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芒是在考虑十一还能约上谁一起去郊游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朋友圈子是多么贫乏的。
******已经约好,杨思思又下落不明,除此之外夏芒竟是想不起还能喊上谁一起。夏芒仔细地想了下她此刻身边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却是五个手指就能数过来了。
何景迟跟杨思思自然是朋友,但其余的也不过就是******和肖珉了。而******和肖珉这两个,显然也还是新近这几个月,才勉强划到朋友的范畴内的。以前跟******虽说也是认识,但不过是点头之交,如果没有那次意外的旅行,夏芒的通讯里甚至没有这个人的电话号码。而肖珉也是,如果不是突发奇想地要去考司考,又怎么会认识肖珉。
这么说来,如果她还没有离婚的话,她的世界里除了闺蜜杨思思,果然就只有何景迟一个。
拿着手机通讯录,夏芒看着里边单调的几个人名,除了刚才想到的人之外,三五个日常工作需要联系的同事、几个公事上用的委办局联系人、父母、公婆再没其他。这会儿想约几个人一起出去过个假期,竟是怎么也想不起还能找谁好。
夏芒人缘其实真的一向不差,但是多年来却只有杨思思这么一个闺蜜,还完全是因为杨思思本身那不屈不挠、死缠烂打的性子,否则以夏芒的一贯方式,或者结婚后这个老同学也就不再有什么联系了。
似乎,她的生活圈子,朋友圈子,在认识了何景迟,跟何景迟恋爱,以及结婚以后就在一点点地萎缩,直到成了现在的模样,如果不是这几个月逼迫着自己换个生活方式,她大约连******跟肖珉这两个朋友也不会收获。
但是,那些反省此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跟肖珉跟******两个人一起去度假,这种三人组合似乎有太怪异了些。要不喊上何景迟?夏芒犹豫了几天之后,总觉得再加上何景迟的,他们四个人,就更加怪异了。眼看离放假还有3天的时间,竟然是还没找好一起出游的伙伴,夏芒一下子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挫败感。
好在,杨思思虽然一向不靠谱,但是她最大的好处就是总能在夏芒最需要她的时候及时出现,离国庆假期还有两天的时候,她终于冒头了。
“芒芒,老何那边没找我吧?”杨思思鬼头鬼脑打来个电话,活像是特务接头般在电话另一端谨慎地问道。
“杨思思,你可以啊你,惹了祸你就跑是吧?”夏芒骤然一听见杨思思的声音,又是高兴又是有气,半真半假地咆哮了起来。
“呵呵……”杨思思讪讪地笑,“芒芒,其实,你看是这样的,历史的脚步,总需要有人推进一下的是不是?你跟老何的事虽然是我无意中说漏嘴了,但是早晚也得面对父母知道这件事的不是?导火索,嗯,我充其量就是个导火索,不起什么根本性的决定作用。”杨思思胡乱地解释着。
夏芒其实倒并没怎么真的生杨思思的气,自己当初刚离婚的日子里,最苦闷的时间,都是这个唯一的朋友陪着她度过的,虽然知道她一向嘴快,却还是把这件事跟她说了,夏芒早就在心里隐隐觉得,杨思思迟早是没法替她瞒住的。
“嗯,你最有道理了,导火索姑娘。怎么样,你这是回来了?”夏芒问道。
“是呀,不过别跟老何说,他一准儿饶不了我。我们家彭少现在是准备把我豁出去堵枪眼了,完全不替说话,我得等老何忘了这事,再正式回归。”杨思思说道。
其实夏芒倒是也不理解杨思思怎么就这么怕何景迟,何景迟最多也不过就是会吼她两句,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总算还有个让杨思思怕的人和事,倒也不是坏事。夏芒听说她回国了,就赶紧问道:“十一你有安排么?”
