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又没来得及说完,因为我手腕上忽地一阵剧痛,疼得我几乎窒息,我的眼泪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定睛一看,啊,我的手腕流血了!
疼,疼!
我疼得一张脸几乎要皱到一起去了,岚锦年白皙冰冷的手指间捏着一柄小小的匕首,匕首上面滴滴答答地往下砸着鲜红刺眼的血滴。
我一双眼几乎要红了,伸出另一只手就要朝他脸上抓过去,“岚锦年,我要杀了你!”
岚锦年徐徐往后退了退,我的手就落了空,身子更是随着惯性直直朝前扑倒了过去,他嫌恶地移开腿,“嘭”的一声,我的额头凄惨地磕上马车车厢,发出让我头昏脑胀的轰鸣声。
我摔得七荤八素,疼得更是几近窒息,岚锦年在我头顶清冷冷地冷笑,“萧云迟,你未免也太不自爱了,先是逛青楼妓院,如今,竟然敢私自带男人过夜了么?”
我听得晕晕乎乎,是我被砸晕了,还是岚锦年脑子被媚药和蛊毒烧出问题了?不自爱?带男人过、过夜?
我狼狈而艰难地直起身子,还没来得及反驳,那只可怜的手腕又被岚锦年给抓了过去,他像是极其愤怒,却又像是极其痛恨,声音几乎像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一样咬牙切齿。
“哦,单单有媚药你还不满足,还要让人把你绑起来么?舒辰对本王说你大半夜去青楼寻媚药本王还不大相信,如今看来,我倒还真是小看了你!”
我拧起眉毛,不满足?我让人把我绑起来?我脑子有毛病么?岚锦年以为我父亲征战时用的那种绳索绑着手腕的感觉很是好受么?
我张了张嘴,“岚锦年你这个疯——”话没说完,他居然又在我手腕上划了一下,我目瞪口呆,过了几秒才开始扯着喉咙尖叫。
“啊——啊!疼!”
岚锦年,我上辈子是灭了你的全家么?你、你为什么要对我下如此狠手?“疼!啊啊,岚锦年,我要杀了你!”
岚锦年似乎对我的声嘶力竭很是满意,他的一双眸子里像是泊着一汪冰水,憎恨地看着我的脸,“本王不敢做的事?是谁说本王不敢碰你?我是不屑,我是不肯脏了自己!”
我的脑子里盈满了对他的痛恨,勉强克制着侵心噬骨的疼痛用杀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的脸,根本没听清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几乎把牙齿咬碎,“岚锦年,就算你不肯休了我,我、我也要休了你!你给我滚,给我滚,老娘不要你这么变态的人做什么夫君,就算是假夫君我都不要你!”
岚锦年嘴角缓缓勾起,盈出一个残忍而乖戾的弧度,他像是被我的话激怒了,一双妖娆的凤眼更是红得吓人,我咬着牙与他对视,忽地手腕又是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醒来时,我的手腕上缠了厚厚一层布,只是那层布虽然厚,却依然被鲜血渗透了。
我看得触目惊心,神智一清,这才惊觉自己的浑身无比酸痛,岚锦年这个妖孽,他不能是直接把昏迷的我从马车上扔了下来吧?
我艰难地动了动身子,立刻疼得一头一脸的冷汗,有人听见动静,脚步急促地小跑了上来,我一看,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鬟。
我没好气,“这是什么鬼地方?岚锦年呢?他死了?”
小丫鬟嗓音发颤,像是被我凶狠的语气吓住了,她的嗓子哆哆嗦嗦,语句更是断断续续,“回、回王妃,这、这里是锦、锦王府……”
我皱起眉毛,“锦王府?”
“是、是陛下赐、赐给南岚锦王,做、做新婚的府邸的……”
我更诧异,“赐婚?岚锦年已经去见过舒长……皇帝了?赐什么婚?”
小丫鬟没来得及回话,房门被一阵猛力踹开,我听得眼皮跳了一跳,侧过脸,就看见一袭绯衣的岚锦年神色乖戾地出现在房门前。
小丫鬟畏畏缩缩地往后退,仓皇地对着岚锦年施了一个礼,急急跑出了房间。我盯着岚锦年,用杀人的眼神注视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他劈手把一张雪白的宣纸扔到我的脸上,“你父亲居然提出要我休了你?呵……是他知道了你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么?”
他后面那些毒舌的话被我自然而然地忽略,我只听到前一句“你父亲居然提出要我休了你”就亢奋得不行了——太好了,太好了!既然真正的岚锦年收到了我父亲的信笺,那就说明慕惜言已经成功地偷偷溜出了安远侯府,更重要的是,我父亲终于提出要岚锦年休了我……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啊!
慕惜言,等见了面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除了以身相许,其他的事你只要提出要求,我萧云迟拼死为之!
岚锦年一步上前捏住我因为激动而哆嗦着的手腕,在他又想捏一把之前我急急开口阻拦,“你敢再伤我一下试试,我让舒长夜把你踹出北舒去!”
没想到,我这一句,助纣为虐地让岚锦年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他用那双茶色的妖娆眸子锁住我的眼,唇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已经和野男人做出了苟且之事,还妄想着舒长夜会要你?!”
我的眼睛霎了一霎,浑身的血液齐齐冲到了脑子里,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忽地抬起,干脆利落地朝岚锦年那张脸扇了过去。
“岚锦年你去死,你、你这个混蛋才和野男人做了苟且之事!”
岚锦年的一张脸清冷得无比难看,他居高临下睥睨天下地看着我,秀美的薄唇紧紧抿着,勾勒出一个十分冷硬的弧度。
“你说什么?”
他冷冰冰地开口,眸子里却像是泊了一汪冰水,我莫名其妙地觉得他原本紧紧捏在我手腕上的那些手指像是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我咬牙切齿,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情状,恨不得用我凶狠的眼神把岚锦年这个妖孽给当场凌迟了,我一字一顿,“岚锦年,你在南岚守在皇帝老子的眼皮子底下不敢逛窑子所以来我们北舒就爆发了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为什么要把我也想象得和你一样庸俗不堪呢?”
我觉得岚锦年大约是被我义正词严的表情唬住了,总之,他那张妖娆的脸上片刻都没有什么表情,而那双茶色的凤眼也只会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手腕看。
他不看我的手腕也就罢了,他一看,我的怒气就“嗖嗖”地窜上来了,我皱着眉毛吸着冷气艰难地抬起我那只几乎要废了的手腕,直直伸到他眼皮子底下给他看。
“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一个女孩子家的手腕被折腾成这样像话么?”疼,我又吸了一口气,“我父亲就是因为你把我手腕绑起来要对我家法处置,你竟然还敢用匕首划我?岚锦年,我嫁到你们南岚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岚锦年妖娆的一张脸上盈出了几分奇异的神情,之所以说那种神情奇异,是因为我看不懂。
他盯着我的手腕看了好久,忽地别过眼去,“这么说来,你手腕上的伤……是被安远侯绑的了?”
废话!“我自己闲着没事要别人找根绳子把我绑起来,为了好玩么?”
岚锦年的神色居然像是忽然间就不那么冷了,他扭头就走,我一愣,急急喊住,“我们要进宫的啊,你别把我扔这儿啊!”
岚锦年绯红鲜艳的身影顿了一顿,他没有回身,冷笑却毫无阻碍地钻进了我的耳朵里,“萧云迟,你还惦念着北舒的皇帝是么?你怕是忘了,东芜国的公主,可已经下榻在落月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