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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背叛者

金阳醒过来时,一眼就看见了紫璐,他虚弱地叫:“紫璐。”

紫璐一愣,就把正拧着的毛巾丢进盆子里,一脸欢喜地跑了过来:“你醒了?!”她的脸因为开心而变得红扑扑的。

急切地确认过沈算之没事之后,金阳突然小声说:“对不起。”

紫璐愣住了:“嗯?”

金阳很难过地说:“关于我课后去了哪里的事情,我不该瞒你的。而且······”他后悔万分地说,“关于蓝岳,你的直觉是对的,他真的是仙山的背叛者。”他正想着该从哪里说起,紫璐却一脸平静地说:“嗯,我已经听沈老师说了。”

虽然紫璐没骂自己,金阳还是内疚万分:“都怪我,粗心大意,要不是我······”

紫璐打断了他的话:“金阳,你现在没事就好,别再为那些事情而难受啦。你要知道,仙山和影山迟早是会面临一场大战的,这不是哪一个人的错,这是正邪之间的对抗。我觉得,既然这一天来了,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还不如奋力学习法术,将来做对抗暗黑法术界最强大、最优秀的战士呢!”

紫璐就是这样,她从来不发牢骚、不抱怨,她总是能让人感到积极的力量。

金阳感激地看着紫璐,紫璐说:“不过,关于蓝岳,倒是有件很奇怪的事情,”她一边递给金阳一杯水,一边说,“你还记得吧,太极学园的入学卷轴,我听沈老师说,从太极学园建立以来,入学卷轴是从来没有出过错的,它选择的人,一定是心中的善大于恶,而且适合在太极学园就读的;沈老师还说,如果持有入学卷轴的人变坏了,入学卷轴就会失效的。所以,当初蓝岳那么晚才来学园报到,那么严格又多疑的亚莉老师都没有多加盘查呢。按理说,他那时就应该已经是仙山的叛徒了,为什么入学卷轴依然有效呢?”

听到蓝岳的事,金阳还是又气愤又伤心,他摇了摇头,伤心地说:“我不知道,我不想再聊蓝岳的事情了。”他忍着伤口的痛,很努力地爬了起来,“对了,我睡了多久啊?现在外面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紫璐说:“你昏睡了两天啦。外面啊,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也没有,这次真的很奇怪呢,不光影者那边没有动静,我们这边也没有动静。别说校长啦,就连一向好斗主战的亚莉老师也没反应,再加上沈老师,他们三个关起门来开了两天的会,今天一大早就去十八峰那边了。听巡山回来的学长们说,他们带着几个学长,在十八峰和十九峰的山坳那里挖什么东西呢。”

一想到那个影者不敢靠近的山坳,金阳眼睛亮了:“说不定那里埋着克制影山的宝贝呢!”

紫璐说:“大家也是这么说。”她捧着脸,眼睛闪亮亮地憧憬道,“好期待那种一下子就可以消灭所有影者的宝贝,”她用手用力一扫,“哗,消灭得干干净净,就像割稻子一样。”

金阳被紫璐干净利落的动作逗笑了。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带着哭声的喧哗。

哭声越来越大,隐约可以听见,那是很多孩子在边哭边嚷,他们喊着:“校长,不能这样做!”“校长,我们反对!”

紫璐想出去看看,金阳也坐不住了,于是,在紫璐的搀扶下,金阳吃力地走出了休息室。

太极学园所有的师生都站在二十四峰中转站前的草地上,他们泪眼婆娑,神情或气愤或悲壮,目不转睛地看着中转站前的三个背影。那三个背对大家、仰望南方天空的人,正是静虚真人、沈算之和亚莉。

金阳和紫璐对视一眼,又不明所以地看着周围的孩子。一个紧挨在他们身边满脸泪痕的绿衣学生,泣不成声地说:“校长要去和影山讲和!”

什么?!

金阳顿时血涌上面,失声叫道:“讲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旁边另一个黄衣学生呜呜地哭着说:“他说的是真的,校长刚才对大家宣布,亚莉老师接替他成为新任校长,而他要和沈老师一起去和影山谈判,派去联络的老师已经出发了。”

金阳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推开紫璐,跌跌撞撞地向静虚真人奔跑而去。一路推开号啕大哭的学弟学妹、推开无声啜泣的学长学姐、推开面无表情的老师们,他踉跄着扑倒在三位师长的身后淌着眼泪,悲愤地叫道:“校长,沈老师,这是为什么?”

静虚真人、沈算之和亚莉都转过身来,沈算之扶起了金阳,随后赶来的紫璐搀稳了他。金阳哑着嗓子,哭喊着说:“为什么,为什么要投降?为什么?”

沈算之说:“金阳,别胡说,我们是去······是去谈判,不是投降。”

金阳伤心地说:“和穷凶极恶的暗黑势力谈判吗?为什么要和他们谈判?”他强忍着眼泪,高举着手臂,奋起高呼,“我们应该和他们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决战!”

