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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死的冤魂(下)

何晓依狼吞虎咽地吃完饭之后就在柳君临的床上睡着了。本来柳君临想送她回去睡的,但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她今晚说什么也不肯回去,柳君临只好作罢,把几个人喊起来窝在寝室里打牌。这时候临近放假,考试都考得差不多了,男生这边许多人都在熬通宵,所以凑齐人并不难,隔壁寝室的也过来了。

柳君临转过头,看到何晓依在自己床上安静地睡着,鼻翼一颤一颤的,精致的脸蛋光滑柔顺,仿佛一个天真的孩子。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些天来,让她受苦了,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

“哎哎哎,看什么看啊。”许广达嚷道,“还没看够?等哪天娶回家好好看去。”

“娶你个头?打牌打牌。”柳君临把头转过来,继续和他们玩。

这时候玄机道人正坐在宿舍楼外面的台阶上和苏鹊聊天。苏鹊一听到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了,看何晓依没事才把心放下来,她当然猜得到何晓依的心思,知道那天如果不是因为着急告诉柳君临一些事情,也不至于把她气走,所以心里也难免有些自责。

玄机道人刚才本来也想跟着进去的,只是管理员大叔看他的打扮,怎么看怎么像个乞丐,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进去。玄机道人自幼在终南山修炼,当年在六界之中算得上是顶尖的高手,很多大名鼎鼎的前辈都败在他手下,更加上本人英俊潇洒,一时间成为各大门派千金的偶像,本来最有希望接替终南山掌门的职位的。只可惜由于生性散漫,不讲规矩,交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朋友,又暗暗修习了很多佛门中的法术以及许多旁门左道的功夫,后来出了一些事情便离奇地失踪了。这件事在法术界一度闹得满城风雨,苏鹊当然也听说过他的大名。有这样的师父,也难怪薛正虎的法术杂而不精,佛家道家样样都会一点儿了。

“喂,老头……”苏鹊听说过他的脾性,有心想逗逗他。

“对不起,请叫我道长。”玄机道人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当年好歹也是终南山掌门……”

“嗯?”苏鹊盯着他的眼睛。

“……呃……的候选人。”

“切,没羞。”苏鹊朝他吐了吐舌头,“听说你当年很色耶。”

“你这小丫头片子听谁说的啊?”玄机道人气呼呼地挥了下手,“奶奶的,那些家伙也是,不好好练法术,就知道造我的谣,毒害下一代。”

“喂,听说你还会开天眼?不会是吹牛吧。”

“开什么玩笑!”玄机道人一脸不屑,“那可是我的强项。”

“我只是很担心……”苏鹊愁眉苦脸地说道。

“担心什么?”

“你说像你这样又色又会开天眼的人,会不会偷看女孩子洗澡啊?”

“咳咳,说话注意点啊,大家熟归熟,现在是法制社会,小心我告你诽谤。”

“听说你当年不是无故失踪耶,是为了替一个天界的仙子出头,血洗了冥界,导致六界大乱,也因此犯了终南山的门规,”苏鹊皱着眉头思索道,“那个仙子叫什么什么来着?”

玄机道人没有回答。他抽出一根烟来点上,缓缓地吐出几个眼圈,然后站起身来大步朝外面走去。过了好久,苏鹊才从风中听到他低声说出来的两个字:“扯淡!”

苏鹊在原地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回寝室。这六界之中,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什么?你说昨天夜里把布偶扔到管理员大叔头上的是你师父?”柳君临拍着桌子叫道,他回忆起那晚在操场上递给他布条的婴儿手,想必也是这老家伙的杰作,“喂,有没有公德啊?有没有法律啊?吓死人不偿命是不是?”

