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一怔,低着闭着眼睛说:“啊?没……没干嘛啊,我干什么了?我睡觉呢。”
“睡觉睡到我床上来了?你梦游?”家立清醒了一点,支起半个身子俯视着春喜。
春喜略微抬头,便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家立应该没发现什么吧?她咽了咽口水,试探的说:“那个……我……我……我就是害怕。我真没干什么!那个……我干什么了?”
家立微微眯眼看她,看的春喜越来越心虚,她索性死死闭着眼睛,闷头挺尸。
家立沉默着,那梦中似有似无的柔软触感渐渐变得模糊,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吻了她,还是真的吻了她。而春喜此刻那做贼心虚的样子让他更加确定,刚才只是个梦。
虽然只是个梦,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瞬间,他对春喜心存杂念了。
家立皱了皱眉,一翻身跳下床,冷淡的说:“行,你睡这里,我去你房间睡,别指望跟在我后面,我会锁门的。”
春喜把脸埋在被子里没敢吭声,生怕再多一句嘴家立就会生气。她叹气,还好他没发现,她那个什么他……
哎哎,她怎么会脑子一热就真亲上去了呢?
家立躺在春喜的床上,手背搭在额头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被春喜这么一闹,他已经睡不着了,而鼻端仍旧残留着春喜身上甜腻的香味让他更加难以入眠。
辗转难眠的两个人第二天一早都顶着对熊猫眼上班。
家立还要好一些,只是神色略显疲惫。下班的时候,家立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春喜打了电话,问她要不要去接她一道回家,然而春喜的电话总是无人接听。他又打了回去公寓,公寓的座机也是无人接听。
家立隐隐觉得不安,于是直奔春喜的公司。
他刚到公司前台处,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争吵声,并且他清楚的听见,那嘈杂的声音里面,夹杂着春喜隐忍的哭声。他心脏一钝,皱起眉头,不理会前台小姐的阻止直接进去了。
家立一进去便看见春喜煞红了眼睛,对着朱倩雯说:“你凭什么?你有种再说一次!你冤枉我替你背黑锅,说我有后台,你怎么说我对付我都行,但是你就是不能说程家立!”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看热闹,没有人出来制止,周萧更是在一旁煽风点火:“怎么不能说了?敢作敢当嘛!人家可是亲耳听见说你被那个叫什么程家立的男人包养了,怎么?你有人给你撑腰就能无法无天了?还不让人说!”
春喜急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直往下掉,嘴巴里不停喃喃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们不能这么说家立!”
家立在她身后,紧绷着的面容变得冷峻无比,一言不发的上前拉住春喜。
春喜错愕的望着他:“家立……?”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瞬间,她的心底柔软无比,好像在茫然无措中找到了令她心安的浮木,于是哭的更凶了。
他握着她的手,低语:“我们回家。”
春喜点点头,咬唇默默跟在他身边往外走。
“看吧看吧,我就说嘛,这下倒好,不打自招了,传说中的男主角出场了!”周萧还不死心的瞎嚷嚷。
家立倏地转过头,冷眸阴鸷的盯着周萧:“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可以让你马上从这里消失?”
周萧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车上,春喜抽噎不止,家立烦躁的将车窗打开,一手支着门,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另一只手仍旧握着春喜,细细反复摩挲。
“春喜,”家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叹息,“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到这里来上班的,对不起,是我不好……”
春喜喘了口气,吸吸鼻子,使劲摇头:“跟你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他们不对!”
“我们不去这里上班了,以后都不去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逼你了。”家立想起当初自己硬把春喜送来这里上班,心中懊悔无比,这样大的一间进出口公司,单纯的春喜在里面究竟受了多少他不知道的委屈?
春喜还是摇头:“干嘛不去?我又不是做了亏心事!不去才让那些人落了闲话!”
家立给她擦脸,轻喃:“你傻不傻?”
“傻人有傻福!”她咯咯笑起来。
家立无声的笑了。
吃完晚饭,家立给春喜切了水果,然后回房看他的医学书去了。春喜捧着个盘子,一边吃水果一边在家立眼前瞎晃悠。
家立放下书,抬头看着她:“有话说?”
春喜腮帮子鼓鼓的,抿唇笑着摇头。
家立扬眉,继而低头继续看他的书。春喜艰难的吞下口里的水果,扭捏了半天,终于才说:“家立,我晚上能跟你一起睡吗?”
家立盯着书面毫无反应。
春喜又说:“我会跟小时候一样,不说话,不吵你,就在你旁边装尸体,好不好?我一个人睡那房间,有点怕……”
春喜很小的时候,顾爸顾妈曾经回顾妈的老家料理春喜外公的后事,春喜那时候身体不好,就没跟着去了,那一个月便一直借住在家立的家里。每天晚上程母哄着春喜睡觉的时候,她都吵着要跟家立睡。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之后的整整一个月,春喜都跟家立睡一张床。家立有时候嫌她吵,就把她死死按在怀里不让她瞎闹腾,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抱着家立不吵不闹,睡的也安稳。反而一个月之后回到家里,她忽然不习惯身边没有家立,吵闹了好一阵子。
春喜这么说着,担心的观察家立的反应,又补充了一句:“只是纯睡觉,不干别的!”
