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马总认为你说的别的想法仅是指工作上呢,你如果不说清楚,这种事越拖下去越复杂,另外,你如果不好直接说,也可以找个中间人啊!大志,你不是和他还挺谈得来的吗?可以叫他去啊,还有,如果你不嫌我身份卑微,我也可以帮你去说啊。”陈放想想,又说。
欧阳马上制止他:“什么话,你好歹也是我们杯子网的CTO,虽然身价差了马总好多,但也是一司之主,什么卑微,我可从来没这么认为啊。嗯,可明天一早大志就要去机场了,看来如果要找的话还是得请你这个身份卑微的人出马呢。”
陈放双手将酒杯举过头顶:“承蒙欧阳首代看得起,来,小人敬您一杯。”
啤酒喝多了,两人轮换着不停上厕所,一会儿欧阳回来,说:“刚才我看见钱小佳了,她和一男一女走出门了,那个男的背影怎么那么眼熟呢?”
陈放满不在乎地说:“你酒喝多了,不会是看花眼了吧?就像我现在看什么都是重影,你要是还我100块钱,我会以为是200块呢。”
欧阳颂说:“那我提醒你待会儿埋单的时候要小心点,不要服务员找钱的时候你看着是双份。”
陈放说:“哎,谁说我埋单了,搞错了吧,今天是你苦闷心烦,我出来陪你喝酒嗳。你没付我小费就算了,就当我友情赠送陪聊,这单不由你埋说不过去吧?”
欧阳颂笑:“呵呵,瞧,急了吧,告诉你吧,刚才从洗手间出来我就把单埋了,我还怕你会和我抢呢,谁知道我真是把你想得太好了。”
陈放嘿嘿一笑说:“欧阳首代,我如果要和你抢也太虚伪了吧,今天我不但陪你解闷,明天还得要去帮你当说客,这顿饭由你埋单那是千该万该,如果我再和你抢,那也太不给你面子了吧?”
欧阳颂抬起手指着陈放:“陈放,朋友之间你还真算得清啊,我还真小瞧了你。”
陈放抓住欧阳颂的手,“哈哈,谁叫你现在是财大气粗、有成堆钞票的煤老板公司的首席谈判代表呢,不宰你宰谁啊!”
9 临战前夜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分手各自回家。欧阳颂酒喝多了,一回到家就往洗手间里呕吐。如果是在以往,八九瓶啤酒根本不在话下,可今天也许是心情不佳,加上压力太大,所以显得有些不胜酒力。他喘着粗气从洗手间走出来时,见父母亲正端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欧阳颂一屁股倒在沙发上,嘴里呼呼地吐着酒气。妈妈起身端了一杯茶过来,放在他面前,然后在他旁边坐下,关切地问:“小颂啊,是不是今儿很开心,喝了那么多酒。”
欧阳颂没有吭声,仍旧头朝天在喘着气。妈妈望着他又说:“你看啊,马丽的妈妈今天主动到我们家来了,她不反对你和马丽的事,她妈妈挺通情达理的。”
“什么?”欧阳颂酒醒了一大半,一下子立起身来,望着母亲,吃惊地问道:“她妈妈来这里了,这……这不是乱套了吗?”
“乱套?乱什么套,马丽喜欢你,她妈妈又不反对,这种事开心还来不及呢。”
欧阳颂腾的一下站起来,嗓门一下变大了,“妈……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现在我都被弄得焦头烂额了,你还掺和进来,还把马丽她妈也扯进来,这不乱套了是什么!”
欧阳妈妈有些吃惊地望着儿子,争辩道:“什么叫我掺和?是她自己上门来的,更何况马丽喜欢你,又不是我们家去缠住她,这有什么错?”
“哎呀,跟你说不明白,这里面复杂得很。”欧阳颂一着急起来就开始跺脚。一直坐在旁边的父亲终于开口了,“我就觉得这事儿没你妈妈说得那么简单,肯定是马丽她爸不同意了!现在不是时候!”