“我说老大,你有点幽默感好不好?”薛正虎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师父也是看大家最近太紧张了,想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幽默感?”柳君临想起周星驰电影里的台词,差一点说“我幽你老母”,不过转头看了看睡熟的何晓依,最终还是忍住了。

“哎哎,大家等我一下,我先回去喝口水。”隔壁寝室的刘飞忽然站起来说道,“喂,不要偷看我的牌啊。”

“快去快回,少废话,大家都等着呢。”许广达不耐烦地说道。

“哎,马上,马上。”刘飞顺手带上门就出去了,他们寝室的几个兄弟这几天陆陆续续都回家玩去了,就剩他一个人,闲着没事,经常到柳君临他们寝室来打牌。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知不觉的二十分钟过去了,刘飞依然没有回来,百无聊赖之际,隐隐都有些困意。

柳君临忽然注意到何晓依的半边脸抽搐起来,扭曲成一个古怪的形状,嘴里嘀嘀咕咕在念叨些什么。

“晓依,晓依你怎么了?”柳君临慌忙跑过去扶她。

没想到何晓依“哇”的一声坐起来,她拼命摇着头,歇斯底里地大喊:“血,血……”

“晓依,晓依你醒醒。”柳君临使劲抱着她说道,“别怕别怕,大家都在呢,没事的。”

过了许久,何晓依才渐渐安静下来,她伏在柳君临的肩膀上嘤嘤地哭,却一句话也不说。

“喂,我说,”黄旭把手上的牌一丢,“刘飞那小子再不来我们可睡了啊,困死了。”

“别介啊,我看看去。”柳君临小心地扶晓依躺下,今晚的事情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走廊里的灯并没有开,凌晨时分显得格外寂静阴森,柳君临的头皮一麻,心开始怦怦乱跳。他曲起手指“笃笃”地敲着刘飞寝室的门,清脆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突兀。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人开门,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柳君临按在把手上,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地扭动了。“咔嚓”一声,门被慢慢地推开了。里面没有开灯,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在那扇关紧的拉门后面,隐隐传出潺潺的水流声。

难道这么晚了又跑去里面洗澡吗?

“刘飞,刘飞……”柳君临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是没有听见回答。

他的心猛地收紧了,不由地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中间不小心踢倒一张小凳,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他屏住呼吸,“哗啦”一声把拉门拉开了。

浴缸里隐隐约约好像躺着一个人,水早就放满了,不断地从里面溢出来。柳君临手一抖,“啪”的一声把灯按亮了。

“啊——”他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浴缸里满满的,全都是血红的颜色,鲜红的血液还在不断从刘飞的身体里往外扩散,他两眼突出,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四肢仿佛瑜伽一样被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看上去仿佛一个“卍”字。刘飞仿佛刚死去不久,一部分肌肉还在本能地痉挛着,抽动着,仿佛随时会扑过来。

而在浴缸正面的镜子上,不知是谁蘸着刘飞的血液歪歪斜斜地写下几个红字:“下一个就是你!”

就在这时,柳君临忽然发现那些溢出来的血液不知受了什么力量的牵引,竟然慢慢地汇集成一股,在大理石地板上蜿蜒游走,朝自己的脚边流过来。

柳君临惊叫一声,转头就跑。

那股血液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追着……

又是一桩无头悬案。柳君临从警察局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何晓依、苏鹊和薛正虎都在外面等他。

“晓依,你昨晚梦到了什么?”柳君临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好像是……好像是血……”何晓依睡过一觉,精神好了许多,不过提到昨晚的噩梦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还有头发,好多好多的头发,钻进我的身体,吸我的血……”

“看,那是谁来了?”苏鹊忽然打断了晓依的话,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远处,一个窈窕的红色身影在失魂落魄地游荡,她的头发披散着,却仍然掩不住艳丽的脸庞。

“林枫红?”何晓依这几个字一说出口,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下意识地一哆嗦,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作为A大的校花,没有人不知道林枫红的名字,只是谁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晓依,你怎么了?”柳君临拍拍她的胳膊想要安慰她,却发现她已经吓得浑身冰凉。

“那个……跳楼的……师兄……是林枫红的……男朋友。”何晓依这时回忆起给那个师兄配阴婚的经历,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柳君临,浑身筛糠一样抖个不停,那一段惨痛的记忆,她宁愿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几个人不由自主地“噫”了一声。他们和林枫红并不熟,一般都只注意她漂亮的脸蛋和修长的身材,更何况她大多数时候都是独来独往,竟然很少有人知道她有男朋友,何晓依也是当初查档案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不过那时他俩已经分手,她也就没向柳君临提过。

林枫红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抬头看了柳君临一眼,然后继续喃喃自语:“又是一个,哈哈,又是一个……”

