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非常的糟糕，完全没有顾忌此时的她白得就跟纸一样的脸色。
秦安羽皱起两条秀眉，忍不住地连连后退，紧紧抿着的唇边张张合合，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开口。
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解释，也艰涩地咽了下去，仰起头望着他冷然的俊颜，秦安羽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完全凝滞住了，令她心脏急遽地揪着，“原来，所谓的‘重头再来’，在你看来，也只不过是犯贱而已。”
呵，这就是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吗？
他说了，他不会再逼她，他愿意等她为他敞开心扉。
他说了很多，秦安羽也都一一记在了心底。可现在，他却亲手抹去了所有转圜的余地。
在他盛满怒火的眼眸注视下，秦安羽呆滞了好久，半晌，才苦笑着说：“既然是这样，那今天我们就把一切都结束了吧，无所谓让你觉得自己犯贱，也让我难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霍尊看着她渐渐后退的身子，步步紧逼，眯着深邃的眸子，声音有些阴沉地说，“秦安羽，你再说一次！”
深深吸了一口气，秦安羽忽然冷笑了起来，“我们分手吧，继续纠缠下去也只是让痛苦更加深刻罢了，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他鲜少叫她的名字，尤其是像今天这样子一直连名带姓地叫她，显然盛怒的他已经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绅士风度。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的模样，是有多么的可怕，就宛若来自地狱里的撒旦。
霍尊的怒火越盛，他的声音便越是低沉，在听到秦安羽说着“痛苦”的那一刻，理智彻底崩盘了，“你休想！如果跟我在一起注定是痛苦的话，那么，秦安羽你听着，我要让你痛苦一辈子！”
秦安羽的心蓦地颤动了一下，他的话虽然霸道绝情，却是深深地让她动容了。
这个孤傲的男子，已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起“一辈子”这个词了。
微微抬眸瞥了他一眼，秦安羽发现，他的眼角若有似无地闪着晶莹的光。她抬起手探向他的脸，想确定一下究竟。
可就在她的手就快要碰到他的眼眸时，霍尊却像是故意的一样，倏地侧了一下身子。
举在半空的手臂，忽然停了下来，她怔怔地望着他许久，然后嚅嚅地开口说道：“真的只能这样吗？就让一切都回到原点不好吗？你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总裁，而我回到C市，依旧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在你打乱了我的全盘计算之后，就想要全身而退吗？”霍尊的神情是冷漠的，侧首垂眸望着秦安羽的脸上却是勾着一抹笑意，“如果不是我调查过你，我还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霍晟之安插在我身边的间谍？”
他，调查过她？
是啊，凭他的身份地位，如果不是调查清楚了，又怎么会让她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呢？
秦安羽兀自怔忡在原地，对于他的话，她嗅到了明显的嘲讽意味，可是，从那天被他从霍晟之那里带了回来之后，他似乎是笃定跟她跟霍晟之私交匪浅。
难道，在他的心目中，也是这么的不信任她吗？顺着他的眸光，她冷然地回视着他，“是，又怎么样？”
“你觉得跟我赌气，有胜算吗？”他豁地伸手擒住她的下颚，声音森冷地说。
秦安羽的心中顿时紧绷了起来，他狂怒的俊颜突的在她眼前放大，她措手不及，有些恼怒地望着她，“在你心目中，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看待，你要的，其实只是一个乖巧听话，顺着你意的人，而不是非我不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让彼此都痛苦？”
“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索要平等？”男子的目光瞬间变得深沉了起来，嗤之以鼻，望着她充满防备的目光，他伸出手，顺着她的唇际抚着。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是非你不可。但是怎么办，我现在对你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你只能继续陪着我，直到我对你彻底没了兴致。”蓦地，他眼眸一紧，鄙夷地将擒在她下颚的手松开，任由她颓然的身子就这么倒在了一片狼藉的地上。
骤然失去他的支撑，秦安羽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双手在触地的那一刻，地上面细碎的玻璃残渣不可避免地扎进了她的指尖。秀眉微蹙，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指尖低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朵小小的血花，却让人感觉妖艳极了。