孩子们哭着随声附和:“决战!”甚至连老师们也声音坚决地叫了出来:“决战!!!”

静虚真人面对着所有的师生,脸上的慈爱微笑一如平常。他缓缓地举起了右手,人群立刻鸦雀无声,这才说:“太极学园的师生们,其实,我并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他神情坚毅地说,“可是,必须有人来承担起责任,承担起拯救仙山的责任,承担起让太极学园延续的责任,承担起让正义力量能够留存的责任,所以,我做出了这个必须有人来做的决定。”

金阳伤心地说:“难道,除了屈辱的谈判,我们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他大哭起来,勇敢地叫着,“我不要当背叛者!和我爸爸一样的背叛者!我要和仙山、和太极学园同生共死!”在金阳这破釜沉舟般的抗争宣言的感染下,师生们也重新情绪激昂起来。

亚莉忽然厉声叫道:“都给我安静!”她的眼泪如河水决堤而出,泣不成声地说:“你们都误解校长了,你们根本不知道,校长他们此去的目的······”静虚真人喝道:“亚莉!”亚莉这才停下话语,泪水却奔流成河。

亚莉从来很少情绪流露,从来没有当众失控过,所以,亚莉的眼泪,震惊了所有人。人群重新安静了下来。

金阳看看泪如雨下的亚莉,再看看表情过于平静的静虚真人和沈算之,忽然有点心慌,他结结巴巴地说:“校长,沈老师,你们······你们该不会是······”

静虚真人没有再看金阳,他平静地转过身去,继续望着南方。

金阳心里升起了不祥的念头,他侧过头去看紫璐,发觉紫璐眼睛里有同样的担心。

校长和沈老师,是准备和极影、影者们同归于尽吗?!

金阳脱口而出道:“校长,沈老师,我要和你们一起去!”紫璐紧接着说:“我也去。”

静虚真人没有回头,沈算之微笑着说:“谢谢你们,可是,这是我们的事情。”他看看金阳,又看看紫璐,深情地说,“以后,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沈算之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有些悲伤,让他后面的话哽噎住了。沈算之慌忙转过身,遥望着遥远而平静的南方天空。

金阳知道,那不祥的念头并不是他的乱想,而是即将发生的事实。

在这正义失利的关头,校长决定破釜沉舟,牺牲自己、完成大义。

这是何等的勇气?!

能拥有这样舍生取义的校长,是我的运气和福气。

金阳的心头涌上一股热流,他正想继续要求校长带他一同前往,却看见南面的天空上,几团黑雾滚滚而来,那是几个影者,而他们中间,正围裹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人。

不用问,是派去联络影山的老师回来了。

师生们仰着头,屏气凝神地看着天空。

这次,影者们并没有谨慎地停留在二十五峰上空,而是敏捷地飞临了二十四峰,甚至气焰嚣张地压低了飞行高度,趾高气昂地贴着大家的头顶飞翔了一圈,接着,他们丢下了那位老师。

那位老师摔到了人群里,浑身僵直,血迹斑斑。

沈算之疾步走到那位老师的身边,探一下他的鼻息,又摸了一下他的脉搏,难过地摇了摇头显然,这位老师已经被折磨致死。有些低年级的女孩子难过地哭了起来。

影山居然连递送消息的使者也不放过。

师生们因悲伤而愤怒,不少人的手掌里,都祭出了攻击系的灵符,他们纷纷叫道:“校长,下命令吧。”“校长,和暗黑法术界拼了吧!”

静虚真人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但他努力地克制住没有发作,只是紧紧地攥着拳头,对还在低空飞舞的影者们怒目而视。

一个影者咯咯怪笑着,说:“极影大人说了,静虚老头和姓沈的可以去见他。”他的话语里,满含着轻蔑和侮辱的味道,这再次让师生们怒不可遏。

静虚真人却还是克制住了,说:“好。”他和沈算之正想驾云而起,那个影者却忽然又说道:“还有,极影大人说了,白千羽的儿子是极影大人最喜欢的孩子,他像他爸爸一样乖巧懂事,他已经是我们的人了,你们可要好好爱护他!如果他有什么闪失,极影大人就会毫不留情地杀光仙山所有的人。”

听到这句话,孩子们立刻炸了锅,他们纷纷嚷道:“怪不得他会被凶残的影者活着放回来。”“原来叛徒的儿子也是叛徒!”“处死叛徒!”他们像躲避瘟疫一样躲开金阳,只有紫璐没有躲开。

金阳一下子懵了,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我没有叛变!我不是叛徒!”可他越是解释,孩子们的表情就越是嫌恶,他们仇恨的目光直刺得金阳头晕目眩。

静虚真人慢慢地转过身,也没有询问,只是看了金阳一眼。金阳含着泪花,拼命摇了摇头。静虚真人就点了点头,又看看神情复杂的亚莉,忽然说:“算之,我们带金阳一起去吧。”沈算之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的确,在群情激愤的情况下,也只有这个法子能保护金阳了。否则,说不定冲动的孩子们真的会伤害到金阳。紫璐担心地看看他,又对静虚真人说:“校长,我也想一起去。”

静虚真人果断地摇了摇头,并没有解释,他仰头对影者说:“我们走吧。”说完,腾空而起。师生们含泪叫道:“校长,要注意安全啊!”