“喂,你在说什么?”苏鹊忽然在她身后喊道。

“你们——”林枫红忽然转过身,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几个人的脸,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都-将-不-为-人-知-地-死-去-”

薛正虎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半晌,才缓缓地叹了口气:“她疯了。”

“喂,你师父呢?他怎么说?”苏鹊问薛正虎。

“我哪儿知道啊,都好几天没见他了。”薛正虎愁眉苦脸地说道,“他一向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现在干吗啊?”何晓依嘟着嘴道。

“吃饭,吃饭要紧。”薛正虎摸着咕咕乱叫的大肚子笑道,“谁让兄弟我今天高兴呢,中午这顿饭呢——”

“你请了?”苏鹊满脸诧异地接口道,这胖子一向是一毛不拔的,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君临请了。”薛正虎一脸坏笑地看着柳君临。

“我靠,怎么又是我?”柳君临拍了一下薛正虎的脑袋。

“喂,你老婆在外面受了这么多天的苦,你就不该为她接风洗尘压压惊?”薛正虎一边躲他的手一边笑道,“兄弟这几天替你担惊受怕的,就不该顺带着犒劳犒劳?”

柳君临听他说晓依是自己的老婆,不禁涨红了脸,何晓依则垂着头抚弄自己的衣带,转头看苏鹊的时候,她冲柳君临干笑了一下,扭头去看旁边的梧桐树,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走吧走吧,别干站着了。”薛正虎拉了柳君临一把,“有事咱饭桌上谈。”

经历了这么多事,柳君临毫无胃口,何晓依因为凌晨回来的时候吃得太饱,现在也不怎么饿,苏鹊听了薛正虎刚才的话心里别扭,也吃不下,所以菜一上来,就薛正虎一个人在稀里哗啦地吃。

“喂,吃吃吃,大家吃啊,跟我别客气。”薛正虎嘴里嚼着一大块红烧肉含糊不清地说道,“晓依,你是不知道啊,这几天你不在的时候,可把俺家君临给急疯了……”

“哟,看样子柳君临和你的关系比跟晓依还好啊。”苏鹊似笑非笑地说道。

薛正虎瞪着眼睛愣了一会儿,然后朝旁边的服务员招了招手:“小姐,来一碗浓醋。”

“靠,要那干吗?你喝还是我喝啊?”苏鹊笑骂道。

“你也喝?那就两碗。”薛正虎嬉皮笑脸。

“去死!”苏鹊把揉成一团的纸巾扔到他脸上。

“喂,说点正事吧。”柳君临一开口大家都静了下来,“马上就要放假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回家过年啦。”苏鹊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今年的气候真是反常,都已经冬天了,天还是这么热。”

“君临。”何晓依忽然开口道。

“怎么了?”柳君临转过头看着她。

“我好怕。我感觉这些事情,好像都是冲着我们来的。”何晓依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这些可怕的事情总是只有我们几个人最先发现,别的同学都还在安安心心地生活,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是啊,这个学期发生的事情都太奇怪了。”柳君临沉默了一会儿,“不过如果要来,那就来吧。春明是为这些事情死的,就算为了他,我们也一定要把真相搞清楚!”

“那我们调查的下一个目标是……”苏鹊小心翼翼地说道。

“林枫红。”

调查进行得并不顺利,毕竟他们不像唐春明那样有个当局长的舅舅撑腰,更不可能得到学校方面的支持,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尤其是林枫红深居简出,苏鹊她们女生还好,柳君临和薛正虎就只能对着女生寝室门口那张“女生寝室,男生止步”的牌子望而却步了,这牌子怎么看怎么有点“男生与狗,不得入内”的意思。最要命的一点是,柳君临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尾随本校校花,实在是有点像图谋不轨的色狼,甚至有一次,一个长得有点小帅的师兄指着鬼鬼祟祟的薛正虎对柳君临说道:“嘿,你让那癞蛤蟆到后面排队去。”

寒假很快来临,几个人仍然一无所获,柳君临将几个朋友送走之后,终于也在一天傍晚踏上了K520次列车的11车厢02号中铺。

冬天夜长,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柳君临裹着被子蜷缩在那张狭窄的小床上,忽然间感觉好冷。列车十点以后就熄灯了,只有车厢之间的灯还亮着。周围太过安静,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不知怎么的,白天在网站上无意中看到的一个故事就映入了脑海:

