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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原是瞿唐风间阻,错教人恨无情。小阑干外寂无声。几回肠断处,风动护花铃。

题记

痛…好痛,那样异常强烈的痛感,就好像是有人活生生的正在拿刀割着她的血肉一样,眼前一片混沌,苏离费力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此刻正靠在一颗桃花树下,手中还拿着一把古朴雕花的剑。

眨了眨眼睛,意识逐渐的回笼,她记得自己已经死了,入了地府,见到了判官,因她前世所施的恩义之举,判官决定给她开个小后门让她投胎时有个显贵的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身份。

然后。。。。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开眼的臭小子!蛮横的说要自己去伺候他,竟然就这样把她拉着从奈何桥上掉了下来!

所以。。她抬头看看自己此刻身上古朴绸质的广袖褥裙,再看看手中的剑,恍然大悟!原来她不是入了轮回转世投胎?反而是稀里糊涂的穿越了?

一蹙眉,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伤痛源于何处了,胸口的一片布料被划破,嫣红的血液就这样流了出来,苏离满眼戒备的看着四周,她揉了揉眼睛,又揉了几下。当看清楚入眼的情况之后,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心底里那一层怪异的感觉来自哪里。

桃花林,风吹起,一片绯红娇艳的花瓣雨,本该是极为浪漫美好的景色,然而眼前这一片桃花林中几乎每隔几步就有一具尸体,幼小的浸满了鲜血,一看就是小孩子摸样人的尸体,还有尸体旁边那一滩滩殷红的血渍。

“呕!” 苏离没忍住,就这样弯下腰一个劲的开吐,刚刚到来的迷糊感觉终于渐渐消失,她这才终于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满地都是冰凉的动也不动的孩童的尸体,只有她自己是活着的一个!

脑海中那一根弦绷的极紧,心中有个极为清晰的念头浮起,“苏离啊,原来你穿越过来的身份竟然是一个女杀手!”

呵,杀手和人上人,可真不是一字之差的事!本来,判官已经答应让她这一世投胎做个人上人,而她心中所想,这一世的身份就算不是什么公主郡主自然也会是高官之女,哪里需要做什么刀口舔血的杀手!

苏离想起那个一脸邪气拉着自己说要找个人伺候的男人,想起男人那张嚣张邪佞的脸,双眸之中几乎喷出火来。

杀手么?好!她就乖乖的做杀手,做个最出色最厉害的杀手!这一世要是让她看到他,她决定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剑阉了他!

胸口处的疼痛越来越烈,她正想着如何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坐着包扎一下时,就听到原本静谧至极的桃花林中响起了一阵刺耳的掌声。一个一身锦袍玉冠束发的男人从一株桃树后走了出来,拍完了巴掌,满脸赞赏的看着她道:

“我给了你们一个时辰,没想到你竟然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她们解决了!快,狠,准,你果然有资格做我安国公萧昕的女儿!”

女儿?难道眼前这个面容俊逸的男人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苏离的眼神探询的看着他,男人没有再出声,只是用着极为挑剔的眼神看着她。

她一愣,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此刻的念头是多么的荒唐可笑。一阵风起,原来安静的桃花林突然发出了一阵“琦琦”的声响,原来躺倒在地上的那些尸体中,竟然有一个小小的身子颤薇薇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苏离这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此刻正瞪着一双眼睛求救的看着她哭喊道:

“白姐姐,白姐姐”。

那双写满了渴望的黝黑瞳子,看的她心底一阵怜惜,她无意识的向前一步刚想抱住她。就在此时,一道雪白的人影闪过,随之带来一片银光,一个满身白衣的少年突然出现,薄的发亮的剑身稳稳的架在了小女孩的白嫩的脖颈上。少年斜着眼睛看向苏离,一脸的轻蔑。

苏离心中骇然,那双伸出去的手臂就这样僵硬的放在半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而一旁原本还赞赏的看着她的萧昕,俊逸的面容之上闪过一丝阴霾,拉着她向前一步道:

“你果然还是太心软了需要历练,看好了,面对敌人,一定要处理干净,否则,就是在为自己提前开崛坟墓!”