那几个影者怪声怪气地大笑起来,炫耀般地盘旋了几圈,嗖嗖地飞在了静虚真人的前面。

金阳含泪对紫璐挥了挥手,不敢再看紫璐伤心的样子,拉着沈算之的袖子,驾起云朵,追上了静虚真人他们。

进入二十八峰上空时,飞翔的影者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如同一道道乌黑的闪电,带着嘶哑的怪笑声,从着静虚真人三人的身边掠过,或散开或聚拢的蒙眬面容上,有深深的嘲讽神情,更别说他们那些挑衅的话语了。

金阳偷偷看了看静虚真人和沈算之,他们都平静地看着前方,对影者的挑衅视若无睹。

只有作好了决定的人,才会有这样从容的表情绪,才会有这样清澈而坚定的目光。

金阳的心也安定下来,他想:“能和这样两位老师在一起,就算是赴死,又有什么遗憾呢!”

转眼,三十二峰近在眼前了,沈算之看着方方正正的太极医馆,有些怅然地说:“怪不得从二十八年前开始,这座山峰就一直莫名其妙光秃秃的,不管使用什么样的‘生长符’都没有用,原来是因为极影一直藏在地下。”他懊悔地说,“都怪我,没考虑到这种可能。”

静虚真人淡淡地说:“当初我也没有想到,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必自责了,当日是他命不该绝而已。”金阳听出了校长的言下之意,校长的意思是说,要让极影死在今日。想到这里,金阳心头升起几分要当英雄的自豪感。

那几个影者把他们带到太极医馆门口,就飞走了。

金阳看着空荡荡的太极医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时,他们的面前忽然腾起一团黑色的火焰,火焰里传来一个高亢而邪恶的声音,那声音神气地说:“师兄师弟,你们来了。”

是法术者用来远距离传话的风语灵符。只不过仙山灵符的火焰是红色的,而眼前的火焰是黑色的。

沈算之说:“你既然知道大师兄来了,干吗不出来迎接?”

那声音哈哈大笑:“你们当然希望我出来,不然怎么杀掉我啊?”他得意地说,“我才不会出来呢。”

极影实在是太狡猾了,一下就猜到了静虚真人的来意。

这下怎么办呀?金阳担心地看了看静虚真人。

静虚真人却不动声色地说:“以你的法术修为,又何必怕我?”他微微一笑,“除非你已经失去了法力。”金阳眼睛一亮,没错,在那个土坑里,极影自己都说过,除了能抽掉影者们的雾筋,他什么法力都没了。自己一直在昏迷,这么重要的情报,都没机会告诉校长和沈老师。

一片沉默,过了几秒钟,那团黑色火焰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金阳赶快把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还特别补充了极影的“灵”的事情。

静虚真人叹了口气:“最高阶法术者的‘灵’,剥离出来的话,可以作为仙山和影山之间的通道,这也是他的理论猜想之一。当时,很多人都嘲笑他的异想天开,想不到,他真的做到了。”静虚真人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人们总是喜欢嘲笑那些和他们想法不同的人,却从来没想过,那些看起来奇怪的言行,虽然可能是傻瓜的疯言疯语,也可能是天才的特立独行啊!”

沈算之说:“只可惜,他的聪明用错了地方。”

静虚真人苦笑着说:“谁说得清楚呢?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多人嘲笑欺辱他,说不定他就不会背叛仙山,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是太极学园最有成就的校长了。”沈算之居然没有反对,默默地点了点头。

金阳吃惊极了。

原来,极影不但是仙山的人,而且竟然曾是仙山最有前途的法术修行者。

金阳正想问话,却看见静虚真人皱起了眉头:“可是,他既然连剥离‘灵’都做到了,又怎么会沦落到法力全失的地步呢?”

就在这时,又一团黑色的火焰在他们面前燃烧起来,极影大概从沮丧中恢复过来了,语调兴奋地说:“如果你们是想来杀掉我的,你们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如果你们是想来投降,那就赶快告诉我吧。”

静虚真人说:“两个都不是。”

极影一下子就被吊起了胃口,他迫不及待地问:“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静虚真人说:“你应该知道,仙山上一直遗留着三件上古神器,我告诉你,它们分别是希望水仙、法术测谎仪,还有······”他故意说得很慢。说到这里,那团黑色的火焰已经熄灭了,接着,另一团黑色的火焰燃烧了起来,极影急不可耐的声音传了出来,“什么,还有什么?”静虚真人笑而不答,极影的声音着急得变了形,几乎是在咆哮了,“我在问你,还有什么?!”