“有一个男生晚上要坐公车回家,可是因为他到站牌等的时候太晚了,他也不确定到底还有没有车……又不想走路,因为他家很远很偏僻,所以只好等着有没有末班车……等啊等啊……

他正觉得应该没有车的时候,突然看见远处有一辆公车出现了……他很高兴的去拦车。

上车后他发现这车很怪,照理说最后一班车人应该不多,因为路线偏远。但是这辆车却坐满了……只有一个空位,而且车上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说话……

他觉得有点诡异,可是仍然走向那个唯一的空位坐下来,那空位的旁边有个女的坐在那里,等他一坐下,那个女的就悄声对他说:‘你不应该坐这班车的。’

他觉得很奇怪,那个女人继续说:‘这班车,不是给活人坐的……你一上车,他们就会抓你去当替死鬼的。’

他很害怕,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结果那个女的对他说:‘没关系,我可以帮你逃出去。’

于是她就拖着他拉开窗户跳了下去,当他们跳的时候,他还听见‘车’里的人大喊大叫着‘竟然让他跑了’的声音……

等他站稳时候,他发现他们站在一个荒凉的山坡,他松了一口气,连忙对那个女的道谢。谁知那个女的却露出了奇怪的微笑:‘现在,没有人跟我抢了……’”

K520次列车仍然在不紧不慢地前进着,柳君临的脖子上却起了微微的凉意,如果周围床铺上睡着的不是人而是鬼,他该往哪儿逃?空调车上的窗户都是封闭的,厚厚的有机玻璃也根本不可能砸得开。他的心里一阵慌乱,真是不该看那种帖子!纵使觉得都是无稽之谈,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毛。

恐怖的缘由就在于,你不知道在你的头上,在你的背后,在你的脚下,在昏暗的窗外,在封闭的柜子里,在偏僻的浴室和废弃的马桶中,到底会有什么东西钻出来。

柳君临又想起了在刘飞寝室中看到的血字:“下一个就是你!”死亡就要降临了吗?他拼命地晃着脑袋,想摆脱这些可怕的念头。一直折腾到半夜,他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睡梦中,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坐在自己床头上晃着两只胖胖的小脚,咿咿呀呀地唱着歌。他想动,却动不了。

黑暗中,一个影子缓缓地朝柳君临的铺位移动,长长的斗篷拖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车厢里的人仿佛死去一样,没有人发现他。

黑影轻轻地掀开了柳君临的被子,白光一闪,长刀已经握在了手中,他的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咕噜”声,长刀迅疾地对着柳君临的胸口刺下……

“等一等!”斗篷里忽然传出那个阴冷的声音。

“怎么?心软了?”黑影的声调里带着一丝嘲笑的意味。

“他毕竟是我弟弟。”那个声音低沉下来。

“弟弟?哼!可别忘了,你多少次因他而死。”

“不关你的事!”斗篷里的声音沙哑起来。

“好吧,”黑影叹了口气,“我只取剑魂,不伤他性命。”

“不行!”那个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取了剑魂,他也活不长了,冥界的使者会杀他的。”

“你想怎么样?”黑影有些气急败坏。

“铁面,我们罢手吧。”斗篷里的声音有些黯然,“九万年了,我的恨也消了,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罢手?你开什么玩笑!事到如今,就算我们肯罢手,六界之中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你想清楚了,我们从一开始,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那个声音没有说话,铁面人也没有动手,过了许久,才听到斗篷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我知道。剑魂那种东西,取出来反而会好些吧。”

话音未落,黑暗中红光一闪,柳君临忽然直直地坐了起来,“彩衣,是你吗?”

