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肉片,鱼香肉丝,手撕包菜,紫菜蛋汤……”苏鹊漫不经心地扫视着菜单,看见一个就点一个。
“喂,不用这么多吧,”柳君临终于忍不住了,“喂猪啊,你?”
“哇!想不到柳大帅哥也会这样讲女孩子啊!”苏鹊做出极度吃惊状张大嘴巴,“嗯,不错,有潜质,等待发掘。”
“我是为了你的身材着想!”柳君临哭笑不得。
“要好身材有什么用?” 苏鹊毫不客气的用筷子敲了敲他的头,“勾引你这种色狼吗?”
“你……”柳君临怒瞪着她,他最头疼这种疯疯颠颠的女孩子,他觉得女孩子还是像何晓依那样安静温柔点比较好。
“菜都点好啦?同志们。”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柳君临一转头,看见唐春明一脸坏笑地朝这边走过来,把一大叠档案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柳君临一脸诧异的看着唐春明和苏鹊:“你们认识啊?”
“那是自然了,”唐春明摆摆手,一副很气派的样子,“身为一个侦探,不建立点广泛的人脉关系怎么行?其实我这次是受了苏鹊小姐的指派,到警察局找我舅舅弄了点资料。这可是绝密档案哦,我软磨硬泡了一个下午他才肯给我的。”
“他这纯粹是假公济私!”柳君临笑道,“这种东西也能随便给你?”
“哇,这都被你发现了,不错不错,是个当侦探的料。”唐春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实不相瞒,这一次案子有点棘手,所以舅舅想让我利用在学校里的关系协助他破案。”
“哟,如此说来,唐兄在局里还有点地位哦。”柳君临打趣道。
“严肃点。”唐春明瞪了他一眼,“现在可是在谈公事呢。”
“有那么严重吗?”柳君临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校方不是说是自杀吗?”
唐春明一拍大腿:“事情哪有那么简单!那个师兄的验尸报告出来了,简直……唉……简直是匪夷所思!”他故做神秘的表情把另外两人的胃口都吊了起来,苏鹊更是迫不急待的伸出纤纤魔爪一把掐住他的手臂,大叫:“快讲快讲!”
唐春明咧着嘴边躲边说:“警察带回去的那具尸体,竟然找不到内脏,肚子里塞满了大把大把的头发……唉,因为发现了这么多疑点, 最近这个师兄的家长正在学校闹事呢。”
柳君临脑袋里“嗡”的一声,瞬时手脚冰凉。
头发?又是头发!
唐春明还在一边拼命的强调这是极度机密,千万不可以外泄。
但柳君临的心里却像开了锅的水一样沸腾不止,不久前他才在街上听一个傀儡乞丐讲了一个可怕的故事,可是现在唐春明却告诉他这个故事有可能是真的!这样看来,也许那个傀儡乞丐根本就是个圈套,想要把人引入事先设计好的陷阱当中,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渐渐觉得全身好像慢慢凉透,他隐隐感到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阴谋就在四周,可是谁也看不见。也许用不了多久,连他也难以幸免。
“对了,苏鹊,你姥姥怎么说?”唐春明忽然问道。
这又和苏鹊的姥姥有什么关系?柳君临头更大了。
“我姥姥年轻的时候在我们学校读过书,她那时候是这个学校第一届学生会副主席哦,这个学校的历史没有她不熟的。”好像看出了柳君临的疑惑,苏鹊朝他大大的丢了个白眼,顺便解释道。
学校历史?难道这件事又牵涉到学校历史吗?