“那倒是没有,刚转悠了一大圈。不过,咱说好了芒芒,有老何的地方可别喊着我。”杨思思赶紧表明立场。
“嗯,没有他,也不去什么远的地方,就是个农家小院,过几天田园生活,你要是还有其他朋友也约上几个。”
“啧啧,芒芒啊,你现在的日子倒是比以前有趣多了。好嘞,你定好时间通知我。”
有了杨思思一起,夏芒心里一下子放松了许多,没有了只面对两个男士时的不安。跟肖珉和******都定好时间和路线,又通知了杨思思。
一切准备就绪,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夏芒接到了何景迟的电话。
回来之后的几天,何景迟只是给夏芒发了个短信过来,夏芒也一直没跟他联系过,间或想起些什么事原本要问何景迟的,犹豫了下却也觉得还是自己想办法的好。如果没事,只是打电话过去纯聊天,好像也很奇怪。一来二去的,夏芒也就不再继续纠结这事,既然是到了现在的地步,干脆就放开心胸好了,虽说刘美华说得是有道理,人跟人之间只有有接触才能有感情,分开的太久,总是会生分了。但是,就跟******说的一样,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不得。总之,顺其自然就好了。
何景迟却是跟夏芒不太一样,他其实比夏芒更加不知所措一点。之前夏芒有夏芒的各种犹豫和烦恼,何景迟却一直有他自己的笃定,他总觉得夏芒与他是根本不可能真的分开的。可是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他又觉得自己什么都确定不了了。当初,夏芒要离开,他是觉得夏芒确实需要有点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别让自己的把她圈住了,所以他痛快地答应,可是归根结底,在他心里,夏芒也不会走远就是了。
那天谈过之后,何景迟有种前所未有的慌张感觉,他觉得再无法确定和把握什么,可是又没有办法拒绝,因为夏芒说的理由,就是他当时认为的原因,只是夏芒比他想得更远,更多了些罢了。
他一直没给夏芒打电话,是不知道自己太频繁地跟她联系,会不会让她依旧有被束缚的感觉,可是不跟她联系,又让他放心不下。这分寸拿捏间,夏芒倒是彻底放开了,何景迟却是一筹莫展。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一假期,何景迟觉得这时候约夏芒出去玩几天应该是不错,即便是朋友,假期里相约出游似乎也十分正当。但是,他没想到夏芒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虽然语气很温和,但是态度很坚定,“景迟,我很久以前就跟朋友定了十一的事,真不好意思了。”
“很久以前?多久?朋友?什么朋友?”何景迟其实在打电话之前,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可能性,其中也包括夏芒的拒绝,所以他其实也想好了自己的态度,但是夏芒这一句话,一下子让他忘了之前想过的事。
夏芒对何景迟的问题微微有些无奈,“景迟,你是不高兴了么?这事我的确是一个多月之前就定下来了,当时只是觉得正好司考完了,也没有其他的事,就应了。”
“跟谁呢?”何景迟自然最关心这个问题。
夏芒考虑到杨思思跟她说,她回来的事先别跟何景迟讲,只能说出另外那俩人的名字:“******、肖珉,还有其他的人,我也不太认识。”
“夏芒!”何景迟听见这俩名字之后,怎么还能冷静的了。这一声大喊不仅是把电话对面的夏芒吓了一跳,何景迟自己也是一愣。
电话沉寂了好半天,何景迟的声音才闷闷地传来:“你怎么跟他们俩一起去呢?去哪啊?那我也去行吗?”
夏芒听见何景迟的大吼之后,已经本能地做好了一种防御姿态,谁知何景迟的声音却是软了下来,几乎是央求似的说道。夏芒原本几乎就要心软了,可是又想起杨思思说,何景迟去她就不去了,夏芒艰难地在闺蜜和前夫之间,选择了闺蜜,然后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何景迟各种探话的问题,放下了电话。
夏芒被何景迟的问题,问得过于紧绷的神经,一放下电话总算是松弛了下来。心里的劲儿一松,倒是难得的心情很舒畅。
以前何景迟固然也是在意她,关心她,甚至是很宠她的,但是,倒是第一次,她能深切地感觉何景迟对她的紧张。以前,尤其是结婚以后,两人间的相处模式,似乎何景迟与她总是处于一个施一个受的位置,让夏芒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孩子。这倒是第一次,她反倒觉得何景迟好像个小孩儿一般,而她成了哄孩子的那个。
这种感觉,委实有几分奇妙。
等到出发的那一天,是******开车,夏芒跟杨思思一起坐车,肖珉则是提前一天已经在那边等,杨思思还约了其他两个朋友,另外开了辆车跟在他们身后。
小农庄在市郊并不太远的的地方,还不到中午,他们就已经到了。肖珉远远地出来迎接他们,依旧是一身干净清爽地休闲装和暖融融的微笑,安静地对着夏芒挥手。
杨思思看见了肖珉就开始对夏芒挤眉弄眼,趁着******还没下车,就捏着夏芒的手臂嘀咕道:“我说你看不上晓军呢,原来这还藏了根嫩草呢啊,啧啧,芒芒,真是人不可貌相,你果然是闷骚一型的……”
夏芒知道杨思思一向是这种说话风格,也不太跟她计较,就是手底下拧了她手臂一把。其实也没用多大的力,但是,杨思思却忽然大叫了起来,吓得夏芒赶紧扭头:“怎么了思思?我没使劲儿啊?有这么疼吗?”
杨思思的表情倒不是疼,而是忽然跟活见鬼似的盯着肖珉,嘴张大的老大:“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