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才刚刚双十年华,却已是韶华白首……”声音低沉婉约,他眸华抬起,与云紫璃的视线,胶着纠缠:“是我没好好对你!”
“皇上是大丈夫,不该拘泥于小节,既是青丝不复,又何必守着这两根白发黯然神伤呢?”云紫璃不以为然地微微一笑,柔荑轻抬,纤长的手指,自他掌心划过,将白发勾起,后缓步窗前,抬手任发丝徐徐垂落:“白发生银丝,便再不能成黑,或许皇上一直都觉得没有好好对臣妾,但如今方才说出,不觉得有些晚了么?”
晚吗?
或许吧!
看着立身窗前的美丽女子,赫连远只觉这已是天下最美的景色。
但……她的脸上,该是笑着的,而非如现在一般,总是冷若冰霜!
思及此,赫连远俊美的脸上,浮上一抹笑意,缓步上前,他微笑着,轻轻抬手,欲要抚上她精致的容颜……
看着赫连远尽在咫尺的手,云紫璃的脸,微微侧了下。
然,赫连远睇见她躲闪的神情,只是心下苦笑,却不曾收回自己的手。
云紫璃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微眯了眯眼睛,直直望入他幽深的双眸之中,不再躲闪他的碰触。
手下的触感,细腻柔软,让人流连忘返。
近乎贪婪的凝视着云紫璃娇美的容颜,赫连远的脸上虽然在笑着,心里却越来越苦涩。
“皇上!”
一文立身寝殿门口,轻声道:“关姑姑到了,请娘娘到慈宁宫赴宴!”
“好!”
赫连远不曾回头,视线仍旧停留在云紫璃的脸上,只说出一个好字。
云紫璃凝眉,笑问赫连远:“皇上打算一直这么看着臣妾么?”
“去慈宁宫吧!”
赫连远淡淡一笑,轻声难道。
他没有问云紫璃到了慈宁宫后会否接受青萝太后的求和,因为他知道,即便问了,她给她的答案,也会是否定的,心下深深一叹,他改为牵起她的手,旋步向外走去。
他的手,温温的,热热的,蕴着些许汗意。
看着被他紧紧拉着的手,云紫璃心下涌上几许黯然!
下一站,慈宁宫!
今日,青萝太后会死,就不知他会如何反应?
她想,过了今日,她与他,便该是陌路了吧!
心下,苦种深种,云紫璃的嘴角,却是微微翘起……
今日,慈宁宫所摆的宴席,规格极高。
为昭显与云紫璃请和的诚意,除了青萝太后意外,陈莺和萧染儿,也都在受邀之列。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一文的一声的一声唱报,大殿内的众人纷纷起身。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除去青萝太后面向大殿外,所有人都转身向后,朝着大殿门口处福身行礼。
“都平身吧!”
赫连远淡淡的,应了一声,与云紫璃相偕进入大殿。
一路由赫连远牵着进入大殿,云紫璃唇角含笑,视线从陈莺,到萧染儿,终至落在青萝太后身上,眸光熠熠的看着青萝太后。
赫连远侧目,睨了她一眼,面色沉静,对青萝太后恭身道:“见过太后!”
闻声,云紫璃亦微微福身:“臣妾参见太后!”
“皇上不必拘礼,皇后也快些起来!”
满脸慈爱笑容,青萝太后亲自上前,将云紫璃扶起。
若是不知青萝太后真意,此刻看到她的笑容,云紫璃定会以为,她今日是真的要与自己求和!
但此刻,看到青萝太后脸上那抹异常真挚的笑容,她只道是笑里藏刀,心中觉得一阵子的恶心!
这份恶心,与有孕无关!
始之于心……是嫌恶!
赫连远于中,云紫璃与青萝太后分列两侧,待三人悉数落座后,殿下众人纷纷落座。
“关姑姑,备席!”