唐春明点点头:“这个我是偷听到的,我舅舅他们在开会的时候,我隐隐听到好像说这件事和学校以前的什么事有关,可他死也不肯告诉我,我只好自己调查啦。”
“让你调查又不肯告诉你秘密,是不是不大信任你啊?”柳君临疑惑道。
“瞎说!舅舅不告诉我自然有他的原因,”唐春明的脸涨的通红,“身为侦探,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好了好了,听我说嘛,其实,这关系到我们学校的一个大秘密!”这次轮到苏鹊卖关子了。
两个大男人都双手托腮做恭听状。
原来,苏鹊从姥姥那里听到的,是学校以前的一个传说。
这个传说,叫做“婴儿死沟”。
据说当年学校建在这块地方,就遭到当地原住民的一致反对,因为学校圈的地中,有一块地方,被当地人称为“婴儿沟”,是当时旧社会的人重男轻女,或是家境贫困,因此把生下来的女婴和弱婴都扔到这一块空地来,久而久之这块地方细细的白骨成堆,老年人都说这块地方怨气极大,轻易不可走近。
可是后来学校选址在这里,当时的领导破除封建迷信,不相信歪门邪说,坚持要按原计划执行。
学校建成后,第一年就出现了诡异的死人事件,有施工的工人神秘猝死在同一个地方,最可怕的是,死者全身没有伤痕,内脏却被掏空,而肚子里塞满了大把大把的人头发!
恐怖消息慢慢掩盖不住,领导终于顶不住压力,偷偷请来风水大师。
经过大师指点,学校咬牙建起了一座当时轰动一时的30层教学大楼,也就是后来的学校7号楼。而7号楼的形状酷似一座罗汉,据说就是大师欲以罗汉法身镇住冤魂,而7号楼建成的位置,正是当年的婴儿沟。
7号楼建成后的二十年,学校都相安太平,领导也长舒一口气,学校的名声也渐渐的响了起来,出了无数的精英学生。然而,二十年后,却再次出现了死人事件!而且这次,死亡的学生是死在7号楼的第29层,其状甚惨,同样是内脏掏空,肚子里塞满人发!
接下来学校又请了无数风水大师,都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接下来的二十年,每隔五年,就会有学生以这样的惨状死在神秘的29楼,只是因为每次只死一个人,学校和警局联手掩盖了实情。
但二十年后,这个神秘定律却又消失了,不再有人死亡。直到这一次师兄跳楼事件。
这时候菜上来了,却谁也没有心情再去吃,餐厅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压抑。
“要我说,还是有人在捣鬼,”唐春明沙哑着嗓子道,“我舅舅他们也去29楼查看过,什么也没发现,什么头发啊,‘婴儿沟’啊,根本就是在危言耸听。”
“可是那师兄却是从29楼跳下来的!”苏鹊皱着小小的眉头。
“我觉得是有人听说过以前的传说,故意把师兄的死伪造得和传说一样!这一定是谋杀!”唐春明猛的站起来,“好了,这些档案我得赶紧给我舅舅送回去,你们再去找认识的人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其它的线索。”
柳君临结完账和苏鹊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道路两边的路灯从高大的法国梧桐里探出来,投下昏黄的光线。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刚经历了苏鹊的故事,他觉得心里十分的压抑,此时晚风习习,分外怡人,缓解了他不少郁闷。A大的校园夜景十分漂亮,在这个时候漫步在曲折的林荫道上,感觉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时候一个高挑的身影匆匆忙忙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去。
“哎,晓依。”柳君临一把拉住了那个女孩的胳膊。
“干嘛?”何晓依一扭头,柳眉倒竖,满面怒容,气呼呼地瞪着他。
“我……你干嘛去啊?”柳君临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要你管。”何晓依摔开柳君临的手,把一包东西摔在他身上,一扭头跑掉了。
“这……”柳君临愣愣地站在原地,下午还好好的,这女孩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苏鹊却已经在旁边“咯咯”地笑了,“那个,柳大帅哥,我也得走了。”
“你也要走?”柳君临看着她弯成月牙的眼睛,显得莫名其妙,“喂,有什么好笑的?”
