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不熟!”
云紫璃目光直视无澜,唇畔的笑,轻轻浅浅,透着几分涩然:“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强迫!”
闻言,无澜紧咬了咬牙,优美的下颔弧度僵硬不已:“你知不知道,赫连远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他于你并非良配!”
他知道,他的小璃儿对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很不满啊!
只是,以这丫头的性格,当真想要嫁给外面那个男人?
云紫璃轻笑,声音压得极低:“师傅想要说什么?”
无澜正了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嫁给我,我带你离开这里,来日便将紫生一起接走!”
“师傅于我,也非良配!”云紫璃看了他一眼,见他因自己的话,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心中一叹,似笑非笑的躺下身来,双眼一瞌,眼不见心为净:“今夜,无澜公子只是收了王耐的佣金,负责将我劫离大长公主府,如今我身中迷……药,意识全无……”
“你倒是把后路都给我想好了!”无澜凝着她唇角似笑非笑的痕迹,只觉刺眼的很,想到若他就此离开,她今夜过后,便会嫁入端王府,他的整颗心都疼的揪到了一起。
可恨,赫连远武功莫测不说,还人多势众,如今中了软筋散的他独立难支,既是如此,也唯有让她继续‘昏睡’,将她从整件事情里摘出来,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
想到自己谋算多时,不惜与云紫璃离心,又费尽力气折腾了大半夜,却还是落得个如此下场,无澜苦笑摇头,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见她双面紧闭,始终不曾睁开眼睛,他脸色又暗了暗,转身撩起车帘立身站在车辕之上,扫了眼近在眼前的四文等人,与不远处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暗王者遥遥相对。
深幽的夜色中,两位同样出类拔萃的男子,一黑一红,四目相对。他们目光不明,却气势如虹,谁都不曾先行移开视线。
气氛,在这一刻,凝滞到了极点,似是有黑云压山一般,让人觉得格外压抑。
看见无澜从马车里出来,赫连远并不觉得奇怪,短暂静默后,他薄唇轻扬,笑容宛若璀璨星光:“大名鼎鼎的无澜公子,总算舍得出来见人了?本王还以为你打算一直做缩头乌龟呢!”
无澜看着他,伸手暗捶着后背上的穴道,借此缓解软筋散的药效。因着赫连远的那声缩头乌龟,他略略挑眉,声音蛊……惑人心,丝毫都不客气:“病入膏肓的端王殿下都舍得出来见人了,无澜又怎能继续藏掖?”
赫连远眉头一扬,脸上露出儒雅淡漠的微笑,温润而邪肆的看着无澜,“本王病入膏肓,如今就等着大婚冲喜了,可是眼下本王若再不出来,新娘子就要被人拐跑了,没了新娘子就不能冲喜,不能冲喜本王这病可如何是好?”
“切!”
听得赫连远的话,说的不急不缓,不咸不淡,无澜不羁的俊脸上,笑意淡漠而嘲讽,因手下暗暗捶打的动作,身子略显好转,他定了定心神,无比好奇的出声问道:“我就纳闷儿了,你心心念念之人,明明是沈灵溪,如今为何盯着云紫璃不放?不若这样吧,你今夜让我将她带走,待明日我想法子将沈灵溪送到你的府上……可好?”
“不好!”
赫连远故意把不好两字说的很重,目光似笑非笑,俊美如皎月般的容颜明显带着着几分嘲弄:“溪儿立后的圣旨如今已经下了,若她出现在端王府,皇上正好借机发作,我这残病之躯如何抵挡?反倒是你,你如此行事,既得了想要的人,又害了我,实为上上策,可是对我,却是下下策无疑!”
“赫连远……你个妖孽!”
无澜冷冷的盯着赫连远,竟然觉得他似笑非笑的模样,跟马车里装晕的人儿是那般如出一辙,有了这个认知,他心里狠狠紧了紧,面上再不见一丝不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跟眼前男子打着商量:“你早知她是太后用来对付你的棋子,与其日后想尽办法去提防,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了我,如此我也算承了你的情,来日必定报答!如此……可好?”
“还是不好!”
赫连远想都不想,再次斩钉截铁拒绝无澜的提议,脸上的笑坏坏的,让无澜恨不得撕了他英俊无双,妖孽绝伦的脸:“本王这人,睚眦必报,既然动不了太后,便只能在她的属下身上讨些利息。本王娶她,不过是想要将她圈在端王府,再好好的折磨她。如若不然,本王又何苦要请动大姑姑出面促成这门亲事?无澜啊无澜,你觉得你的人情,跟大姑姑的人情比起来,孰轻孰重?”
“你……”
听赫连远说要将云紫璃圈在端王府,再好好折磨她,无澜恨的咬牙,纵然知道自己眼下不是赫连远的对手,他心中气极,仍旧忍不住纵身一跃,向赫连远出手。
赫连远昂首,怡然无惧,从容抬手之间,似是乾坤转动,与无澜对战数个回合,最后以无澜吃力,迅速后退告终。
“今日算我无澜栽了!”
无澜脚步虚浮的落在地上,接连后退几步,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面色苍白,额头泌出冷汗。
转头看了眼被四文等人围的水泄不通的马车,他眸中似有星辰殒落,终究暗沉下来,咬牙提气,纵身消失在夜色之中:“赫连远,我们后会有期,你若伤她性命,我定让你大吴血流成河!”
人,已去。
声,犹在。
听着无澜霸道而响亮的话语,不停在空旷的郊野回荡,赫连远眸光一闪,微眯了双瞳,辨不清其中情绪,马车里的云紫璃,则黛眉蹙起,神情莫名。
他说,让大吴血流成河!
这也就意味着,传说中的无澜公子,他并非吴国人,且身份绝不一般。
想到这些,再想到方才赫连远说过要圈养她,再折磨她的话,云紫璃顿觉额角青筋跳个不停,头疼之余,心如乱麻一般。
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果真表里不一。
她想过个平淡普通的日子,怎么就那么的难?
车外。
手持宝剑,誓死护卫在马车前的清莲和清荷,眼下那叫一个进退两难。
进吧,前面的人是端王,她们主子的未来夫君,退吧,端王方才说过的话,仍旧言犹在耳,她们生怕他做出对云紫璃不利的事情。
赫连远上前,眉眼低垂,睨着清莲和清荷二人。
半晌儿,二人皱眉,在他温和却隐含锐利的目光注视下垂首,握着握剑的手也跟着垂落。
见状,他信步上前,撩起车帘,看向车中昏睡正沉的云紫璃。
云紫璃心乱,头疼,还困。
困的睁不开眼。
她知道赫连远在看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睡觉!
武功高至赫连远,从呼吸便可辨出车内之人是否在装睡,但是事实真相是……这小丫头,真的没有睡着了。
莫不是她真的被无澜算计了?
脑海中想到这个可能,却又很快想起无澜方才的不对劲儿,赫连远很快便否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或者,她是想偷懒,找个收拾烂摊子的人?
思绪至此,好看的唇形,微微弯起,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安然沉睡的云紫璃,无奈的在心里摇了摇头,俊脸上却是淡漠依旧,谁也看不出什么的将视线转向马车前垂首立着的清莲和清荷二人,忽然问了一句:“无澜抱着未来王妃时,她们两人是跟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