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到了苏家的,不过你腰际上的那一粒红印便证明了一切,或者将来有机会娘会亲自与你去雨拜见养了你十几年的养父母,孩子,那养育之恩更是不可以忘记的呀。”拉着羽嬛的手慢慢的坐下来,眸角那因喜悦而流下的泪依然澄澈,“坐下来,娘告诉你,娘是怎么换去你的。”
一左一右坐了两个女儿,娘亲欣慰的终于露出了笑容,“不管怎么样,能让娘在有生之年找到你,这便是娘的福份了。”妇人慢慢的说着那一段过往,羽嬛与卿儿只静静的听着,时间在这一刻开始追朔……
……
那一年,我生下了你,满月的时候,正热热闹闹的办着满月酒,也来了好多的人,更多我不认识的,我抱着你,那是我第一次做母亲,而你又是那么乖巧可爱,从来也不哭闹,可是酒席间,突然来了一个相士,竟然口口声声说你是雷的灾星,必要把你送走雷才能安稳如泰山,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抱着你怎么也不肯撒手,明明是你的满月酒,这是喜事呀,却不曾想竟变成我与你的生离,只让我伤心欲绝,可是老太太却下了狠心,一挥手就由着下人抢走你再抱了你离开……
我哭着要追上去,却被人拦住了,那一刻,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甚至不知道你要被带到哪里?
就在你要出离我的视线时,你突然哇哇的大声哭了起来,那是你第一次那么大声的哭呢,我听着那声音直到你消失不见了踪影,那哭声都不曾离开过我的耳边。
从此,便由着这哭声陪着我每日每夜,而我也终于不再理会你爹了,都是他,他明明很喜欢你的,可是却任由着老太太作主居然就把你送给了别人。
我恨他,恨他让我没了女儿。
虽然后来也派出了许多人去追寻你的踪迹,可你就象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的哭声便混合着我的难过让我度日如年,我恨透了那个家,于是,怀着卿儿的时候我就出了宫住进了念慈庵,当庵里知道我有了身孕之后,说什么都要赶我出来,我哭呀,求呀,这是我的又一个孩子,倘若再失去,那么我这一生便再也没有了希望。
那时候,刚巧遇上了卿儿的师父,是他救了我,就在那念慈庵的附近找了一处闲置的宅院安顿我住下了,后来便有了卿儿,卿儿百日的时候师父又来了,我虽不舍却不想卿儿长大了再受人欺负,于是便将卿儿交给了师父,只由他好好的教给卿儿武功,可巧卿儿还真是争气,终于是学有所成。
倒是丫头你,失踪了这么久,让为娘好生的想念。
她说着又是流下了眼泪,手中的绢帕轻拭着,“缳儿,娘就叫你缳儿好吗?”
羽嬛点点头,不觉也为着娘亲的一番话潸然泪下,“娘,就叫我缳儿吧。”这一声“娘”字终于喊出口的瞬间她只更多的感动,原来不是娘狠心的抛下了自己,原来是那个所谓的祖母吧,是的,一定是她。
“娘,我爹是谁?还有那老婆子她又是谁?”卿儿恨恨的咬着唇,恨不得立刻就要杀了他们一样。
娘亲摇摇头,“孩子,事情过了这么久了,其实你爹他早就后悔了,他数度派人找过娘,也想要认回卿儿,只是我一直不同意,我说除非我找到了缳儿我才会再见他,否则这辈子他也甭想再见到我了,可是当我再见到缳儿之后,我却更加的气怨他了,倘若当年他阻止了那一切,缳儿也不会与我相别这十几年呀,不要,我不要再见到他。”
“娘。”卿儿轻喊了一声便扑在了娘亲的腿上,“那样的爹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与娘亲与姐姐一起就好。”
娘亲抓住卿儿的手,然后又抓住羽嬛的手,“孩子,你们两个以后要相互照应着,这样娘就放心了。”
“娘,缳儿想要问你个问题,为什么你让卿儿和洛鸿去暗杀云的无殇王呢?”卿儿与自己都没有说出自己是无殇王妃,这一刻,她只想要听到娘亲的真心话……
眉目如画的淡淡一闪,娘亲轻轻问道,“缳儿,告诉娘亲,你既从小生在雨,为什么你会关心那云的无殇王,难道你们很熟悉吗?”
