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格外温和,苏平珺被软禁在这个简朴的木屋中,已经两天了。
久居深宫之中,苏平珺不知道江湖人是个什么秉性,自然也不知道封辰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日她问他到底为什么掳走她,采花大盗皆盗的是处子,可苏平珺已经是金国妃嫔,封辰不会不知道。
封辰举着酒杯,侧头斜睨过来:“因为靖王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友人说我定掳不走你,我不服气便打了个赌。”
那时候月色洒下来,地上是封辰的倒影,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像秦观。
他们的面容里有八分相似,每一次看到封辰,心里都要抽痛一下。
苏平珺听了这个理由,心里感叹这江湖人还真是无聊。
啪——一柄桧扇轻拍在案几上,惊得苏平珺回过神来。
顺着桧扇往上看去是封辰俊俏的脸,他说:“苏夫人眼底的哀愁像这山谷里的冰,永远化不开。”
苏平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公子还是放我回去吧。”
这几日无论封辰说什么,苏平珺都是要求送她回去。
封辰撩起衣袍跪坐下,收起以往的嬉笑表情,道:“权谋斗争不该压在一个女子身上,这与你本不该有纠葛。”
“不,你错了。”苏平珺摇头道:“在其位谋其职,公子身染江湖是洒脱之人,该送熙和回去了。”
时间紧迫,靖北王和苏琛日夜在书房里谋划着如何打败褚钰兵临城外的三万精兵,此时上雍城已经接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城外道路不仅湿滑而且泥泞。
这场战役,无论天时地利还是人和都倒在靖北王一方,更何况他还有中原苏国的支持。
甄袖端着四方的食盘,走进苏琛的屋子,恭谨道:“皇兄。”
苏琛抬头看去,其实甄袖如果不说话他也不会发觉,因为苏平珺从不会乖巧的唤他皇兄。
他轻叹一声:“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甄袖听得出他的画外音,可她没兴趣问。
她低头取过桌边的狼毫,轻笑道:“平珺带了壶茶和几块茶点,皇兄尝尝看。”一面说着一面在纸上写下一串娟秀小字。
苏琛知道这话是说给屋外暗卫听的,他比划了手势,道:“平珺这几日好生歇息,下个月大约可以回去见父王了。”
甄袖矮身一福:“平珺省得,那不打扰皇兄政务,这便退下了。”
屋外的老枫树正在秋风里招摇,晚秋时节,地上一片火红颜色,这样的景色里孕育着一场危机四伏的战争。
靖北王立在屋子外的回廊下,看着飘转的红叶,他叹息一声:“渊儿最喜欢枫叶,可惜啊可惜。”
身后的老将跟着靖北王闯荡了大半辈子,也是自小看着硕渊长大,当年硕渊修书一封怀疑褚钰勾结西夏,书信刚刚寄出就被杀死,如果说褚钰不是罪魁祸首谁也不信。
“爷,世子之冤上天会讨回来的。”
靖北王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酸涩:“你跟着我有四十几年,这一次……不若回乡下去吧,安稳度过晚年。”
老将扑通一声跪下:“我秦领跟着爷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几次重伤险些没了命,这一次断没有打退堂鼓的说法。”他叩头,沉声道:“还请爷成全秦领的忠义。”
回廊下秋风呼和,风卷着红叶翻飞跌落在衣摆之上,靖北王看着远方夕阳,以命抵命天经地义,更是千古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