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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老乐

陈承保

幽谷拾光

乐比哭好。人活一世,何苦要把自己折腾得不像个人样?笑对人生,笑迎磨难和创伤,以乐观的态度走好人生的每一道门槛,让灿烂的笑永远挂在脸上……

蛟龙出海

老乐名如其人。他风趣、幽默,一张嘴就逗人发笑。兴许是乐观的缘故,五十出头了,老乐仍精神、利落,齐刷刷的平板头乌黑闪亮,赛过年轻人。八十老翁喊他老乐,他答应;三岁小儿呼他老乐,他不恼。有老乐在的地方都充满了欢乐。

老乐三十多岁时媳妇为他生了个女孩,他高兴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他说:“我就喜欢女孩儿,做男人太辛苦,我要让她乐一辈子。”可老乐的媳妇却不喜欢女儿,她觉得生女孩是老乐的错,就跟别人乱来。有一回被老乐碰了个正着。老乐没拿当兵时练就的铁拳狠揍这对狗男女,反而利索地办了离婚,令那些好事者好生失望。老乐说:“天要下雨,媳妇要嫁人——有啥法子?”

老乐真是爱煞了女儿。每天下班回来离家还有几十米远就嚷嚷:“小宝贝,爸爸回来啦!”那女孩也真逗人喜爱:粉嘟嘟的脸蛋笑起来像朵花,水灵灵的眼睛像两泓碧潭,谁见了都忍不住要亲她。老乐说:“欢迎参观,请勿触摸——亲一次一角钱。”惹得大伙儿哄堂大笑。

老乐经常出差,女儿由他老母亲照看。可老人腿脚不灵便,撵不上活蹦乱跳的三岁小孙女。有一日,那小女孩跑到街上,被一辆疾驰的汽车撞死。老人又悲伤又愧疚,一下子瘫倒在床上。

连出祸事,欢乐祥和的住宅大院变得死气沉沉。老乐说:“咦,奇怪,你们是不是欠着别人的笑声,刚被债主收回去,只剩下皮包样的脸皮了?”大伙儿都纳闷:这个老乐啊,什么时候了,还这样说话。再回头想,老乐什么时候不这样说话呢?什么事叫他犯过愁呢?他住的平房又阴又潮,他却说:“我每次走出家门都有光明和清爽的惊喜,这是花钱都买不来的。”他从没向院里提出过更换住房。他办起案来是个拼命三郎,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得了胃病被割去三分之一个胃,他却说:“谢谢医生给了我每天为国家节约三两粮食的机会。”他刚担任执行庭庭长时,案件堆积如山。执行难啊!执行法官们个个委顿如缩水的麻秆。老乐说:“男人是枪,站起来是一条,躺下去也是一条。枪要是打不响,当麻秆扔进灶膛算了!”臊得小伙子们腾地立起来像根标枪。有次老乐执行一件“骨头”案。有个债务人把几十万元现款从银行提出来,在山上搭茅房居住,声称:“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谁也不知道他把钱藏哪儿了。老乐半夜三更摸到山上,急急拍开那人的茅房,嚷道:“发大火了!发大火了!”

那人一愣,急忙跑向屋外的大树。老乐一下就明白了,说:“快把钱挖出来,不然这火就烧到你身上了!”果然从树下挖出一大堆钱。在老乐带领下,执行积案如秋风扫落叶般荡然无存。执行法官们都说:“跟老乐干活有趣又有效,真带劲!”

大伙儿说老乐真个了不得,什么天灾人祸艰苦繁难的事,他都能当乐事应付自如。可也有人说老乐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老乐说:“我天生如此。别人出生时哇哇乱哭,我是嘻嘻笑,笑得我父亲心里发毛,赶紧给我起个名字叫方少乐。我遵从父命,不笑了,可我还是乐。乐比悲好嘛。”

执行会战开始了,老乐去外地执行案件,一去20天。一天,消息传来:老乐被打成重伤!院长急忙带队赶去。在医院里,大家看到老乐静静地躺着。他的头发很长,上半截黑漆漆的,下半截却根根雪白。看到大家疑惑的神情,老乐艰难地说:“我女儿去世的那天,我的头发就全白了。我一直染头发,就为了给大家快乐。”说完他永远闭上了眼睛。但他的脸上却绽放了笑容一一多美的笑容啊,像是终于完成了他最得意的幽默。

大伙儿都哭了。

诗文并茂

我把石子踢出老远

我走在路上我兴奋地把脚下的石子踢出老远

白日闪烁大地依然在等待着生命的来临

而更浓重更密的草

不断地清理着我脚面之上的尘埃

我悠悠地走着你知道我是多么幸福

我把那个石子踢出老远

我不想看见它灰溜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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