哈,金阳明白校长的意图了,极影明知道有三件上古神器,他已经了解了希望水仙,法术测谎仪,这两种一听就知道是干什么的,唯有第三件上古神器,极影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尽管如此,对于有野心统治法术世界的家伙来说,上古神器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校长故意不对风语灵符说话,就是在吊他的胃口,逼着他出现呢。

明知处在危险当中,可想到极影此时一定气急败坏、抓耳挠腮,金阳忍不住笑了。

果然,没过多久,几个体积略大的影者从太极医馆里飞掠而出,围着他们三个绕了一圈,又冲了进去。静虚真人稳步进入,沈算之拉着金阳的手也跟了进去。

不过短短一天,整个太极医馆就弥漫着一股怪味道,是那种长期关着的黑暗房间里常有的,又潮湿又酸臭的味道。金阳皱着鼻子,走了几步,就听见脚下咔嚓一声,他低头看去,好不容易才辨别出,是打碎的药瓶碎渣。不用说,太极医馆已经被影者们弄得一塌糊涂了。

七拐八拐的,他们终于到达了太极医馆最大的房间,药品仓库。

不过,药品仓库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在琉璃瓦透进的光线下,剩下一把垫着天鹅绒椅垫的椅子,极影依然保持着小鼹鼠的外形,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垫上。他一看到静虚真人进来,就用尖细的声音说:“我警告你不要动歪脑筋哦,不然他们两个就死定了。”

金阳看见,蓝岳和莉莉丝正被两个影者勒住脖子,他们脸色苍白,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他们辛辛苦苦救出了极影,居然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蓝岳可能会被影者杀死,金阳一点儿都不觉得解气,反倒很不好受。

极影眼珠子骨碌碌转着,邪恶地笑着:“嘻嘻,你们这些仙山的人啊,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影山同盟者,可就因为他们是孩子,你们就投鼠忌器。唉,做好人的顾忌真是多啊。”

金阳看了看静虚真人和沈算之,他们脸上果然有些无奈。他们一定是被极影说中了内心。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金阳忽然自豪地说:“好人高贵的同情心和怜悯心,你们这些坏人当然无法体会。哼,你们永远也体会不到。”

极影仿佛被说中了痛处,脸色大变,可就在这时,蓝岳突然充满憎恶地说:“同情心和怜悯心?真叫人恶心,收起你们仙山虚伪的那一套吧。”极影得意地大笑了起来,“哈哈,说得好,蓝岳,万一待会儿迫不得已要杀掉你,我一定让你毫无痛苦,立刻就死。”

蓝岳的恨意果然不单单是对金阳的,他的恨意是对整个仙山的,可是,为什么啊?

金阳不敢相信地看着蓝岳,蓝岳也不甘示弱地盯着他,眼睛里是满满的不屑。

蓝岳他到底是怎么了啊?

这时,极影看着金阳,诡谲地笑着说:“在我的眼里,你们仙山的人,真是太好算计了。我稍微用一点儿离间计,你就被他们带来了。”他笑嘻嘻地补充说,“我放你回去,本来是想让你在痛苦中死去,却没想到,原来你对我很重要,我只好又想办法让你自己主动回到我这里。哎呀呀,好人们啊,只需要一点点谎言,就会乖乖地按照我们这些坏人的安排去做事,这真是你们的悲哀。”

金阳听糊涂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极影忍不住狂笑了起来:“只要说你是叛徒,那些好人师生们就会愤怒得恨不得杀掉你吧?据说那个亚莉更是头脑简单、容易冲动,既然我的好人师兄师弟要来我这里,那么为了保护你,当然就只好把你带在身边,所以,你就来了我这里啊!”

沈算之护住金阳,冷冷地说:“你答应过我,会对这个孩子好一些的,因为······”

极影冷笑着说:“因为,他是白千羽的儿子,对吧?”他忽然咬牙切齿地说,“蠢货,正因为他是白千羽的儿子,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啊!”

这话一出口,静虚真人也变了脸色,他失声叫道:“你说什么?”

极影哈哈大笑:“上次沈算之说白千羽是仙山的叛徒,你们知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最仇恨的人、你们仙山最有用的人,竟然被你们说成是叛徒,哈哈,还有什么比这更让我解气的事情吗?”他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静虚真人和沈算之说,“看看,看看你们这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本来我是多不想说破这个秘密啊,我多想让你们最大的英雄的儿子,背负着‘叛徒的儿子’的罪名,痛苦地生活一辈子啊!哈哈!”