说着话,那双掩在锦袍广袖之中的手牢牢的按住了她瘦削的肩膀,不让她动弹半分,同时,这个名叫萧昕的男人浑身竟然隐隐的散发出一种疑似杀气的东西,让她不寒而栗。

“白姐姐救救我!呜。。白姐姐救救小若啊!”

小女孩那一阵哀鸣触动了她,无论是在怎样的情况,她都不允许有任何一条生命因为自己的原因逝去。动了动身子,苏离急切的跪下抱住身旁男人的大腿,坚定的开口道:

“爹,求求你放过她吧!她还只是个孩子。”

萧昕在听到那一句“爹”时,冷硬的面上终究出现了一条裂缝,那双忌讳莫深的灰色眸子在她的身上一扫,这才凉凉的笑道:

“也罢,女儿家终究不能太过心狠,留点良心还是需要的。”

说罢才抬头冲执剑的少年道:“玉戎,你把她送去牡丹阁吧”。

“牡丹阁?”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下意识的念出了声来,这地方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好句,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也能说得出这般风雅香艳的词句,看来你这小脑瓜子里倒是藏了不少的东西。这句要是让京都里那一群浪荡子听见,还不定就捧上了天去。”

低沉好听的男声,带着七分赞赏,三分怀疑。貌似,有种很危险的感觉在心头升起,苏离一挑眉,在对上萧昕那双透着明显玩味的烟灰色眸子时,身子一阵紧绷,而后眼前一黑就这样晕了过去。最后残留的意识就是,看来这具身体是真的太累禁不起折腾了。

再次醒来时,毫不意外已经被挪了个地方,身上的伤口显然已经被处理过了,也换了一身新衣,此刻正靠在温暖柔软的红木大床上,尽管意识已经清醒,她却始终不愿意睁开眼睛。

这一觉睡的昏沉,浮浮沉沉中,原本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便慢慢回笼,就好似无形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它们回到她的大脑中一样。过往在她眼前铺开,不一会儿属于这个身体所有的信息就已经被她吸收完毕。

这个身体的主人叫做白蒹,今年8岁,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关于幼年时的记忆,除了一个慈眉善目照顾了她两年的颜婆婆和那些需要不断杀人,杀死前一刻还在和自己说话的同龄孩童,看着他们的血溅到自己身上外,再无其他。

那些阴暗的浮光掠影的记忆,无一不会在告诉她,白蒹,果然如她所想,是一群孤儿,被杀手集团从小收罗慢慢驯养成杀人工具的孤儿之一。

至于今天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名叫般若。她看到白蒹一直在尽力的护着幼小的般若,毫无任何缘由的护着。

这个孩子过往的记忆中除了太过浓郁的血色外再无其他,直到。三天前,所有的转折都发生在三天前,她们原是在一处极为隐秘的山谷中接受剑术和相互搏杀的训练,那一天阳光很好,萧昕就是踩着洒满一地的阳光走到她面前,紧紧的盯着她那张脸,异常温柔的说:

“孩子,我给你一个拥有自由可以做凤凰的机会,你要不要?”

自由,凤凰?那是什么?白蒹一脸茫然,双眸的焦点只是定定的放在男人手中还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鸡腿上。

萧昕见此倒是笑了,凉凉的又说了一句:

“做了凤凰之后就可以天天有鸡腿吃,你要不要?”

