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啊？”季嫣然挑起眉头，捏起手肘处勾起的毛边与磨损，杵到如珑的眼睛底下：“还是你觉得我瞎？拿谁的破烂衣裳糊弄我呢？”
一把将衣裳掼在地上，对院子里的其他下人说道：“来人！给我掌这个满口胡沁的丫鬟的嘴！”
“大小姐！你不能打我！”如珑瞪大眸子，又惊又气地道。
季嫣然退后一步，抱胸冷笑：“我为什么不能打你？我是季家的大小姐，你是季家的丫鬟，我怎么就打不得你？”
“我是夫人院子里的人，你没有资格打我！”如珑不服气地道，杏眼中不掩轻蔑，好似季嫣然是无理取闹的破落户一般。
季嫣然挑眉说道：“你是夫人院子里的人？且不论真假，只说你拿着别人穿过的旧衣裳，跟我说是三妹妹不曾上身的新衣裳，难道不是满口谎言？一个满口谎言的婢女，我难道打不得？”
不等如珑开口，随即又道：“而且，你居然说是奉了夫人的话，当我们是傻的？夫人岂会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你假传夫人的话，便是夫人知道了，也要打烂你的嘴。”
“我没有——”如珑顿时急了，“大小姐，你虽然是大小姐，也不能诬蔑夫人，诬蔑我！”
季嫣然不听她说，将手一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向四周：“你们都是聋子？都是瞎子？都是断了手脚的？本小姐吩咐你们，怎么不动？”
“大小姐，如珑姐姐是夫人院子里的人，我们没有资格打。”一个下人懒懒地道。
季嫣然冷下脸，问道：“你的名字？”
“奴才叫阿旺。”那个站得最没有形象的下人答道。
季嫣然伸手一指院子门口：“你现在可以走了。我的院子里，不要不听我的话的人。”
“大小姐，是夫人叫奴才来迎春园伺候的。”阿旺斜眼看过来，不屑地说道。
季嫣然不由笑了：“你是叫我亲自打你出去？你说自己没有资格打如珑，那么本小姐有没有资格打你？”
阿旺这才微微惊动，拿正眼去打量季嫣然。只见瘦瘦小小的少女，穿着一身普通的棉布裙子，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小，下巴尖尖，愈发衬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惊人。
“大小姐，您身份尊贵，怎么能对我们这些奴才动手动脚？”阿旺压下心中的惊异，无赖地说道。一个逐出族多年的小姐，才一回来，有什么势力与靠山？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季嫣然抿起了唇，抱着手臂，开始缓缓扫视满院子的下人。
“我从小不是在这府里长大，不要拿你们的道理来说服我。”季嫣然一个个地看过去，“我在乡下待了十年，多么粗鄙的活计没有做过？‘尊贵’两个字对我而言，就是个屁！”
下人们纷纷一震，面上露出惊讶之情。
“我只要求一条，那就是听我的话——”季嫣然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否则，滚出去！”
下人们面色各异，两两相视起来。
“现在，你，滚出去。”季嫣然一指阿旺，清脆地说道。
当着众人的面，被指着鼻子斥骂，阿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大小姐，您才回府，许多事情不懂。您不懂不要紧，我们可以教您。只是，您这动不动就要撵人，可是不行的。”
“你是什么身份，本小姐用得着你教？”季嫣然挽起袖子，“你滚不滚？”
阿旺沉着脸道：“大小姐，奴才是夫人分配过来的，就算要走，也是夫人发话才作数。”他就不相信，这个干瘦的少女，大腿甚至比不得他的胳膊粗，能将他怎样？
念头才起，便觉眼前一花，随即脑袋一晕。
原来，季嫣然来到身前，突然曲起手肘，狠狠捣向他的太阳穴。要穴被重击，阿旺只觉脑袋轰鸣声起，眼前一片模糊，身子竟是站也站不住。
便在这时，又觉腹部一阵剧痛，似被坚硬的物事狠狠撞击，不由得弯下腰来。才刚刚弯下腰，便感到后背被什么狠狠击中，顿时再也支撑不住，“扑通”倒在地上。
事实证明，在出其不意之下，技巧远胜于力气。这便叫做，四两拨千斤。身为一个小有名气的散打教练，季嫣然若连这点也做不到，当年真是白吃了那些苦头。
拍了拍手，季嫣然缓缓扫视其他人：“谁把他拖出去，本小姐记他一功。”
其他人合起惊得张大的嘴巴，看了阿旺一眼，慢慢低下头。
“你们非要本小姐自己动手？”季嫣然微微扬起声音，“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们全都滚出这个院子，本小姐一个也不要！”
所有下人都惊得抬起头：“大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