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民哥要走?”我听后一惊,他对我们可从未说起过。
“我不想他走这条路,但他心意已决,估摸现在名字都到了总督府了。”
“泰民哥进京……还会回来吗?”
“以泰民的医术,再加上总督大人的保举,在太医院,怕是直接可以到正六品,宫中忙碌,无事的话,怕是不会再回来。”
我只能呆坐在舅父身旁,不知该作何反应,原本以为乐善堂会一直这样,虽然知道舅父会老,李氏三兄弟会娶亲,有一天我会嫁人,但我从未想过我们会离开,从不知道离别会来的这么快。
“你若嫁他,等他稳定下来后就要去京城了,那里距梅镇千里之遥,当初咱们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梅镇,为父不放心你再回京城。更何况宫中险恶,每走一步都会招惹是非,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为父怎么会把你的终身托付给这么一个生死全系在皇上一念之间的太医身上。”
舅父一边说一边叹气,皇宫是他曾经待过十年的地方,当我们憧憬皇宫中的富贵奢华和极致的享乐时,他最清楚,那浮华背后,是怎样的凶残丑恶。舅父到底经历在宫中过什么,他从未对我们提起过,也许,那段时光是他最不想回忆的过去,最不想经历的痛。
舅父喝了口茶,一改压抑的口气,说道:“今天唤你过来不为说这个,昨天见过知府大人,他透露给我说明年每个行省择选五十名女子进京,用以充斥后宫,新帝登基八年头一次全国择选,各地十分重视,总督府派人到各个地方,择选容貌秀美举止端庄的女子。停止嫁娶的诏书马上就要传到梅镇,若是不抓紧时间将你许配人家,你怕是要进宫了啊……”
进、进宫?我虽在京城待过一段时日,可从未见过皇宫的大门,如今一纸圣诏就让大批女子千里迢迢的举起进京,且不说破费多少银子,光是亲人离散就要流掉多少眼泪。许多女子都将选秀认为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方式,她们觉得进入那红墙绿瓦后,后半生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我不想进宫,不想做那从未见过的皇上的众多女人之一,不想成为大片花丛中的一朵,都知皇帝三宫六院,谁能肯定自己能赢得过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即便赢得过一时,到了年华老去的那天,半老徐娘又怎胜得过年方十五的新人,而皇帝,那个流连于花丛中的男人,要有何等本领,才能抓得住他的心呢?我只想找个真心待我之人,平平稳稳的度过余生,恩爱到老。
可缘分未至,不出多少时日就要停止婚嫁,让我用这三两天的时间找到倾心之人是万万不可能的,难不成就随便嫁了?一生的幸福岂是儿戏,总不能随便在街上拉住一个就入洞房。
难不成,真的要嫁给泰民?我念着泰民的好,可又觉得就这样嫁给他,总觉得这辈子会少些什么。
垂着头从书房出来,脑子里思绪万千,到底舅父还是疼我,不愿我进宫,也不想随便将我嫁人,我也没个主意,只能胡乱瞎想,左右为难。走着走着一不注意竟撞到人,我抬头,只见泰民正关切的看着我,想起舅父说起他对我的心思,我脸颊发烫,低下头慌忙要离开。
泰民横跨一步,直接拦住我的去路,我躲开,他再拦住。
“你躲什么?”泰民问道,“师傅可是说了什么?”
“舅父什么也没说!”我连忙否认,话一出口才发现满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我赶忙低下头,生怕泰民看出我的不自在。
泰民上前一步,我赶忙后退两步,我自知躲不过,便先发制人问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泰民一愣,然后点点头说道:“从梅镇到京城路途遥远,到了京城还要耽搁不少时日,所以我打算三个月后出发。”
“这么快?”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离开,埋怨道,“都要走了,要不是舅父说起,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告诉我?”
“怕你伤心,不知道该如何对你开口。”
你这时才说,我会更加伤心……
当然这话我不会对他说,我仰起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我才不会伤心,你要走就走,永远都不回来我也不伤心!”
“你在这里,我肯定是要回来的,”泰民看着我,目光如水,满是柔情,“秋儿,你可愿意嫁我?”
听舅父提起和听本人说起完全是两种感觉,我看着泰民认真的模样,只觉得心快从胸膛里蹦出来。我看着泰民又上前一步忙往后退,可身后就是墙,想躲都没地方,我急的跳脚,没办法,推开他猛地就跑!
耳边嗡鸣,脑海中一片空白,等停下脚步后才发现泰民并没有追过来,司琴正坐在院角煎药,拿着蒲扇不停地扇着炉子。见我跑着过来司琴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我连忙摇摇手示意她不要介意。司琴的心思我知道,若告诉她今天泰民对我说的话,司琴怕是要哭掉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