“就是好笑。”苏鹊掩着嘴也跑掉了,晚风中留下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路边的校园音像店里正在适时地播放一首老歌——《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
别猜别猜
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不明白
不知道她为什么掉眼泪
掉眼泪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开怀
笑开怀
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
别猜别猜
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不明白
不知道她为什么闹喳喳
闹喳喳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发呆
又发呆
……
柳君临在夜风中呆呆地听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一路踢着石子回寝室。
当夜,宿舍里的几个室友聊得正欢。
“喂,给大家出个测试题啊?”小个子黄旭一到晚上就莫名地兴奋,“卧谈会”上数他最积极,“说是小明和他女朋友去河边散步,女朋友一不小心掉到水里去了,小明慌忙跟着跳下去救她,却没想到被水草缠住了脚,结果女朋友就淹死了。几年后小明故地重游,碰见两个老头在河边钓鱼,其中一个老头说:水至清则无鱼,这条河里没有水草,所以就没有鱼。小明听了以后立刻跳水自杀了,请问为什么?”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但是没有人答对。
正当黄旭得意洋洋的想公布正确答案时,柳君临乱糟糟的心里突然有一道闪光划过!
他脱口而出:“是头发!”
大家都莫名其妙的时候,黄旭已经惊讶的大叫起来:“哇!居然答对了!当年缠住他脚的根本就不是水草,而是他女朋友的头发!这可是一道变态指数测试题,正常人是不可能答对的!想不到柳帅哥不是一般的变态!”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柳君临也尴尬的跟着笑了。
但是他的心里,却好像有着无数细细的丝将他缠紧,一层一层,又细又密,越来越喘不过气。
又是头发……
柳君临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想起自己还带回来一包东西,是晓依扔给他的。
原来何晓依丢到柳君临身上的是一包档案,上面写着‘绝密’的字样,十分老旧,看来是她费了不少功夫从档案室弄来的。想到这里,柳君临心里隐隐有一丝愧疚,昨晚应该追上去再哄哄她的。
柳君临打开后发现有一本是苏鹊姥姥讲的“婴儿沟”系列事件,大致内容他已经听过了;但另一本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第一页写着几个大字:“古墓血衣”。
这个事件也是当年学校7号楼未建的那会儿发生的,因为建校以前这里也是一片荒凉的坟场,为了腾出一些空地,学校决定把所有的坟包都推平,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工程队昼夜施工很快就完成了大半,但后来工程拓展到西南角的时候,却出了大事。
有一天夜里,工地上依旧灯火辉煌,却忽然没了动静,第二天大家才发现有几十个住在工地的工人没有出工,大家找到那里的时候,发现那几个工棚里竟然摆了几十个巨大的盘子!而那些失踪的工人就赤条条地盘腿坐在盘子里,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全部都已经死去。
法医验尸的时候发现这些人的死因各不相同,有的是被开膛,有的是被割喉,还有的头顶钉进一块尖尖的石头,但奇怪的是,这些人的死亡时间完全一致。
可以推断的是,这群人是在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被同时处死的。
最后消息虽然被学校封锁了,但之后无论出多高的价钱,还是没人敢接这个工程,最后那一角还是没有建成任何建筑,仍然保持着原来的旧貌,只是被学校严格封锁了。后来有人称在那片地方看到过深夜有几十个穿着血红色衣服的人围坐一圈,一个接着一个朝前面的人脖子里吹着什么。但此传言在档案里被斥为无稽之谈,一笔带过,无从考证。
柳君临合上档案,闭目沉思。虽然闭着眼睛,但仍然能够感觉在这样炎热的季节里,脖根处有丝丝凉意升起。他不知道接下去他还会遇到什么,但是他觉得他已经卷入了这一系列神秘的事件里,也许不仅是好奇在促使他一步步走下去,也许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他决定去档案里说的那片墓地,也就是当年出事的工地看看。
天朗气清,白日高悬。
柳君临小心翼翼地转过一个土坡,又钻进一片深可没膝的草丛,凭着记忆向档案里记载的那片墓地走去。
其实多数学生都知道有这样一片荒地,只是因为距生活区太远,又长年无人打理,还有些散落的未推平的坟包在此,久而久之,这里已经成了一个蛇虫横行的禁地。
连柳君临自己都想不通干吗鬼使神差的一个人来这。很多时候,一条路一旦走下去,就不能回头。
这里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踏进来过了,越往里走,杂草就越高,最后简直要达到柳君临的肩膀了。
忽然,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刚才还晴好的天气,此刻却连周围的长草也似乎幽幽的泛着蓝光,四周什么都看不到,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柳君临一下子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奇景,然而无形的压力使他全身的肌肉紧紧绷住了。
他小心的朝前一步,却一脚踩在什么东西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柳君临慌忙低头一瞧,竟是一座小得不起眼的坟包!