铁面人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忍不住倒退了三步:“你……你还没死?”他想起在古墓的那天看到的情景,更加确信,那个大魔头,尚在人间。

“我不是彩衣,彩衣已经死了。”斗篷里忽然探出一只婴儿的小手,颤抖着似乎想抓住什么,却终于无力地垂下去,“是的,已经死了,只有她的恨,还活着。”

铁面人一步一步地倒退,似乎害怕柳君临随时会扑上来,当他确定退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之后,才终于转过身去,撒开双腿消失在车厢的尽头。

柳君临眼中的红光渐渐黯淡下来,他重重地摔倒在床铺上,昏昏睡去。

大年三十的下午,柳君临跟着父辈的叔叔伯伯们去上坟。上坟是他们那个地方的一个习俗,有个说法是接死去的亲人回家过年。所以每到这一天,昔日荒凉的坟地里鞭炮齐鸣、纸钱乱飞,显得十分热闹。

柳君临在一座高大的坟包前特意多逗留了一会儿,那是他奶奶的坟,奶奶生前最疼他,他也和奶奶最亲。只是她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里忽然变得神经兮兮起来,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据说她总是听见屋子里供着的菩萨像后面有个小女孩在“嘤嘤”地哭。没过多久她就死了,临死前嘴里还喃喃念叨着柳君临夭折的姐姐的名字:“盈盈……盈盈……”

和这个大坟包紧紧挨着的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坟,那便是柳君临的姐姐柳盈盈的坟墓。

上坟回来之后柳君临在四叔家里和堂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讨论着晚上的年夜饭。正说到兴头上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屋子里生着炉子,可还是冻得浑身发抖,他想也许是因为外面风大,给吹感冒了。

这个年过得无比沮丧,整天吃药打针,大年初一也没出去拜年。烧很快就退下来了,奇怪的是那种眩晕感依然没有消失,这种感觉和上次跟苏鹊去古墓回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来得毫无征兆。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说,可能是坟地里阴气太重,丢了魂了。

怎么又丢魂了?难道自己的魂就这么容易丢吗?柳君临一肚子的疑惑,却无人解答。此刻苏鹊和薛正虎都不在身边,村里也并没有会法术的人,无可奈何之际,只好去求有威望的人写招魂符。

然后要亲人趁柳君临熟睡之际在午夜时分悄悄推门进来,把招魂符烧掉,然后把纸灰塞进他的被子里。据说第二天一觉醒来便会康复如初。

哪知道这天晚上柳君临心烦意乱,并没有睡着。妈妈把纸灰塞进他的被子里出去之后,他忽然听见大厅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这么晚了,难道是水龙头没有关紧?好奇心促使他不顾脑袋里的眩晕,掀开被子就爬下床来,偷偷将房门掀开一道缝往外面看。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幕时,差一点吓晕过去。

在供桌前的烛光下,妈妈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跪在脸盆前。她伸出双手,不停地往脸上撩着水花,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在拼命地喘息。这种诡异的表现好像被鬼附身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柳君临在原地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冲出去的时候,妈妈却忽然说话了:“盈盈,你是被奶奶掐着脖子溺死在脸盆里的,和君临没有关系,求你不要害他……”

她的声音喑哑低沉,中间还夹杂着哭腔:“妈其实是疼你的啊,可你奶奶老脑筋,就想要个孙子……你如果想报仇,就用这脸盆里的水把妈溺死吧,别去害君临,他什么都不知道……”

后面再说什么柳君临就渐渐听不到了,电光石火之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强忍住脑袋里的眩晕扑到房间里,颤抖着手指给何晓依发了一条短信:“那个坠楼的师兄在档案里有没有注明兄弟姐妹?”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回复:“这么晚了还不睡?档案里说他是独生子。”

原来如此!柳君临继续给她发消息:“我看过唐春明留下的日记,他说曾经在警察局里无意中看过师兄家里的户籍档案,出生登记里明明白白地注明了他曾经有一个姐姐。”

“那能说明什么?”何晓依犹犹豫豫地把想到的那句话说了出来,“哦,对了,我记得在学校的档案里看到说,在29楼的窗台上,每个跳楼的人都会留下一行血字——一切都是我的罪!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我觉得在封建思想依然浓重的农村,所谓夭折的女孩死因都是有问题的,也许凶手觉得,全部的罪孽都在于女孩的弟弟,所以才故意用这句话混淆视听。当然,这只是推断,等回到学校后我们还需要继续调查那些人的档案。晓依,无论如何,我觉得我们已经离真相不远了,也许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真的——都要结束了吗?”何晓依发过来的这句话感觉有些异样。

“嗯,相信我。快去睡吧,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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