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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死别

阿忍回过头用欣慰的目光看向众人,十几秒后他低声对罗迪说“迟则生变!马上带大家离开!”

“那老大你呢?”

“我自有办法!不用担心我”。

罗迪咬着下唇道“我知道你!如果打不赢,你宁肯战死也绝不会投降!如果你赢了,也会趁机杀掉那混蛋。他死后,失控的变种人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要想走早就走了。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又怎会舍你而去?”

唐琳沉声道“我也不走!”说完,马上坚定地背过身去。她是龙骑兵的人,正常情况下并不受阿忍直接指挥。实际上以阿忍执政官的身份也足以调动她了。

近卫军将士本来已经露出绝处逢生的狂喜神色,但此时听到罗迪的话顿时冷静下来。龙潇稍作挣扎,终于猛然在阿忍脚边单膝跪下,咬牙道“属下与将军共存亡!”

其他士兵再次面临生死抉择。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大可昂首挺胸走出城门接受大家的欢呼!城门外有父母妻儿在翘首以待,外面有米饭、有面包、有干净的水!还有他们此时渴望的一切!而他们所需要做的不过是留下阿忍……一名伤了腿的士兵艰难的在阿忍身边跪下,他再一次选择了死路。接着是第二名、第三名,直至每一个伤痕累累的近卫军将士!

阿忍眼眶里含着热泪仔细凝视自己的每一个士兵,他们中绝大部分已经带着足以丧失战斗力的重伤,有些双眼俱损、有些断了手脚、还有些浑身包得像粽子似的,连铠甲都没法穿……“你们是好样的!不愧是我近卫军的好汉子!”阿忍哽咽的看着他们,“但是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全部死在这里再没有任何意义。我给你们下达最后的命令,那就是保护这楼里每一个平民安全撤离!马上!”。

“可是将军……”龙潇试图反驳,但立即被阿忍喝止。

“这可不是商量!执行命令,上尉!无论是谁,若是再有违抗军令者一律军法论处!”后面的话显然是说给唐琳听的了。

士兵们久久凝视着自己的统帅,再说不出一句话。

近卫军可算作全军覆没了,但看看这仅存的十几名将士,谁会相信这是一支败军?谁又会相信昂首挺立的阿忍是个败军之将?唐琳转过身看着阿忍,脸上已是泪水横流。她无声的低下头,像近卫军将士那样恭敬的跪在阿忍面前。高傲的唐琳,就算是古斯塔沃也没有得到她的单跪礼!

“老大你的伤……”罗迪小声嘀咕了一句,却马上招来阿忍凶狠的喝斥。

“闭嘴!如果你再废话半句那就别怪我刀下无情!自己选择,你要走着出去还是被人抬出去?”阿忍的手握住了刀柄,眼中的光芒极为冷厉。

罗迪神情悲戚的看着阿忍,嘴唇微微翕动却也不敢再开口。因为他看得出来阿忍并非在开玩笑!平时万事好说的老大,此时却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在士兵的带领下,平民开始鱼贯走下来。他们已经从士兵口中得知自己能安然离城的原因,每一个平民走过站在大楼出口旁的阿忍身前都目不转睛看着他,不少人已经在低声抽泣。尽快逃离地狱的欲望促使他们快步离开,但心中对阿忍难以言表的敬佩、感激、哀伤已经把本该欢天喜地的喜悦之情完全抵消了。送糖的女孩突然挣开妈手扑过来抱住阿忍的腿不放。

“妈妈说您不和我们一起走?为什么?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阿忍蹲下来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叔叔还有些事情没做完,你先和妈妈出去,我一会儿就跟上来!”

“真的?”女孩转悲为喜,搂着阿忍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给!这是最后一颗了”。

阿忍不再推辞,微笑着接过女孩手中那最后一颗糖。女孩不再担心,蹦蹦跳跳回到妈妈那里,对她而言,阿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她才不会去怀疑阿忍等会儿能不能跟上来。

“统领大人,您多保重!。”女孩的母亲只能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

阿忍轻轻颔首。

码头边,阿忍目送自己的士兵和平民乘坐一艘变种人战舰离港。然后转身面对十米外抱臂而立的福吉尔。

周围全是面目狰狞的变种人,阿忍却一无所惧的扯下头盔扔在一旁。他拔出军刀短剑仰天长啸,那雄狮般的怒吼惊得船桅上的海鸟纷纷逃离,数万呜呜怪叫的变种人为之气夺。然后阿忍挑衅的向福吉尔扬扬下巴,大大咧咧摆开一个好像逗弄小孩子的架势。凛冽的海风拂起他及肩的微卷褐发,那背影是如此雄伟高大,宛如君临天下的战神……离港前,船上的每个人最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除了驾船的水手,剩下的人们全都集中在船尾。即使已经看不见码头,天上还下着雨,但他们还是不愿进入船舱。那两名被阿忍救出虎口的女孩双手掩面痛哭不止,而紧紧抓着护栏的罗迪早已是泪流满面。唐琳死死咬着下唇,却也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近卫军的士兵握得手中武器格格作响。没有人为这奇迹般的生还欢呼雀跃,甚至没人说话,压抑悲伤的气氛笼罩着甲板上每一个人……几分钟后,一公里外的海城突然传来变种人震天的嚎叫和凌乱的号声,连附近战舰上的变种人也是一片混乱,似乎突然陷入某种巨大的恐慌之中……罗迪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滚滚而下。

“将军胜了!他……”唐琳刚一开口就忍不住呜咽起来,赶紧用手捂住嘴,拖着伤腿往船头跑去。

变种人如此巨大的反应,应该不只是他们的首领被击败而已。福吉尔已经死在阿忍刀下!

胜了!同时也意味着阿忍死无全尸的结局。船上的人对此心知肚明,很快又是一阵压抑的悲泣声在船尾响起。

“妈妈,你为什么哭啊?”小女孩奇怪的看着母亲和周围悲悲惨惨的人群,“我们不是已经逃出来了吗?”

“孩子,你要记住上官将军的大恩!他、他已经……”一个大叔欲言又止,他如何忍心告诉这个视阿忍为神明的小姑娘实情?

“他怎么了?大家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跟上我们了。上官将军亲口答应过我的!”小女孩镇定的安慰着大家,但却只能引来更多的低泣……因为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相信在这一秒,上官忍仍然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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