在静虚真人、沈算之和金阳不敢相信的目光中,极影更加得意忘形,笑了好一会儿,他又忽然面色一沉,咬牙切齿地说:“反正你们都无法活着回去了,我不妨给你们讲讲白千羽的事情,”他阴森地说,“就当,是在你们死之前,享受一番!”他阴森地笑着,“想到你们死后,这个秘密将再次被深埋,白千羽会永远作为仙山的背叛者被提起,我就止不住地开心!哈哈!”他情不自禁地狂笑了起来。

极影原名高亭,是静虚真人的师弟,沈算之的师兄。但因为他的奇异言行和桀骜不驯的性格,而不被仙山所容纳。四十年前,在提出“倒转仙山和影山”以及“灵体分离的灵可能会连通仙山和影山”这两个理论后,他更是受尽了冷嘲热讽,灰心之下,他赌气投奔影山。

当时,高亭是以重要的仙山背叛者的身份投降过来的,所以很被重视。这时,他意外发现,当时的极影居然已经厌倦了征战,希望带领影者们投降仙山,在太极学园成立暗黑法术部。这也是极影收留了他,并对他敬若上宾的原因。

可是,高亭本来就不被仙山容纳,现在又多了一个背叛者的罪名,他才不希望发生重回仙山这种事情。狡诈无比的他,从前任极影那里骗到了雾筋的秘密之后,他又惨无人道地当众抽取了前任极影的雾筋。于是,他迅速在影者们中间树立了威信,也就是说,就在他装上雾筋没多久,心狠手辣、机关算尽的高亭,就成为了影者们的头领新一任的极影。

高亭当上极影后,他估量了一下影者们的力量,发现以这样的力量挑战仙山的防御层,不过是以卵击石。于是,他并没有强行攻打仙山,而是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自己的两个理论。后来,他发现,倒转仙山和影山必须在仙山上进行,于是他就转而仔细研究灵体分离理论。这一研究,就是十二年。

二十八年前,高亭终于成功地分离出了“灵”,他欣喜若狂,但由于“灵”还不稳定,只能让他自己通过仙山和影山的结界。于是,他交代了影者们准备好在“灵”稳定后进攻,自己则毫不犹豫地通过“灵”,到达了仙山。

因为高亭分离出了体内邪恶的“灵”,仙山的防御系统并没有被触动,再加上高亭对仙山闪眼法师的特点和巡逻路线都十分清楚,才能让他得以潜伏在仙山,安心研究如何让“灵”稳定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高亭发现,要让“灵”稳定,就必须找到仙山磁场最稳定的点,而这种测试,是需要一寸一寸寻找的,就算是极度熟悉仙山的高亭,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为了降低被发现的风险,高亭把“灵”从空间中取出来,又因为不方便随身携带,他把“灵”藏在一处用仙山灵符设置好的结界里。这样,既藏住了“灵”脱离空间后产生的邪恶气息,又可以让“灵”不会到处乱跑。之后,他就放心大胆地去寻找磁场最稳定的点了。

可千算万算,极影高亭算漏了一点,那就是,他设置的结界,可以固定住“灵”,并挡住法术者的搜查,但毫无法术的普通生物,却可以穿过这层结界。或许是他真的忘记了这一点,或许是因为那处结界位于峭壁的半山腰的松树旁,那位置让他放心,总之,他没有特地设置防御普通生物的机关。

就这样,当一只坠下悬崖的小松鼠抓住了这棵半山腰上的松树之后,就毫无知觉地跳进了这个结界中。这时,一直在追着这只小松鼠的一个小男孩,趴在悬崖旁边,着急地喊道:“松鼠!”

这个男孩子,就是十二岁的白千羽。

就这一声,“灵”被唤醒了,它骤然化成一团黑雾,缠绕在了松鼠的身上,翻卷着向上飞去。

因为附着在普通生物的身上,“灵”既穿出了结界,也没有触动仙山那敏感的防御体系它居然变得纯净无瑕。当然,也因为它,那只松鼠变成了一只有灵性的神奇松鼠。

白千羽惊喜地收养了这只松鼠,喂它各种好吃的东西,给它唱歌,时常抱着它游览仙山,他甚至还不顾伙伴们的嘲笑,认认真真地教松鼠也就是和“灵”说话。

其实,就算是最邪恶的“灵”,也是在向往着被珍惜、被爱护的,白千羽给它温暖而细心的呵护,是它在高亭那里从未得到过的。

与聪明善良的白千羽相处一段时间后,“灵”觉得自己时刻被幸福感包围着,却越来越迷茫,于是它开始学会区分“善”与“恶”。它不停地对比着高亭和白千羽的所作所为,不停地对比着影者和太极学园师生们的言谈举止,它不停地问自己到底喜欢哪种。最终,它肯定地告诉自己,其实,它是如此深切地喜欢着“善”的感觉。

就在它下定决心的那天,在它和白千羽独处的时候,它突然开口说话了。

白千羽又惊又喜,以为这只松鼠被他教会说话了,可很快,它说的话让白千羽大吃一惊。什么倒转仙山和影山、什么灵体分离的通道,完全是超出一切正常人的想象。白千羽觉得这只松鼠是疯了,直到它说出了极影的名字叫高亭。

博学多识的白千羽,最喜欢翻阅仙山山海阁里浩如烟海的藏书。他曾在太极学园十二年前的校史中,偶尔读到过一些关于叛徒高亭的事情。叛徒,是太极学园的耻辱,而叛徒的名字,当然更是忌讳被提起的,老师们从来没说过这些,孩子们自然无从知道。那么,一只小松鼠,再怎么神经错乱,也不可能这样言之凿凿地叫出早就被遗忘的名字。除非,它说的全是真的。

