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间她记起了这两日内他三番两次说起过的话,他总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请她相信他。
好吧,殇,不管你入宫做什么,也不管会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只是,她却不知,那个等他在皇宫里的却不是别人,而是绢芜。
就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她心里都是一些些的慌,为着他刚刚的话,似乎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依然还望着窗外,虽然视野里再也没了他,她却极力要捕捉一些他走过的路上留下的他的点点痕迹。
没有,什么也没有。
脚上却在恍惚间传来了痛意,才想起刚刚自己一时情急竟然忘记了脚底的伤,抬起了那伤脚,另一只脚跳跃着终于笨拙的回到了床前,飞快的穿好了鞋子,她要让佑平与佑安陪着她,这样才能让她渐渐淡去她心底的慌。
扶着墙她终于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屋子里是一片的静,这般的早,孩子与奶妈还有依珍都在熟睡之中。
倒是她来得太急了,悄无声息的慢慢的来到摇篮边,看看佑平再看看佑安,无论怎么样,都有孩子们陪着她,她还是相信他。
那是夏日的午后,知了不住的在闷热中低叫着,惹得人有些烦躁,摇篮里的两个宝宝早已熟得踏实了。
羽嬛静静的坐在摇篮边,定定的望着两张小脸出神,薛子殇离开两日了,这两****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他就仿佛从她的世界里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偶尔她想要问问周遭的人,可是偌大的王府里每个人见到她的时候都象是见到了鬼魂一样的退避三舍,这让她不由得开始狐疑了。
“王妃,想什么呢?”依珍手里拿着一个绣花样子走过来。
“哦,没什么,依珍,我想让你出府一次。”她沉思片刻,还是想让依珍去打探一下薛子殇在宫里的情形。
“王妃,整个王府都被围住了,任何人等都不得随意出入呢。”依珍不觉有他,只随意的说道。
一惊,一怔,“可是当真?”看来真的是出事了,是他出事了吗?
心在这一刻立刻就焦虑了。
“是呀,已经两天了,我想出去买些丝线来绣这花图都绣不成呢。”依珍淡淡说道。
听了依珍的话,羽嬛立刻坐不住了,“依珍,你想个办法出去王府,去查探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禁止王府一应人等的出入,还有王爷这两日怎么也不见回王府呢。”
羽嬛匆匆说完,依珍这才从闲散中清醒过来,也才意识到王爷与王妃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否则王府也不会被围住,“王妃,你别急,依珍这就想办法出去。”
“去吧。”
她口气虽然不重,依珍却从中听出了一份凝重,“王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羽嬛迷朦的望着依珍,“我也不懂,只是王爷离开的时候他的话中意似乎是告诉我要出事了,他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请务必要相信他。可是从他离开,我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和盘说出,羽嬛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有依珍与她分担这两日里她内心的煎熬,这让她颇为好过一些,否则她真怕自己再也挺不住了。
“王妃,我去了。”依珍再也不迟疑,直接就放下了手中的绣花样子向外面走去。
羽嬛追着她喊道,“依珍,就拿着这绣花样子去吧,这样才有借口出去。”随手又取了鬓发间的一枚金簪子,“这个拿去,才好通融出门。”
依珍转身会意的拿了东西就迅速的向着门外而去,屋子里重新又恢复了宁静,羽嬛安静的坐回到椅子上,可是内心却因着这一番说辞再也无法平静了,越是说起越是想起,她心里就越是对薛子殇满满的挂怀和忧心。
只是,再番的挂心也无法知晓王府外皇宫里的一切。
依珍便这样出去了,孩子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一个下午便在她的焦虑中过去了,快近黄昏时,羽嬛才在窗前望见了月亮门里走进来的依珍,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不过依珍一向是面带微笑的,倒是此时这般严肃的表情让羽嬛揪心了,把手中的佑平交到奶妈的怀里,羽嬛迅速的冲到了院子里。
“依珍,你可回来了。”
依珍拉着她的手,走到树荫下的石椅上坐下,这才轻轻道,“王妃,依珍只是悄悄的打探了一下,所以对于外面的情形还不是十分清楚,只是听说了一件事……”依珍说着却又支吾了。
知道那必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羽嬛努力的让自己笑笑,“说吧,我不介意的。”
“王妃,听说是太后找到自己的妹妹了,所以王爷便……便……”
那是晴天一个霹雳,冲到羽嬛的耳中只嗡嗡作响,怪道薛子殇不肯回来,原来是绢芜还活着……
刹那间,羽嬛的脸色便苍白如纸,她知道薛子殇曾经对于绢芜的深情,她记得无殇堡里的恋君轩,记得那是独独为绢芜而建的,更知道自己之所以被薛子殇掳来完全都是为了绢芜,因为他为了绢芜的死而迁怒于她,却不想阴差阳错间,他却娶了她为王妃。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变故呀。
想不到,绢芜还活着。
惨然一笑,那么她的存在便是一个笑话了。
他说得再好听又有什么用呢,他心里原本最爱的便是绢芜了,这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如此,他的不归便也清楚明了了。
其实,这样的时候她却不知是怪他还是不怪他了,倘若他真的彻底的忘记了绢芜,那么说不定自己还会嘲笑他的无情,必竟他曾经是那般的深爱着绢芜。
可是倘若他因为绢芜而遗弃了自己,那么佑平与佑安又要何置呢?
那是他的孩子呀。
他不出现,就是想要平衡自己与绢芜的身份吗?
淡笑,那王妃的名份给了绢芜又如何?
只是自己真的不在意与其它的女人一起共同分享一个夫君吗?
不,她在意,她就是小气的在意这一些,她小女人的就是不喜欢与别人共享,倘若那般,她宁愿舍弃也不愿与别人共有。
“依珍,王爷便留在宫里了是吗?”她轻轻反问,脸上的面色依旧苍白,却已在片刻间的思虑中让心安稳了许多,天还没有塌下来,她还有她的佑平与佑安。
“听说,宫里有消息要撤了王妃的名号,可是又担心王妃的娘家雷与云兵戎相见,所以……”依珍吞吞吐吐的说完了这些,便垂下了头,这些话她行了一路都在思量着要不要与王妃说出来,可是既然满城皆知而独独瞒着王妃又似乎是不对的,想一想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也好给王妃一个思想准备,倘若宫里真下了旨,王妃也不会受不住那突如其来的变故。
心头一紧,他所说的不好的预感就是指着这些吗?他让她相信他,可是她的心在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早已变得冰冷了,他的犹豫便证明了他的真心,他心里真正惦念的人原来还是绢芜。
清冷一笑,“依珍,或许这一次该是我永远离开他的时候了,这一回,他再也不会追我而来了,这便是我与他之间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