白蒹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满满都是那只诱人的鸡腿,闻言咽了下口水便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生于和平年代的人们,永远不知道一个经常饿着肚子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孩子会为了吃的做出什么事情。

只此一幕,才有了三天后桃花林的那一幕,那满地孩童的尸体,嫣红的血和着绯红的花瓣。

只因为萧昕告诉白蒹,只要她能够杀了所有的孩子,那么他就会带她回家去,她会变成凤凰,而凤凰,每天都会有鸡腿吃。

回忆结束。

其实当她莫名其妙到了这里的时候,真正的白蒹已经死了,而现在,她就是白蒹。想到这里,苏离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一开始自然会怕有人会认出她不是白蒹从而把她当妖怪烧死,现在却是可以放下心了,因为从接受的记忆可知,白蒹平时就是一个沉默到可怕的孩子,从来不多说一句话,所有只要她以后小心点,不要一下子就表现出本性,还是可以慢慢蒙混过关的。

“我给了你一个时辰,没想到你竟然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她们解决了!快,狠,准,你果然有资格做我安国公萧昕的女儿!”

毫无征兆,耳边突然想起萧昕的那句话,苏离冷不防就打了个寒颤。自己现在毫无疑问就是在萧家,安国公府,听起来就知道是显贵至极的人家,只是,她不明白萧昕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蒹明明就不是他的女儿,他为什么会在看到一个孤儿,还是一个被当做杀手培养的孤儿时,会萌生出想把她带回家并且让她变成凤凰的想法?

想不通啊想不通,苏离抚了抚额头,心下只庆幸着一件事,那就是她醒来的时候好歹还是救下了那个名叫般若的小女孩,看白蒹这么在乎她,就当是作为自己占了她身体的补偿好了。

“郡主!郡主你终于醒了。”

耳边传来一个细细的颇为殷切的女声,苏离抬起头,这才发现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十岁左右很秀气的小丫头。小丫头此时手中正拿着一个白瓷般的碗,晶亮的双眸笑看着她道:

“郡主既然已经醒了,就赶快把这药给喝了吧,老爷可是说了,要是郡主今天再不醒,就要责罚奴婢呢。”

再不醒?苏离一皱眉道:

“我睡了多久?”

“三天,郡主,小念可从来没有见过比郡主还能睡的人了。”

苏离闻言笑笑,没有再出声,不过因着小念一直叽叽喳喳的,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不少,她先是听话的喝了药,而后才试探性的道:

“小念,老爷除了说让你好生伺候我之外有没有说些别的什么?”

除了“老爷”,她实在找不出自己对于古代有限的记忆中,还有什么称呼适合萧昕。

“别的么?”小念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似想起了什么一样,双眼一亮道:

“老爷说了,等郡主醒了,让郡主亲自去找书房找他。”

舒了一口气,当官的在家里果然喜欢被叫做“老爷”,自己还是猜对了。

“恩,知道了。”苏离一张脸瞬间皱成了包子,还是逃不掉来着,其实她自己也很好奇,堂堂一个安国公,身份显贵,突兀的收养一个小女童还带回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念,快,快去把镜子拿给我看看”。

小姑娘听话的跑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枚雕花的铜镜给她,苏离睁大了眼睛,在看见铜镜中映出的那张只是略显几分清秀,并没有任何美艳绝伦,也看不出未来会有任何倾国倾城之貌的脸孔时,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回到了原位,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容貌只是清秀,就算是长大成人也最多只是中人之姿,所以那个怪异的安国公,想来不是想对她玩养成计划来着。

到了此刻,苏离终于愿意承认,自己一开始就是在潜意识里面怕那个怪异的安国公会有什么不良嗜好,比如像现在那些变态怪叔叔一样圈养萝莉玩养成计划什么的,现在看着这张没有任何倾国美人特征的小脸,她总算是安心了。

人呐,尤其是女人,绝对不能生的太美,不是有个专门的词就是用来诠释美人的一生么?正所谓红颜薄命。

“郡主。郡主,老爷听说您醒了,让您现在就去书房找他。”

一个着绿衣竖着两个包包头的小丫头从外面跑进来急急忙忙的道。

“知道了,这便去吧,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走,你得在前面带路”。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有能够留在安国公府做郡主千金的机会,她绝对不要放过,否则再让她回头去做那劳什子杀手,只怕不用一刀就被人给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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