白千羽意识到事关重大,想马上去报告给当时的训导主任静虚真人,可“灵”生怕事情败露后,自己会被高亭打得灰飞烟灭,它苦苦哀求白千羽,拜托他不要说出去。善良的白千羽也舍不得与他已经很有感情的“灵”,于是他们开始苦苦研究其他的解决办法。

松鼠们喜欢帮助不吃松子的人,就是在这段日子里,松鼠“灵”告诉给白千羽的。

不过,在研究中,让“灵”不明白的事情是,高亭说它不稳定,除了他自己无人可以通过,可白千羽居然可以成功地通过它前往影山,并且还冒险去影山侦察了一下影者的动向呢。

经过不断的摸索,最终,他们有了惊天的发现那就是,“灵”可以随意延伸自己的深度,就像它既可以是墙上的一个洞那么浅,也可以变成绵延不息的隧道那么深。他们兴奋地想,如果影者们从影山进入“灵”,而“灵”变成无限长的隧道,那么就可以在全部影者进入“灵”后,封闭住两侧的入口,这样,“灵”就可以像一个大口袋一样,把所有影者都囚禁起来。

这种兵不血刃甚至是不动声色的方式,让白千羽和“灵”欣喜若狂,虽然恋恋不舍,白千羽还是把松鼠送回了那棵松树上的结界里,然后“灵”脱离松鼠,安静地等待着高亭回来。

白千羽和“灵”互相思念着,也共同憧憬着世界和平之后的再次团聚。

终于,高亭也找到了可以使“灵”稳定的地点,他风尘仆仆地回来找“灵”。

高亭丝毫没有发现“灵”的异样,为了把“灵”带到磁场稳定的地点,高亭不惜将自己的全部法力剥离出自己的身体,形成了一个可以移动的结界。终于,在那天夜里,他成功地把“灵”带到了磁场稳定的地点三十二峰太极医馆后山的小树林里。

或许是和“灵”的心灵感应,白千羽感应到了。他生怕“灵”会出什么意外,于是他悄悄溜出竹苑,避开巡山的闪眼法师们,飞临这个地点。

高亭没有了法力,也处于兴奋状态,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白千羽的到来。

午夜,高亭打开了“灵”,他等待着影者们的蜂拥而出,可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动静,他按捺不住了,纵身跳入了“灵”。到底是最奸诈狡猾的人,高亭跳入“灵”之后,看见那狭长无比、黝黑无底的隧道,听见远处影者们“到底还有多远”的叫骂声时,立刻明白,“灵”已经背叛了他。

这时,“灵”已经紧紧地封闭了两端的入口,但它和白千羽都没想到,虽然此时的高亭是个法力全无的普通人,但是他却可以像撕扯一块布一样,撕扯着“灵”。

“灵”,毕竟是高亭的“灵”,就算它已经背叛高亭,高亭也是它的主人。

在高亭的撕扯下,“灵”居然快要被撕裂了。

一旦被撕裂开来,“灵”就可能会彻底消失,影者们也会如数袭来。

这紧急时刻,白千羽从藏身的地方跃了出来,他紧张地喊:“怎么办?”

看到白千羽,“灵”似乎松了一口气,它高呼道:“我把他的头推出来,你拿块石头砸他。”对于此时毫无法力的高亭来说,一块石头的确是足以致命的。高亭听见了,不敢再撕扯,反倒是拼命向隧道里面躲,可“灵”用尽一切办法,将高亭的脑袋挤了出来。

白千羽抓住一块大石头,用力搬起来······

就在这时,巡山的静虚真人和沈算之恰好路过这里,他们发现了异样,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背对着他们的白千羽一惊,手上一软,已经搬起半人高的大石头掉了下去,滚到了一边。就在这一刹那,死里逃生的高亭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撕,“嚓”地一声,“灵”被撕扯出一条大口子,与此同时,影者们像等到了网破的鱼们,疯狂地涌了出来······

金阳一边听一边流泪,此刻,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他又羞愧又伤心地说:“对不起,爸爸,我竟然一直相信你就是叛徒!”他看着静虚真人和沈算之,大声哭了出来,“校长,沈老师,你们看,我爸爸真的不是叛徒!不是!!!”

静虚真人看起来是那样的难过,他神色黯然地说:“想不到,就算是亲眼看见的,也可能不是事情的真相。”

沈算之也用充满了愧疚的语气说:“想不到,我们竟然误会了千羽二十八年。”

极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要不是我等不及了,我真的想让你们一直以为白千羽是叛徒,直到你们老死,都这么误会着。”

金阳擦着眼泪说:“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白千羽怎么会离开仙山,又变成了普通人?”