看着一眼卿儿,示意她不许说出自己的身份,正要回娘亲的话,突然间只觉一股风至,转首,门已开,一中年男子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雨莲,是卿儿回来了吗?”
卿儿立刻就笑咪咪的迎了过去,“干爹,你来了,卿儿正想着要去看你呢。”
那男子点了点她的小鼻尖,“坏丫头,就会哄人,明明一点也不想干爹。”
卿儿挽着他的手臂,亲妮的说道,“卿儿要告诉干爹一个好消息,卿儿有亲姐姐了。”说着就指向羽嬛,“你看,我姐姐与我很象呢,姐姐,这是我干爹,以后也就是你的干爹了。”
羽嬛悄然起身,施礼道,“羽嬛拜见干爹。”知道卿儿是自己的亲妹子,那份欣喜之情犹自还在心中久久也不曾散去,爱屋及乌,既然他是卿儿的干爹,她自然也要尊敬了。
那男子一眼望向她,炯炯有神的眸子中闪闪一亮,语调却是有些激动的说道,“雨莲,你终于找到了你的女儿了,真是可喜可贺。”
“托八哥的福,雨莲总算得偿心愿,此生便知足了。”看着羽嬛,眸目中润染的是淡淡的泪意,她依然再感动,感动见到羽嬛的那一刻。
“既然找到了这孩子,雨莲,那你总也要见他了吧?”男子笑问,却不自觉的向着窗外望了一望。
羽嬛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院子里两乘轿子稳稳的摆在中间,那院中正有一人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他的对面正是洛鸿,似乎两个人正谈着什么,想起娘亲的话,找到了自己才会见爹,再联想刚刚干爹的话中意,难道那院中人便是……
雨莲此时正背对着窗子,看着大家的视线都是看向外面,她便也下意识的转过身去,抬首望去时,却也正是那院中的男子转身的刹那,彼此,隔着窗户,四目相对中,却是再无声息,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不动了一样。
雨莲望着他,那人亦望着他。
卿儿怔在了当场,显然对于那个男人的出现有些不可置信。
羽嬛瞬间便明白了所有,却还是不知道干爹与那人的身份,他是自己的亲爹吗?
可是他也是抛弃自己的人。
是怨,是恨,还是无怨无恨,只与娘亲一样的看待他,其实这么些年,最痛苦的便是娘亲了,那种失去孩子的痛羽嬛最是清楚,而自己到了此刻才知道其实却是一种欣喜与意外,那所有的痛苦并未降临在自己的身上,这是自己的幸福,心疼的看着娘亲,她似乎在犹豫,其实最应该恨的不是爹,而是祖母吧。
窗前窗外,依然还是两个人的静静伫立。
似乎没有人想要打破这暂时的奇妙的宁静,因为所有的人都猜出也都明晓了一切。
时间继续静止不动,仿佛地已老了,天也荒了,而那男人终于迈开了步子,再也不顾一切的就冲进了屋子里。
又是门开,那男子匆匆一闪就握住了雨莲的手,“雨莲……”却再也没有更多的问候,有的只是他的深情凝视,他竟然竟然忽略了这屋子里所有的人,包括干爹包括卿儿也包括她……
娘亲有些不可相信的望着他,卿儿已拉着羽嬛的手悄悄的向着门外走去,干爹亦会意的随在身后,那一切的恩怨情仇便皆有娘亲自己来决定吧,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幸福,而她与卿儿更多的便是祝福,往事已随风,只要今日的幸福温馨,希望娘亲从此可以开心快乐着每一天,毕竟因着对自已的失去,思念与忧伤中她的青春已在无数个寂寞的夜里消逝无踪了。
从那开着的门中一一的迈出去,悄悄的卿儿欲要关上门的时候,娘亲突然间醒悟了过来,“你……你出去……”那一声吼,居然无比的大声,卿儿立刻就回过头去,她第一次听到娘亲如此大声的说话,甚至有些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