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朕问你的话,你必要如实回答,不可有半殿谎言!”幽幽的,凝睇着陈莺,赫连远的双眸之中,不见以往那抹温和,有的,只是淡淡的清冷与疏离。
闻言,陈莺心头一颤。
但是,她的面上,却丝毫不见紧张之色。
只见她轻点了点头,轻轻应了声是!
赫连远面色冷沉,轻声问道:“朕听闻,当夜,除却太后和那些医女,你也曾到过仁和宫!”
“是!”
陈莺狠狠的,用力咬了下舌头,清明的双眸之中瞬间浮上水雾。依旧保持着福身的姿势,眸华轻抬,她迎着赫连远的视线,深深凝望:“那夜,臣妾听闻皇后娘娘临产,便赶了过来,却不想最后皇后娘娘她……”
“朕只问你……”赫连远淡淡的,别开视线,不她莺梨花带雨的模样:“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后可有加害皇后?”
陈莺黛眉一颦,身形轻颤着跪落在前。
面上,瞬间清泪涟涟,陈莺颤声说道:“皇上请相信太后的话,娘娘那日,确实是难产血崩而殁的。”
眉梢,轻轻一抬,赫连远的鹰眸之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自龙椅前起身,他缓步来到陈莺身前。
伸手攫住她尖削细润的下颔,他声如鬼魅的问道:“那场火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陈莺摇了摇头,一脸狐疑之色。
“臣妾离开仁和宫时,殿里尚是好好,不曾起火。”为了应证自己所言非虚,她补充说道:“此时千真万确,臣妾绝无半点隐瞒,但凡当日活下来的人,都可以为臣妾作证!”
闻言,赫连远微眯着眸子,攫只陈莺下颔的手微微用力。
“皇上?”
陈莺吃痛,微蹙着眉。
“你先退下吧!”
赫连远松开手,转身重回龙椅前,示意陈莺先行退下。
他早知从陈莺嘴里问不出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上一问。
结果,还是如他所料。
陈莺唇角微弯,垂首起身:“臣妾告退!”
她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不差这一两日!
待陈莺离去之后,萧腾便复又进了大殿,与他同行的,还有去查探朗月下落的三文!
赫连远见三文回来,不禁紧皱了眉头:“可有朗月下落?”
“是!”
三文恭身颔首:“朗月被大长公主殿下囚禁在大长公主府,臣已然将他带到,如今他正在殿外候旨!”
赫连远闻言,眸光如电。
他临走的时候,便跟安阳大长公主交代过,让她将朗月软禁,如今朗月也确实囚禁于大长公主府没错,若是这样,那么乐儿最后又怎么会说出那句话?
难道是他想错了?
“皇上?”
见赫连远半晌儿无语,三文不禁有些迟疑出声!
赫连远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蹙眉重回龙椅落座,他大手一挥,沉声道:“传朗月进来!”
“是!”
三文应了声,转身向外走,但是走了几步,他却又转了回来,对赫连远恭身禀道:“方才臣自大长公主府回宫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国舅爷,他要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求见皇上!”
初时,三文提起国舅爷的时候,赫连远第一个想到的,是北燕太子独孤煜!
但是转念一想,若独孤煜此刻真的到了吴国,只怕会直接提剑杀进皇宫,哪里会去拦住三文求见于他?
是以,三文口中的国舅爷,当是云紫生才对!
想到云紫生,赫连远蹙起的眉头蓦地又是一紧!
云紫生这个时候见他,是想要找死的节奏啊!
见赫连远眉头皱的紧到不能再紧,三文低垂着头,斟酌片刻,方才嗡声说道:“云紫生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禀报皇上,说是……事关皇后!”
云紫生那国舅爷,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这点三文当然知道。
不过云紫璃在时,没有发作他,他在世人眼里,确实是大吴国的国舅爷没错!
三文比谁都清楚,赫连远这个时候不会乐意见到云紫生,这也是他方才迟疑的原因,不过转念想到云紫生说有要事要禀报皇上,且事关皇后娘娘时那一脸急切的模样,他到底还是开来口。
倘若,云紫生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皇上,让他给半路拦了,这后果他可承受不起!
“皇上!”
等了片刻,三文仍旧没有等到赫连远的命令,不禁抬起头来,却听赫连远微眯着眸子,淡淡说道:“先传云紫生进来!”
云紫璃本该早早处置了云紫生,却容他苟延残喘至此,可他现在却自己送上门来,他跟皇后许久不见,能有什么事关皇后的事情禀报?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赫连远冷笑一声,在心中暗叹:罢了,不管云紫生所为何来,他不介意替云紫璃送云紫生一程,
……
片刻后,云紫生跟着三文进入大殿。
自进入大殿,便不敢抬头,他颤巍巍的在大殿中央停下脚步,朝着赫连远叩拜如仪:“罪民云紫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罪民?”
听云紫生自称罪民,赫连远微眯的凤眸中,幽光闪烁。
“是!”
云紫生将额头贴在冰凉的地板上,颤声说道:“罪民并非皇后的亲弟弟,却受命于太后娘娘欺瞒皇后多年,实乃死罪!”
赫连远冷哂!
懒得跟云紫生多费唇舌,他直接开口道:“既是如此,你还活着作甚?来人,将云紫生拖下去,即刻杖毙!”
云紫生虽然早已料到赫连远必定不会饶了自己,却没有想到这才一上来就被喊打喊杀!
按理说,皇上不是应该先问他关于皇后的事情吗?
“皇上!”
云紫生浑身一抖,高呼一声,声音颤的越发厉害,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的搬出救兵来:“罪民是受四文大人所托前来,还请皇上容罪民禀明罪民所知,再处置罪民!”
云紫生的一声四文大人,让三文的脸色猛地一变!
“你见过四文?”就连上位上的赫连远,也眸华大开,身体前倾,沉声问道:“他在哪里?”
四文怎么会跟云紫生牵扯到一起的,赫连远不清楚。
但是,若是他真的是受了四文的托付而来,那么他要说的事情,便真的跟云紫璃有关才对!
“启禀皇上!”
云紫生浑身忍不住的颤抖着说道:“四文大人被罪民藏了起来,如今很安全,不过四文大人浑身是伤,手筋脚筋也全都被挑断了,还需早些派太医过去诊治……”
听了云紫生的话,赫连远和三文的脸色全都起了变化!
浑身是伤?手筋脚筋尽数被挑断?
四文他……只怕是废了!
暗暗地,沉下一口气,赫连远冷声问着云紫生:“他让你跟朕禀报什么?尽数禀来!”
“是!”
云紫生仍旧匍匐在地,将四文交代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知赫连远知道。
其中,听到四文和安阳大长公主在云紫璃临产当夜到慈宁宫探病时被青萝太后下药,到事后四文被折磨将死,安阳大长公主被喂服五石散时,赫连远面色冷凝,置于腿上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果然是青萝太后!
青萝……那个贱人!
赫连远其人,越是生气,便越是镇定。
是以,在听完云紫生的讲述之后,他整个人神情冰冷,镇定的让人心惊。
见状,三文那叫一个胆寒,低垂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沉默许久,赫连远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却低沉的让人倍觉压抑:“你是太后的人,如何如今却帮着四文?”
云紫生在他的威压之下,饶是壮着胆子,却仍旧难抑周身恐惧:“罪民以前确实受命于太后不假,但是在那几年里,姐姐……皇后对罪民的好,却也是真到不能再真!罪民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是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