极影眼珠儿转了转,奸笑着说:“你越是想知道,我就越是不想说。”小鼹鼠伸了个懒腰,转向静虚真人说,“虽然倒转了仙山,上古神器就会自动落在影山上,可倒转毕竟是项费时费力的大工程······”

金阳听得云里雾里,倒转?把影山转到仙山的位置?这只鼹鼠疯了,还是极影疯了?或者两个都疯了?他咽了口口水,心想:不过校长都这么镇定,就听他把疯话说完吧。

极影说:“而且,除了上古神器,我对仙山的防御体系毫无兴趣,影山有没有同样的防御体系,我一点儿都不在意,上古神器······你要是直接交给我,我倒省了不少力气。”极影兴趣满满地说,“现在,先讲讲第三件上古神器吧,如果它功能够强大,我可以考虑让你们死得痛快点儿。”

静虚真人平静地说:“那你就把后来的事情告诉给这个孩子吧,包括你为什么又要让他去而复返。”

金阳感激地看着静虚真人。

小鼹鼠顿时变得怒气冲冲了,他愤怒地想去敲椅子的扶手,可因为踮起脚尖也够不到扶手的正上方,他的动作就显得滑稽可笑了,可他的嗓门一点都没变小:“混蛋,你是在和我讨价还价吗,你要知道,我现在杀掉你们,就像是踩死蚂蚁······”

静虚真人淡淡地说:“你的倒转理论,最后能不能实现还不一定,可上古神器,确实都在我这里哦!”他的右手伸进乾坤袋里摸了些东西,然后抽出手,摊开手掌,“七颗希望水仙的种子,还有,法术测谎仪。”他又接着说,“你真的不想要吗?你真的不想知道第三件上古神器是什么吗?”他放慢了语速,“如果两者你都想,那就按我的要求去做。”

极影紧紧盯着静虚真人掌心里的东西,小黑豆一样的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但他犹豫着。

静虚真人平静地说:“在你看来,好人或许有着各种让你看不起的品质,但好人从来不说谎话,这点是可以让你放心的,对吗?”

极影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静虚真人说:“只要你按我的要求做,仔仔细细地讲清所有的细节,我一定会把三件上古神器交给你。千万不要说谎,只要我觉察到你有一丝谎言,我就会甘当仙山的罪人,彻底毁掉所有的上古神器。”说完,他一攥拳头,又把水仙种子和法术测谎仪放回了袖子里的乾坤袋中。

极影眨了眨眼睛,不情不愿地讲了下去,金阳竖起耳朵听着,生怕错过了每个细节。

虽然影者们人多势众,又早有蓄谋,但他们面对的,毕竟是仙山堪称法术实力最强的静虚真人,何况沈算之很快就召集了太极学园的其他老师们,所以,这场混战,一开始就可以用血肉横飞来形容。

就在这场混战中,高亭亲眼目睹白千羽被影者的影灵符击中后,摔出了仙山,笔直地向人间落去。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一击和一摔,白千羽才失去了法力以及与仙山重新联系的能力,或者,他也有可能因此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这两种可能,都能解释白千羽后来的销声匿迹以及他留给金阳的关于法术的只言片语。

被撕破的“灵”并没有彻底消失,它忍着剧痛,奔逃而去。而高亭所有法力凝聚而成的活动结界,也就随着它消失了。

万般无奈之下,高亭抓住一个高级影者,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后,让那个高级影者先把他变成仙山的生物,以免被误伤。

那个高级影者一边与太极学园的老师们互打灵符,一边忙乱地大叫:“变成什么?”

那种急迫的情形之下,高亭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要变成什么,他吼出了他想到的第一种动物的名字:“鼹鼠!”于是,他被变成了一只皮毛光滑的鼹鼠。

像每一个背叛者那样,高亭是贪生怕死的,变成鼹鼠的瞬间,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挖开地面,拼命地躲进了地下世界。他的确逃过了被误伤甚至被杀死的命运,可当紫色的希望水仙绽放,影者们全被甩回了影山之后,他也就被孤零零地留在了仙山上。

高亭无可奈何,只能一边等着影者们的重新反攻,一边努力寻找着他残余的“灵”。他知道,受伤的“灵”不可能走远,他一定就在三十二峰附近,于是,心怀忿忿的鼹鼠,开始了他在三十二峰附近近似疯狂的挖掘和寻找。

以至于整个三十二峰最终寸草不生。

整整二十年,他一无所获,虽然不甘心,但他还是明白了很可能是“灵”进入了沉睡状态,只有最亲近的人的声音或气息,才可能唤醒他。不用问,那个最亲近的人,肯定是白千羽。

每当想到这里,极影就对白千羽恨得咬牙切齿,他这样艰难而屈辱地活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白千羽的恨。极影发誓一定要亲手折磨死白千羽。

极影说:“我这一找,就找了二十八年,只有一两次感觉到它的微弱信息。直到你,”他恶狠狠地看着金阳说,“白千羽的儿子,直到你来到太极学园,我才感觉到了‘灵’的重新出现。‘灵’似乎能感应到你和白千羽流着相同的血,它甚至耗费了大量的力气去扭曲空间,想到新生竹苑去找你······那可是它每次都要积蓄很久才会拥有的力量。”

金阳醒悟道:“原来,女生寝室遇到的异样景象,都是‘灵’扭曲空间的结果。可是,”他疑惑地说,“可是当时我就在太极医馆啊,‘灵’真的要找我,为什么会舍近求远?”

