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忍不住打断她:“恭妃,现下伊人已逝多日,何必旧事重提?”
“臣妾是为皇后娘娘和众众姐妹打抱不平嘛。”恭妃愤愤地,“皇上突然驾崩与董鄂氏脱不了干系,要不然,皇上怎么……”
“放肆!”文惠怒而站起打断她的话,“董鄂氏既已被皇上追封为‘孝献皇后’,自然是要以皇后之名流芳百世,皇后之名岂容你在此诬蔑?”
恭妃吓得不敢言语。端妃接过话碴:“皇后娘娘,恕臣妾直言。中宫皇后只有一人,其他人等不过是妾室,就算是皇上亲封又如何?不但皇太后和大臣们不承认,就连祖谱也不会留下只言片语。皇上乃是后宫众人之夫君,臣妾们无不希望皇上能健康长寿,可是皇上这才二十四岁,不是臣妾做嫔妃的敢诅咒皇上,若是皇上是正常的患病而亡,臣妾们也不便说什么。只是现下是,皇上突然抱病而亡,而且崩逝前心心念念想出家,试问,哪个朝代会有帝王遁入空门之例?”
文惠被问得哑口无言,宁妃道:“皇后娘娘,可否听臣妾一言?”
文惠点点头,宁妃继续道:“臣妾以为,恭妃话语虽有不妥,但其所言却合乎情理,端妃妹妹说得没错,历朝历代没有一个帝王会出家,臣妾敢问,当日董鄂妃宠冠后宫,莫不是皇上听了董鄂妃的挑唆,皇上怎会有如此荒诞之想法?”
文惠想着替大行皇帝解围:“姐妹们有所不知,许是皇上生前勤于朝政,只因龙体太过劳累转而对佛学感兴趣,也未可知啊。再者,皇上已薨逝,且让皇上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吧。”
得到端妃和宁妃的支持,恭妃有服气地继续开腔:“皇后娘娘,恕臣妾冒昧,娘娘只想着为皇上开脱,可曾想过臣妾们的感受?臣妾以为,皇上的过早薨逝,与董鄂氏脱不了干系!”
文惠显得底气不足:“可是如今董鄂氏已然香消玉殒……”
“即便董鄂妃已香消玉殒,还有其家人!其家人对皇上之薨逝应承担责任,谁让他们的家人让臣妾们失去了丈夫,年迈的皇太后痛失爱子,大清失去了一个伟大的帝王!”
恭妃的话引起了在场除了文惠和贞妃之外所有人的共鸣。她们一齐站起来向文惠进谏:“臣妾等奏请皇后娘娘,让董鄂氏家族承担皇上早薨之责任!”
文惠站在那儿不置可否,但又不想事态继续扩大,她想了想道:“姐妹们的意思,本宫能理解,只是,让董鄂氏家族如何承担责任?难道把这一家族之人全部处死吗?还是……”
没等文惠说完,见证此乱局而不发一言的贞妃,终于开口了:“皇后娘娘,各宫姐姐,臣妾不愿让皇后娘娘为难。臣妾……臣妾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行走,请皇后娘娘放心,臣妾一定会给皇后娘娘以及各宫姐姐,包括天下人一个答案,只求皇后娘娘宽恕臣妾的族人,不要怪罪于臣妾的家人和族人,请容臣妾回寝宫后收拾一二。”说罢,她双眼迷离地走出殿外。众人皆不解地看着她,随后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大约在黄昏,有宫女惊叫着来到了文惠的宁寿宫,原来是贞妃的陪嫁丫环姜儿。姜儿气喘吁吁地来到宁寿宫殿门口说有要事须面见皇后娘娘,守门的太监嫌贞妃晦气不让进门:“就凭你,也敢面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可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也不自个儿掂量掂量……”
银杏见状,立即去禀文惠:“娘娘,启祥宫贞妃娘娘的侍婢姜儿说有要事面见娘娘。”
一听是贞妃的侍婢,文惠想到了方才贞妃离奇的表现与话语,遂着银杏把姜儿传唤进来。
姜儿向文惠行过礼,战战兢兢地道:“奴婢此番斗胆面见皇后娘娘,是因奴婢的主子有封信托奴婢交给皇后娘娘。”
“哦?”文惠有些不安,颤抖着手打开信纸,上面是贞妃的亲笔:“启禀皇后娘娘,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忝居妃位。臣妾之姐本性善良,才得皇上垂青,因得皇后娘娘大度,方得以入宫。姐姐入宫多日,一向勤勉,未曾想因此得罪于众人。如今皇上早薨,所有矛头皆对准董鄂氏一族,臣妾自觉无力招架,遂向皇后娘娘奏请,允许以臣妾的卑贱之身侍候皇上的在天之灵,愿以臣妾卑贱之身,换取大清后宫的宁静祥和。愿皇后娘娘恩准,只罚臣妾一人,不要怪罪于臣妾的家族。在此,臣妾谢过皇后娘娘隆恩。贞妃董鄂氏绝笔。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七日提。”
看完这封绝笔,文惠感到万分沉重,她仿佛想到了什么,问姜儿:“你家主子呢?”
姜儿啜泣着:“回皇后娘娘,贞妃娘娘自尽了!”
“什么?”文惠脸色大变。
“贞妃娘娘自觉无颜面对皇家列祖列宗,无颜面对董鄂氏家族,特嘱托奴婢不要告诉任何人……”
文惠再也待不住了:“你说,贞妃法身,现下何处?你且带本宫去看看!”
姜儿不也怠慢,领着文惠及奴仆银杏,来到了贞妃生前居住的启祥宫,在昔日贞的寝宫,看到了悬在梁上的贞妃,不禁一阵尖叫。
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文惠思前想后,决定将此事告知皇太后,皇太后知悉后也非同小可只叮嘱宫人守口如瓶,并按仪制办好贞妃的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