欧阳妈妈朝老伴发火:“你就知道火上浇油,谈恋爱,两情相悦还要分时候吗?你当然不知道着急了,一天到晚只知道抽烟、喝茶、看报,我可急得很。”
“这件事我都告诫过你了,何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惹出这么多事来。”
“又不是我们去招惹别人,这怎么了,有什么不对!”欧阳妈妈的气也上来了。
“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你没主动,但被动接受,或者不反对,也是一种鼓励。”
“嗬,你这是什么逻辑,难道要我大张旗鼓地反对才是正确的?既然是这样,我倒反而要主动管了,横竖都是一身黑,我马上打电话给马丽,如果她没这意思,我马上撤退。”
欧阳妈妈说完就往电话机旁走去。欧阳颂赶紧拉住妈妈的手,叹气说:“妈,我真服了你了,马丽刚刚生病才好,明天就要去香港,她今天得早点休息,你就不要打搅人家了好不好,这事等从香港回来再说,好不好?”见老妈的火气上来了,欧阳冷静了下来,他觉得再这样闹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
欧阳妈妈看着儿子的眼睛说:“我看你也挺关心、心疼她的嘛,那还遮遮掩掩的干什么嘛。”
欧阳颂说:“妈,不是这么回事儿,这只是出于同事之间的关心。”
眼看着母子俩火药味儿越来越浓,又要起争执,欧阳任重却没打算灭火,他在一旁说:“小颂,我坚决和你站在一边,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因小失大,要看清形势,把握好分寸!”
晚上,一家人闹了个不欢而散,欧阳颂回到房间里,还听见父母在客厅争吵。父亲说:“真是妇人之见,你也不用脑筋想想,要是马总不同意,小颂把人家惹毛了,还能不能在华龙集团干下去,这么好的单位,他的事业前途怎么办?”
“我不管这些,那要是放弃了马丽,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姑娘?他原来在美国远隔千里我管不着,现在回北京了我就是管定了。”妈妈也不示弱。
“这唱的哪出啊?”欧阳颂烦恼地用被子蒙起头,酒意渐来,随即就沉沉睡去。
欧阳家吵得热火朝天的当口,马丽这里倒是一片祥和。
马丽妈妈在卧室里帮着马丽收拾东西,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说着知心话。
“小丽,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妈,我也不知道,就只是对他感觉很好。”
“唉,实话告诉你,虽然我在你爸爸面前帮你说了好多话,其实我还是有好多担忧的,欧阳家的条件是不错,但一个女人如果没有自己的事业,为了爱情牺牲一切,我还是很担心的,特别是现在,我见到了太多离婚的,后悔都来不及了。”马丽妈妈说着叹了口气。
“妈,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该怎么办的。”马丽收拾好行李,将行李箱提到角落里,然后在妈妈旁边坐了下来。
“唉,妈就怕你不知道,说得那么轻巧简单。你喜欢他,可是不知道他对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女人啊,还是得要找个喜欢自己的才能长久,不是妈老土,男人还是要老实本分,其他的什么长相啊,财富啊,都是靠不住的,最关键的还是品德。”
“妈,你说的这么悲观干什么嘛。”
“这些你以后会明白的。妈只是舍不得你,一想到你要去美国,隔那么远,十万八千里,想见一面都难,我的心就揪着痛。”说到这儿妈妈的眼眶都红了。
马丽见妈妈伤心,忙又劝慰道:“妈,我这不没去美国嘛,只是去香港几天,你看你这样子。我过几天就回来陪你,啊。”
妈妈叹了口气,“妈是担心你是单相思,人家到底喜不喜欢你还是另外一回事呢,说不定到头来是一场空。”
马丽拉住妈妈的手说:“妈,说点吉利的话吧,不要这么长吁短叹了好不好?来,我给你削个苹果。”
马丽妈妈说:“还有你爸爸,最近他咳嗽咳得厉害,我真担心他的身体,去香港你要监督他,一定要他少抽点烟,不要一支接一支地抽。等他回来我们俩押着他上医院去检查一次!”