静虚真人叹息了一声说:“一定是它感知方向的能力区被撕坏了,它的方位感是混乱的,分辨不出前后左右,只能到处乱撞。”

想到对爸爸忠心耿耿的“灵”,竟然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金阳不禁黯然神伤,他说:“其实,在它出现之前,我看到过三次它发出的信息,”他看着沈算之说,“沈老师,就是那块会发出黑光的大青砖,‘灵’就一直藏在那块大青砖里面。”

沈算之叹了口气说:“你这样一说,我也回想起来了,我那两次看到黑光闪耀前,都提到了你爸爸的名字······”

这时,金阳眼睛一亮,他忽然叫了起来:“我懂了,‘灵’还有一个不明显的特点,那就是被人叫什么,它就会变成什么。这就是为什么它在我爸爸面前,是松鼠,而在我面前,它就变成了豹子,而不是大黑狗······”

极影哈哈大笑:“你们这一批小孩真的是太聪明了,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儿。而且,让‘灵’变得稳定的方法,除了去那个磁场稳定的地点,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那就是,让‘灵’附身在一个普通生物的身上。这一点,我从来就没想到过,白千羽歪打正着地遇上了,而真正想通了这一点的,就是这个小孩!”极影一指蓝岳,用充满自豪的语气说,“就是他,优秀的影山同盟者,蓝岳!”

虽然说着赞扬的话,极影并没有要饶了蓝岳的表情,甚至,由于他这一指,看押着蓝岳的影者一紧张,缠绕在蓝岳脖颈上的手臂更紧了一些,蓝岳被勒得脸色发青、四肢挣扎,极影也视若无睹。

是的,在潜入太极学园之前,蓝岳一定从那个高级影者那里知道了一切。彻底搜寻和巧妙追问金阳之后,蓝岳知道了“灵”的藏身之处,并猜到了它的召唤方法和固定方式。随后,蓝岳击晕了金阳,并通过豹子固定住神志不清的“灵”。然后在“灵”恢复全部意识、彻底清醒之前,蓝岳通过它放进了影者们。直到再没有当年威力的“灵”又被影者们击散。

蓝岳是个彻彻底底、包藏祸心的背叛者!

可是,想到蓝岳可怜的身世,想到紫璐说过如果蓝岳身上的恶大过善、入学卷轴就会失效,尤其是想到自己被影者袭击时,蓝岳驱赶着灵豹救了自己,这就说明蓝岳的下意识里还是存在着善的,金阳心里的善念又升腾起来,他冲着看押蓝岳的那个影者喊道:“松开,你要勒死他了!”

那个影者不自觉地稍微松了下手臂,蓝岳这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真的差点儿被勒死。

极影咯咯地笑了起来:“看,好人是多么不符合逻辑的一种动物,他害得你们整个仙山都要沦陷了,你倒还考虑着他的安危!好啦,”他又转向了静虚真人,“第三种上古神器是什么?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三件神器都交给我?”

静虚真人说:“你让金阳去而复返,就想让他成为你诱捕‘灵’的工具?”

极影狂笑着说:“不错,我等来手下、重获自由时太过狂喜,又光想着让这个小孩背负着‘叛徒儿子’的罪名痛苦地生活,竟然一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后来蓝岳给我讲述事情的过程时,我才猛然醒悟,我真是后悔啊。不过,”他笑得更开心了,“我略施小计,随便造谣挑拨一下,你们就把他送回来了,真是让我高兴。好人就是听话啊。”他笑够了,才冷冷地说,“‘灵’到现在还没有来找金阳,也许是因为它受了伤,还要恢复一阵子。我愿意带着金阳等待它的出现、它的归来······好了,静虚老杂毛,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也别再东拉西扯了,赶快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静虚真人点了点头,他平静地说:“第三件上古神器,叫做‘混沌阴阳’······”

静虚真人这话一出,金阳傻了,他一直以为,校长心平气和地说东道西,是为了分散极影的注意力,好一举击杀他,却不料校长真的把“混沌阴阳”的秘密说了出来。

静虚真人继续说:“‘混沌阴阳’的功能,是可以起死回生,真正的起死回生······”

极影的眼睛霍地一下亮了。

校长真的说出了“混沌阴阳”的秘密!

金阳震惊极了,赶快转头盯着沈算之,他却发现,沈算之脸上的表情也是平静无比。

一个巨大的可怕念头爬上了金阳的心头。

难道,校长和沈老师,他们真的是来投降的?!

难道,校长和沈老师,才是仙山和太极学园最大、最彻底的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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