肘。”虞真真弯唇一笑，“再者说，若不是镇国公心怀鬼胎，他何必这么着急的让子孙打击异己呢？”
见虞真真胸有成竹，定修媛迟疑一阵，点头答应下来，“本宫会让人带消息给本宫父兄的。”
虞真真抿唇，“有劳娘娘费心，娘娘既明白了臣妾的意思，那臣妾先行告退了。”
“去吧。”
虞真真施然而起，向定修媛躬身一礼，接着朝外步去。
只要有比谋害皇嗣更重要的事情摆在皇帝面前，他大概就不会去追究谁才是下毒之人了吧？
虞真真舒眉，二虎相斗必有一伤，无论镇国公还是安国公，对皇帝的忠心实际上都是毋庸置疑的。只要他们其中有一家倒台，皇帝丧失的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两公府多出重臣，朝堂人事动荡，便是哥哥安插人手的大好时机，若是能趁机挑拨人心，那更是获益无穷。
这样一看，自己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