马丽点点头:“妈妈,你放心,我保证做到。”
欧阳颂一觉睡了个痛快,醒来后冲进漱洗间泡了个热水澡,感觉清醒了许多,酒气基本上散光了,情绪也平静了下来。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杯子,然后拧开一瓶产自加州纳帕谷的红酒。这个山谷他去过,从旧金山驱车2个小时就可到达。一进入纳帕谷,就有大片大片的葡萄园映入眼帘。路边的葡萄树一队队整齐排列,错落有致,又极富韵律,似在欢迎远方客人的到来。远处是蓝天白云,连绵的山谷,下面是成片的葡萄树,相映生辉,好一派田园风光。欧阳颂一踏入葡萄园还没来得及品尝美酒,就被眼前的景色陶醉了。
纳帕谷是美国最有名的出产葡萄酒的地方,整个山谷有200多家酒庄,酒庄主人以意大利后裔为主。纳帕真正的光辉岁月是在这二三十年,纳帕红酒曾在一年的巴黎品酒会上一举击败法国红酒,从此开辟了以加州红酒为代表的“新世界”。 纳帕红酒较之波尔多红酒味道微甜,单宁的涩感少一些,比较容易入口。欧阳颂在杯子里轻轻倒上了少许,摇晃了几下,举起来放在鼻子下面又闻了闻,然后将杯沿放在唇边慢慢地品了一口,瞬时他感觉到有一股润润的暖流从喉咙注入食管,流经胸口,再慢慢浸进腹部,然后又有一股温流升腾起来。酒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有人说它最接近人的灵魂。在欧阳颂看来,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音乐。如果这时再放上一段贝多芬的音乐陪伴,那真是再美妙不过了。
想到这些欧阳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生活的常态就是这样缺失和琐碎,完美的东西总是存在于祈盼和梦想之中。这些享受的碎片他只能忙里偷闲偶尔为之了。
马丽这一晚上却没睡好,她在想着妈妈的话,自己是不是过于一厢情愿了,她梦想中的爱情就是书上、电视里、电影中的,海誓山盟、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可是妈妈的一番话也的确有道理啊,激情只是暂时的,暴风雨过后一切终将归于平淡,恋爱时看见的全是优点,结婚后却不幸和缺点生活在一起。想到这儿马丽又翻了个身,但是,但是,一次两次轰轰烈烈的恋爱如果没有,等到白发平淡时连能够回味的激情都遍寻不着,这有意思吗?爱情终会归于平淡,但如果因为平淡就不去追求轰轰烈烈,这样的人生有意思吗?这两种观念一直在马丽的脑海里纠结缠绕,她想到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这样在昏昏惑惑中睡了过去。
杰克这两天也很焦灼,丹尼斯去了山东,谁知那几家钢铁厂的态度和去非洲时截然不同,每个人都在和他打官腔,一个推一个,似乎全都一下子失去了兴趣。丹尼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晚上也没歇着,四处打电话向朋友和内线咨询,最后终于从一个人口中得到一条消息,钢铁厂正在面临整合,省政府号召钢铁企业要做大做强,在规模和产能上要上台阶,在国内甚至国际舞台上占据主动。具体方式有民民联合,也有国企收购民企,民企参股国企等等,大家的精力正放在这上面,如何把自己的资产算多点,怎样把别人的算少点,还有怎样提升自己的位置等等,谁还有心思想到企业的发展?丹尼斯马上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杰克,杰克听到后将手中的杯子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丹尼斯又用另一部手机给马总打了个电话,“马总啊,我现在在山东,这边的钢铁厂收购龙迪国际的意愿仍然很强烈,可能华龙集团的收购阻力仍然很大。”
马国枢在电话那头嗯嗯啊啊地附和着。
“所以啊,我建议您速战速决,在香港就将这事签订下来,至少要签下收购意向合同。”
马国枢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夜长梦多啊,那你老板那里还要你多多游说一下,我不会忘记你的。”
“马总,您客气了。“
丹尼斯收线,又用回原来的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小佳啊,在干吗呢?”
“在家啊,我现在在山东,一个人在酒店里,没事就想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嘛,哎,没事没事,就是顺便问你一下,过两天我去香港,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件礼物回来。”
钱小佳在电话那头笑,“呵呵,我可受不起哦,你打算给唐未带什么呢?”丹尼斯有些不悦,说:“哎,你怎么每次都不忘记提她,这是我作为朋友送给你的,和她无关。这样吧,你不好意思说,那我就给你做主了,到时给你个惊喜。那就这样,晚安。”
放下电话,钱小佳的心里又开始打鼓,丹尼斯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说实话,这个丹尼斯挺讨人喜欢的,虽然他是唐未的男朋友,但不知怎的,自己对他有种莫名的好感。
丹尼斯刚放下电话,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一看是唐未,唐未有些嘲讽的口气传过来,“亲爱的,你到了晚上还这么忙啊,我打了半个多小时都在占线呢!”
“这不在忙工作嘛。好多电话要打。”
“不会是和美女谈工作吧?”
“那哪儿能呢,这里是郊区的宾馆,哪有什么美女。”
“那可不一定哦,越是郊区越安全嘛。”
“你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哼,反正我这两天心跳得慌,感觉总不好,特别是钱小佳那里,我可警告你,得按原先我们说好的规矩来办,如果你敢有异心,甚至越雷池一步,哼,别怪我不客气!”
丹尼斯没想到唐未会来这一手,有点慌了,“未未,你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对她好不都是装出来的吗,这是计划中的嘛。”
“哼,我就怕你假戏真做!”
“我的姑奶奶,你大老远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事啊。好了,不和你啰唆了,你一万个放心,她一个姿色平凡的女子怎能入我的法眼,何况我有了你这样一位秀色可餐的佳人还会想别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