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励的手顺着贴到虞真真的脸颊,指肚靠在她鼻翼,仿佛在拭泪。“别闹脾气,朕是为你好。”
虞真真直接推开了皇帝的大掌,撑着床褥坐起身,拢指成拳,很是压抑一般。“臣妾与兄长自小忠君,绝不会毒害皇上,皇上若不信臣妾,臣妾可以以死明志。”
周励一愣,不待他再说什么,虞真真已是滚出泪来。“臣妾早知道这宫里有人看不惯臣妾,却不知她们竟敢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陷害臣妾。原以为皇上圣明,早晚会还臣妾一个清白,可四日已过,难不成皇上还没查清真相?还在怀疑臣妾?”
“朕没有怀疑你。”周励轻道,将虞真真顺势拥入怀中,“朕是在保护你,这宫里有人盯着你不放,朕总不能任她们为所欲为。”
这是周励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说辞,如今信手拈来,竟没有半分作伪之感。
虞真真仍在呜咽,“皇上若信臣妾,便会给臣妾一个辩白的机会,您既然亲自去查,便是只等个结果……臣妾说什么,从来都不重要。”
“朕总要拿出证据,才能让旁人信服吧?”周励仿佛颇无奈地叹气,毫无章法地拍着虞真真的背脊。
虞真真抬起眼,波光盈盈的瞳仁里有着不肯屈从的傲气,“您既然能将这件事按下来,哪还需要什么给别人听的说辞?”
周励被她接连揶揄地一怔,虞真真的态度从来都在他的揣测之外,周励以为她会服软的地方,虞真真一向是极傲气的——譬如现在,周励觉得,虞真真再委屈,总不会一见到自己就这么不留余地的逼问;而他认为虞真真会挺着的时候,她的那根弦儿比谁崩的都快——譬如适才,周励并没想到虞真真会哭。
那剔透的泪珠儿,直落到了他的心窝里去。
“朕总瞒不了皇后,再说,朕也需要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周励勉力安抚着虞真真,且不论她在这件事上确实是无辜,单冲虞真真泪眼涟涟、梨花带雨的模样,周励亦是有几分不忍。
虞真真总算等到皇帝把话引到了正题上,一面抹着泪,一面问:“如今皇上肯来看臣妾,便是查清了?”
周励将两人间的距离隔开了一些,以便注意虞真真的表情,“嗯,但朕不能说。”
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下毒倒确实如虞真真所言一般无二,不过是因妒罢了。周励仍在犹疑,究竟是将这件事悄无声息的按下去,还是移花接木到虞氏身上。
从此一了百了,再无后患。
虞真真抑仄住眼泪的面色下是几不可见的隐怒,“臣妾于皇上,怕也是个棋子吧?为了协掣您的后宫?这宠爱,甚至不是您的施舍,而是您的不得已为之?”
周励没闹明白虞氏怎么就突然不悦起来,话中意味更有几分直接戳到了他心里所想。
虞真真仿佛根本不在等他的回复,自嘲一笑,“原来皇上的宠爱,从来不是因为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您在乎的,只有臣妾的身份吧?”
“虞氏,你知不知你在跟朕说什么?”周励沉声,带出胁迫之意。
虞真真伸手将周励一推,径自从床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疆土上的君主,“他们说您是天下的英雄,美人自古属于英雄,所以臣妾入宫了。但是对于您来说,臣妾不过是个玩物,可有可无,对不对?”
周励被虞真真逼问的竟生出些难堪之情,为了使自己不对虞真真保持仰视的姿势,他垂下目光,做沉思状。
一双****的纤纤玉足就这样撞入他的眼帘,好似两枚白璧,一只脚的脚腕上还拴着一圈儿红绳,红绳串起了几个极小的玉貔貅。
周励看的出神,起先心头的浮躁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挥散了。
虞真真拿腔拿调地站着,偏偏皇帝半晌都没有反应,既定的台词发挥不出来,她不免有些尴尬。孰料,虞真真低首一看,皇帝正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脚,她下意识地往后收了收腿,佯咳一声,希望引起皇帝的注意。
周励十分配合地抬起头来,眼底的恼怒已被笑意取代,“小猫,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虞真真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快的服软,一时怔住,没接上话。周励顺着握住了虞真真纤细的脚腕,拍了拍两人间的位置,示意虞真真坐下来。
“好了,是朕做的不好,让咱们美人儿受委屈了,生得这样傲的性格,可见是被虞义那小子宠上天,专送到宫里刁难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