唇角微微勾起，她忍不住地嘲讽一笑，“原来，这就是你所谓地‘从头开始’。”
他跟她的相识，就已经注定了两人之间的悬殊。
也只有她会天真的认为，“从头开始”代表着他愿意跟她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携手共进。却不知原来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将所有事情再一次重演罢了。
闭上眼眸，她含在眼里的泪水忍不住地泛出眼眶，她却只是怔然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潸然落泪的模样映在霍尊的眼里，原本凛冽的俊颜却像是有一丝裂缝一般动容，视线在对上她流着血的指尖时，他伸出手想把她扶起来。
“霍尊……”悠悠的，秦安羽睁开了眼眸，视线在接触到他伸出的手臂时微微一顿，可她却还是勾起嘴角，漾出一抹妖魅的笑，接着说道：“你这个人，根本就不配得到爱。”
蓦地，他伸出的手臂停在半空，阴鸷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怒视着她，堪堪地收回手，他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生怕一个松懈，他就会忍不住地，出手打死眼前这个可恶的小女人。
“很好，秦安羽，我只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留在这里我身边，但是无关爱情，因为，这是你欠我的。”霍尊淡淡地冷哼一声，顿了一下深深地睨望着她的眼眸，“如果，这就是你希望的……”
既然不配得到她的爱，那么……就不爱吧。
秦安羽睁着水眸仰头望着他，讥诮地笑道：“第二呢？”
她不会认为，冷酷的他会心慈手软地放过她，却还是忍不住地好奇，他到底给她准备下了怎样的抉择。
“既然第一个选项是顺着你的意思，那么第二自然就得按照我的来，”果然，霍尊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眸光倏地变得凌厉起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禁孪，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都不许去，而你唯一的用处，就是供我顽弄。”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可当听到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愤怒了，望着他阴沉的目光，她一字一顿忿忿地说道：“霍尊，你就是个变态！”
“你的选择呢？”不去理会她的谩骂，他转身踱步走到沙发旁，优雅地坐了下去，跟一旁狼狈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安羽的眉头紧紧地拧着，倔强的不让眼眶泛着的泪水落下，强忍着他施加在她身上的屈辱，她别过脸，咬着牙说：“我两个都不选！”
“你很清楚，你没有第三个选项。”她那坚挺的背在在都说明了她的故作坚强，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可却也只是冷冷地望着，深邃的眼眸沁着令人退避三舍的寒冷。
秦安羽心头一颤，仰起头，可泪水却是依旧汹涌而出，迷糊了她的视线，紧紧地攥着拳头，玻璃深深扎进肉里的疼却远远不及内心剧烈的痛，“你凭什么这么做？”
“我凭什么？我想你很清楚，不需要我一一解释给你听。”说着，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皱褶，站立起身，脸色阴沉地对她说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二十四个小时足够你想清楚一切利弊关系了。明天，我要知道你的答案。”
她微微一怔，却并没有回过头去看他。
从她的背影，霍尊也能猜想到她脸上的表情，肯定是一脸的潸然，还有对他的讥讽。
但是，这些都无所谓了。
抬脚往外走去，却在关上门时，手下的动作一顿，他森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如果明天之后你还是没想清楚的话，那么，我不介意替你……做出抉择。”话音刚落，他手下一拧，关上了门，也关断了秦安羽对他最后的一点情愫。
怔忡地望着紧闭着的门，她眼神空茫地抬起手拭去了眼角的泪珠，然后抬高下巴，不让含在眼眶的泪水继续滑落，眉目微微了弯了起来，她淡淡地笑了开来。
突然，空气弥漫着的又是刚刚那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味，摊开掌心，指尖的伤口还在泛着血，她只得用另一只手赶紧捂住嘴，匆匆地往浴室里面跑去。
又是一阵彻底的昏天暗地，一如刚才那样，她还是什么都没吐出来。
她很清楚刚刚那一阵阵的恶心感并不是霍尊的原因，纤长的手指抚上她那平坦的小腹，秦安羽微微眯了一下眼眸，心中是止不住的猜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