家立啪的一声合上书,表情有点隐忍,说:“你这意思似乎本来想干点别的但是又不敢?”
春喜嘿嘿干笑两声,连忙摆手:“没啊!怎么可能!你理解错误!就是……我就是……”
“明天还上班吗?”家立忽然打断她,问道。
春喜怔了一会儿,讷讷的点头:“要去的啊。”
“那就早点睡,你今天太累了。”家立说着,去关房间的大灯,只留了床头的小台灯,然后转过身又说:“顾春喜,刷了牙才给上床,不然免谈。”
春喜笑眯眯的抬起手掌至于额边:“遵命,长官!”
春喜哼着小曲儿刷完了牙爬上家立的床,用被子裹住自己。家立从春喜的房间把她的被子拿过来盖在自己身上,然后关了灯。
“你不跟我睡一条被子?”春喜眨巴眨巴眼睛问。
“你还睡不睡觉?”
“睡!”
“……”
“家立,我前几天跟你睡的,你真不知道?”
“恩。”
“你睡得那么死,哪天要是家里进小偷了怎么办?哎,我看你也靠不住啊!”
“顾春喜,你不要得寸进尺。”
春喜哈哈笑起来,侧过身隔着被子抱住家立:“家立,今天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太及时了,我都快难堪死了,还好你来了。家立你真好!”
家立没有动,任由她抱着,此刻他没有决心将她推开,亦没有决心将她反抱住。这样就好,就像以前那样最好。
一晃便是十多天,春喜在家立的公寓住的越来越自在。
一般她下班早,她就买菜回来做饭。吃完饭,都是家立洗碗收拾,偶尔他会切一点水果或者煮一些糖水,饭后要么各做各的事,要么一同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下了,观看一场电影。当然,电影的内容由春喜决定。有时候是凄美爱情片,她能边笑边哭的看完整部电影,有时候是日韩或泰国的恐怖片,明明怕的要死却坚持要把看完,最后变成她紧挨着家立双手捂住眼睛,家立昏昏欲睡的让她离他远一点。
而到周末的时候,他便会提早下班去接她,然后两个人下馆子简单的吃一顿,再沿路散步回家。春喜会在转角处的花店选一束雏菊带回公寓,插在家立卧室的书桌边,那淡淡的香气总能溢满整间屋子,温馨无比。
“最近气色不错,心情也不错,你是不是那方面生活挺和谐啊?”肖涵打趣道。
家立似笑非笑:“你到底想说什么?别跟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
“这不是看你这阵子上下班挺规律的嘛,麻烦你换班你都不答应,肯定是有情况呗!说说,什么样的女人能搞定你这种冷面王子?”肖涵笑说。
家立说:“今天又想换班?”
肖涵点头:“早知道就不废话那么多了!敢情你一早就看出来了啊?那行啊,今天咱俩换班?我真有急事。”
家立扬眉:“抱歉,没办法,帮不了你。”
肖涵皱眉看着他:“不是,我说你最近干什么?这么小气!”
“春喜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家立神色淡淡。
肖涵睁大眼睛:“你们!你们?恩?”
家立咂嘴:“说人话!”
“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只是暂时借助,家长外出旅游,傻妞没带钥匙,我能不收留么?”
肖涵摇摇头叹道:“叔叔阿姨这招厉害啊!一不做二不休,把你们两人凑到一块直接生米煮成稀饭得了!”
家立想想也是,这父母们想绝了办法势必要把他们凑成一对儿。
“你当春喜是什么啊?说真的,你要是没那个心思就别耽误人家小姑娘,对她那么好,女孩子很容易感动啊误会啊。”
他当春喜是什么?是妹妹?好像还不至于。是邻居?好像又不止。
“你好自为之,我下班了。”家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哎!你们家长回来没有啊?这么住在你家也不是个办法啊!”肖涵在他身后喊道。
回到公寓后,春喜已经做好一桌饭菜等着他了。
家立还没换鞋,就问:“你爸妈回来没有?”
春喜一愣,好像很久都没有想起她爸妈了,这才拍着脑袋说:“忘记问了!”
说着,她就给顾爸顾妈挂了电话。
“妈妈,你们在哪儿啊?玩好了没?什么时候回来?”春喜握着电话问。
谁知她老妈懒洋洋的在电话那边说:“早不就回来了嘛!”
“……”春喜霎时气结,随之产生一种被算计被欺骗被抛弃的悔恨之感,她愤愤挂了电话,咬牙切齿对家立说:“他们早就回来了!居然不告诉我!”
家立点点头:“那就好,吃完晚饭我就送你回去。”
春喜张了张唇,一字未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