青萝太后对关姑姑吩咐一声,表示宴席可以开始了。
不多时,酒菜上桌。
云紫璃侧目,见小邓子于帘帐将酒壶递给关姑姑,不禁眸色微转。
“本太子是不是来晚了,宴席可开始了?”
无澜时间拿捏的刚刚好,一身白衣,随性洒脱的进入大殿。
“无澜参见太后!”无澜抬眸,对青萝太后恭了恭身,迎着赫连远的视线,对他和云紫璃恭了恭手。“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你来的正好!”
青萝太后轻轻一笑,示意无澜落座于一侧。
无澜翩然落座,十分随意的拾起桌上的一只鹅头,优雅自得的吃将起来。
青萝太后面露慈笑,微微抬手,由关姑姑斟酒一杯,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执杯侧身,她的视线越过赫连远,面色诚然的对云紫璃道:“今日,是哀家与皇后的请和之宴,这第一杯酒,当由哀家先敬皇后!”
过去,从来都是别人尊太后为上,她何时如此过?
今日设宴,名曰请和,她便已然纡尊降贵,此刻她有如此,让殿下众人皆都心下一怔,齐刷刷的看向云紫璃。
关姑姑缓步上前,将云紫璃面前的酒杯斟满:“皇后娘娘请!”
云紫璃低眉敛目,看着面前微荡涟漪的酒水片刻,方才微微抬眸,斜睇太后一眼,她淡淡一笑,却不曾将酒杯端起。
见状,赫连远只静静看着,却并未出声!
而无澜则若有所思的看着关姑姑手里的那壶酒!
殿下,陈莺身为青萝太后的亲侄女儿,表面上亦依附于她,自是面色一沉,冷道:“怎么?姑母身为太后,已然放下身段先与皇后敬酒,身为皇后,难道连尊重长者的道理都不懂么?”
虽然,她暗中投靠云紫璃,但是表面上却还是青萝太后的人,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合该她如此言语!
云紫璃闻言,冷冷一笑,仍是没有端起酒杯,而是目光冷淡的扫了陈莺一眼后,不偏不倚,与赫连远的视线在空中相接:“皇上对太后至孝,念着太后在宫中孤寡,这才解了皇贵妃的禁足。不过在臣妾看来,皇贵妃貌似并没有吸取教训,合该再多关些日子!”
她此言一出,陈莺面色微变!
“皇后不必担心,今日宴席过后,皇贵妃便会被押入暴室!”淡淡的,睇了眼陈莺,赫连远轻轻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只是瞬间,陈莺便十分应景的,变得面如菜色。
轻轻启唇,她作势要与赫连远求情,却见青萝太后对她微微摇头:“莺儿,素日是哀家太惯着你了,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编排起皇后的不是了。”
“臣妾知错!”
陈莺咬唇,一脸不服的低垂了头。
云紫璃回眸,眼睑低敛着看向青萝太后:“太后见谅,臣妾最近身子不适,不能饮酒,!”
“呃……”
青萝面色一阵青白,在不自然的呵呵一笑,瞥了陈莺一眼后,有些尴尬的将酒杯放下!
“臣妾身子孱弱,素来不饮酒,是以……太后宫中每每有宴,都会为臣妾准备好果酒!”陈莺接收到青萝太后的暗示,自桌上端起一壶米酒,缓步上前,与云紫璃斟满一杯,她轻笑着道:“这果酒,并不是酒,而是有水果汁子调配而成,皇后娘娘尝尝!”
看着面前泛着黄色光华的果酒,云紫璃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看着陈莺。
“好香……”
终是伸手,将之端起,她轻嗅了嗅,在青萝太后的注视下,将之徐徐饮下……
一杯果酒下肚,云紫璃并没有错过,自己饮下果酒后,青萝太后眸中的精光和那抹如释重负后,转瞬即逝的得意神情。
轻轻的,将酒杯伸向陈莺,云紫璃浅笑道:“皇贵妃可否再与姐姐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