他又抬头一看,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赫然耸立起几十座高大的坟头!看上去竟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根本分不出东西南北。这么高大的坟包,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四周?刚才明明还没有的啊?
他手心里的冷汗渐渐****,想要顺着来路往回退,却发现四周完全是一样,来路是哪里?根本找不着。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原以为白天来这里查探不会有什么问题,却不料好奇心害死猫,在自己理解范围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柳君临不敢泄气,尝试着寻找出路,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在地上。
他屁股刚一着地就碰到一件软绵绵的东西,柳君临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把那件东西从屁股底下抽出来,凑到眼前一看,不禁“啊”地一声把那件东西甩了出去。那竟是一件红色的长袍,晦暗中带着隐隐的血色,仿佛中世纪教会常用的裹尸布!
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长袍?而且看起来是完好的!难道传说中的“古墓血衣”就是这个?
他的心仿佛已经提到了喉口。
就在这时,一只手无声地从他背后伸出来,在他脖子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啊——”柳君临顿时心脏停跳了半拍,他发疯似的摔开那只手,一拳就要挥过去。
“一个人行动?真不讲义气!”声音里的怒意在一片寂静中竟听得分外清晰和熟悉。
“苏鹊?”柳君临大吃一惊,慌忙把手收住,“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如果不是我一大早就去找你,看到你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去哪里,要不是我跟上来,哼。”苏鹊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我……嘿嘿……”柳君临也觉得有些心虚,只得干笑几声,“我错了。”
“错哪儿了?”苏鹊撇着嘴道。
“错在没向上级请示,一个人行动,事先没有考虑到行动的危险性,也没有预计到危险发生后给亲爱的苏美女带来的伤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会对你说三个字——别吓我!”柳君临一本正经地说了一长串话。
“贫死了你!”苏鹊打了他一拳。
因为苏鹊的出现,四周环境突变带来的恐惧感也消失了不少,柳君临便趁机简单的把发现古墓血衣的来由和她说了一遍。
毕竟是恐怖故事,任苏鹊再无法无天,此刻听完也禁不住脸色发白,不由自主的往柳君临身边靠。
她紧张的朝四周瞄着,手指不自觉的抓住了柳君临的袖子:“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
“要是回得去不早就回了?”看到她害怕的样子,柳君临竟心情大好的调侃起来:“我还以为苏大小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仙女呢?”
“去死。”苏鹊不甘示弱的朝他胸口一拳打来。
与此同时,苏鹊脖子上的那串项链活物一样剧烈地抖动起来!
她的动作陡然停在了空中,柳君临也愣住了。
“不好,”她低声说,“这里有怨灵凝集。”
柳君临诧异地转过头来看着她:“你……那项链……那是什么?”
只见那串纯银的项链渐渐变成红色,又慢慢转成黑色,继而竟然像有了生命一样,慢慢地转动着朝半空中升起来,越转越快……忽然,“啪”的一声,苏鹊的项链炸裂了。
“啊!”两人几乎同时惊叫一声想往后退,脚下却已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那些东西仿佛水蛇一样,没有声息的突然出现,千条万条,密密麻麻,从脚底一圈一圈裹了上来。
“是头发!”柳君临绝望的大喊。
果然是好多的头发,好长的头发,似乎从身边的坟堆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将两人紧紧地绕在里面,好像在包一个黑色的茧一般,眼看就要绕到胸前了。
千钧一发之际,苏鹊双手食、中二指伸出,右手握于左手手心,结成金刚萨埵不动明王印,厉声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竟然是不动明王九字真言!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活泼漂亮的女生竟然是如假包换的佛门俗家弟子。
刚一念完立刻有离火从她纤细的指间喷涌而出,她旋动手指绕身一周,那些头发幸好极为怕火,立刻忙不迭地往后缩去,四周传来一阵烧焦的味道。
苏鹊不等对方缓过劲来,立刻念动般若心经咒:“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布下结界,暂时把凶气挡在外面。
“好险!”柳君临长舒一口气。
“还没完呢。”苏鹊屏气凝神,拼命集中意念,一动不动地维持着结界。刚才她的降魔项链已经顶不住凶气炸裂了,这是她从小佩戴的圣物,多年以来从未碰到过怨气如此之大的恶鬼。
阴风扑面而来,哪里还能看得出现在正是正午烈日中天的时候呢?
此时大多数人都舒舒服服地窝在寝室里呼呼午睡,有谁知道他们两个此时正在这里垂死挣扎呢?
短短的一瞬间,怨气突然大涨,仿佛千万座大山一样缓缓地压制着苏鹊的结界。
眼见着结界越缩越小,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她竭尽全力再次请出不动明王印,念动“南天离火真诀”,火焰却只冒出一点就被阴气盖住了。
苏鹊再也支持不住,一口血喷在地上。
“苏鹊!苏鹊!”柳君临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她。
“快跑啊!”苏鹊狠命地推开他,“快跑!”
“苏鹊!”柳君临大声喊她,却只见她重新被围过来的头发死死缠住了,从脚下开始,一圈又一圈,仿佛长了眼睛一样密密匝匝地绕上去……
柳君临的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差点一个踉跄栽到地上。他站稳了脚跟,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拼命撕扯着苏鹊身上的头发。更多的头发源源不断地从地底涌出来,铺天盖地地从他脚底爬上去。
“快跑啊,快跑……”苏鹊想推开他,双手却已经动弹不了了。身下的土地忽然变得像沼泽一样柔软,他们两个就在头发的拉扯下慢慢地沉下去……
苏鹊的眼圈微微一红,喃喃道:“你……笨蛋!”
“呵呵!剑魂!你真是个笨蛋啊!”在意识越来越模糊的一刻,冥冥之中他竟然听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
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在体内的晦暗中睁开了双眼,周围天旋地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大团大团的头发爬过他的胸膛,从他的口中、鼻子中、耳朵中钻了进去……
好累啊!柳君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时间,他仿佛想起很多事情,却又仿佛什么都忘记了。真的就这样……死了吗?束手待毙地走向那个阴冷晦暗的所在?再也看不到初升的太阳和含苞的花朵,终日去听那些痛苦的诅咒与凄惨的嚎叫,在遍地的血腥狰狞中不停地沉沦,沉沦。
大团的头发已经将他们二人完全的吞没……
坟地里又安静了,只有柔柔的风来回穿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啊——”片刻之后,一道巨大的白光仿佛亘古的大爆炸般冲天而起,瞬间将方圆几丈之内的头发尽数焚灭!
已经被头发吞没的二人竟然又奇迹般的出现在地面上。
而苏鹊似乎昏迷不醒,柳君临却猛地站立了起来,狰狞的面色如同太古的巨神!
这一刻,没有人看到,这个少年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血气充盈,声威如龙,啸出的可怕剑气竟然化作一把有形无质的巨型长剑,强大的声浪裹着石屑,把恶风也压得倒转回去。
柳君临的眼睛里渐渐泛出赤红的光芒,他重重地把巨剑插进沼泽地里,拄剑前望,仿佛九万年前那个威震六界的大魔王。
漫天头发仿佛被他的威势震慑,瞬时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
黑气渐渐消散了,强烈的太阳光线从云层中射下来。这个地方,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真正的阳光射入了。
柳君临环视四周,他的眼神竟又渐渐涣散开来,仰面倒在了地上……
“那是……剑魂?”目光所看不到的远处,站在山顶的铁面人喃喃自语,“大光明剑的剑魂!”
“恐怕不止吧。”斗篷后面一个阴冷的声音“桀桀”地笑着,“我仿佛还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呢……”
“另外一个人?”铁面人喃喃地接口道。
“呵呵,连你也知道害怕了?”那个声音嘲笑道。
“住口!”铁面人微微一愣,冷冷地喝止了它,“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
斗篷里的东西“嘿嘿”笑了几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