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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胜利与失败之间

这就开始了?孩子们一愣。就在这一愣的瞬间,小瞪羚已经蹿出去十几米,他虽然才出生没几天,但已能跟着妈妈长途跋涉,不愧是草原上最擅长奔跑的动物。

伊恩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冲了出去。之后是阿坦,再后面是三只小雌狮。他们大喊着,拼命冲向小瞪羚。

也许他们的喊声还显得有些稚嫩,也许他们的行动还不是那么迅速,但毕竟追逐的对象也是一只还没有离开妈妈庇护的小瞪羚,伊恩他们发出的喊声,在它的耳朵里大得就像天雷一样。

小瞪羚慌不择路四处奔逃。小狮子们也是毫无章法,各自为战。其中要数伊恩最勇猛,有好几次他甚至都碰到了小瞪羚的屁股。

也许是死亡的威胁激发了小瞪羚的潜能,他左突右冲,上蹿下跳,动作特别敏捷,像闪电一样。这样的动作也着实把伊恩他们难住了,往往眼看就要扑上了,却眼一花,扑了个空,然后再扑,再落空。

这样的动作重复了无数遍,结果双方都累得气喘吁吁。小瞪羚跑不掉,他们也抓不到。

玛吉忍不住停了下来。她早就看出来了,这样盲目地在猎物屁股后面追根本没有用。小瞪羚的速度太快了,他们只有合作才有成功的可能。

玛吉仔细观察了地形,又观察了小瞪羚逃跑的方向。他为了摆脱追兵,几乎是每过几秒就换一个方向,变换的方式虽然杂乱,但也有规律可循,他的跑动习惯以及地形都影响了他的下一个方向。玛吉紧张地看了看,立刻选了一个与小瞪羚所处位置呈三十度角的方向跑了过去。

就算只停下短短的几秒,玛吉也被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好在他们跑的不是直线,只要玛吉走捷径,还是有追上的可能。但如果你是站在高处往下看的话,就会发现她跑的路线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看起来不像去追小瞪羚,反而是向越跑越远的方向。

小瞪羚的路线是无数的折返跑飞驰、急停、转身、飞驰。这样的奔跑路线让伊恩他们非常苦恼,有时就算明知他又停下了,可因为体重和惯性的原因,他们还是会被落下好远,然后再费力地追上。

这样被动的追击让他们几乎比小瞪羚多跑了一倍的路线,耗费的精力和体力也多很多。

与他们无数次折返的路线相比,玛吉的路线就简练多了。她跑的是一条微微拱起的弧线,弧度并不大,就像水面被风吹起的涟漪。

这两条线虽然都不是直线,却像直线一样平行着向远处延伸而去。

奇怪的是,跑动了一段时间后,玛吉和小瞪羚竟然在不断地靠近,越来越近,直到最后奇迹般地交汇到了一起。

在场的同伴都大吃一惊,唯一镇定的就是玛吉。虽然她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随时都会瘫倒在地,但她的突然出现却给了小瞪羚极大的打击。站在高处的依贝娜和卡妮很清楚地看到了玛吉奔跑的路线,但小瞪羚不知道。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本来应该在自己身后的玛吉怎么突然出现在了前面,简直就像从天而降一般。

在高速追击的过程中,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小瞪羚虽然只是在吃惊的一刹那放缓了速度,但这却是致命的,几乎就在同时,他就被从后面赶上来的伊恩扑了个正着。

伊恩抓着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刚站起来就和正面扑过来的玛吉撞到了一起。而后面来不及刹住的同伴们也一股脑地涌上来,大家挤成了一团。

累死了!这可与平时的锻炼不一样,他们此时都觉得四肢酸软,口干舌燥,心脏跳得好像要炸了一般。

但让他们高兴的是,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小瞪羚终于被抓住了。这是依贝娜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顺利完成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奖励。

休息了一会儿,大家才陆陆续续站了起来。小瞪羚还被压在最下面呢,他惊慌地睁着大眼睛,不时地叫上一两声。伊恩示意阿坦按住它,他的前爪有些疼,刚才与玛吉撞到一起的时候,他为了不让自己的爪子伤到玛吉,紧紧扣到前面,落地时爪背着地,又被后面冲上来的弟妹们一压,好像有点伤到了。

“我们成功了,伙计们。”阿坦大叫着,大家也跟着欢呼起来。

弗拉见伊恩的前爪还悬空在胸前不敢落地,有些担心地问:“伊恩,你没事吧?”

伊恩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疼,我想过一会儿就应该好了。”

他没有一丝怪罪玛吉的意思,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正当大家沉浸在欢乐当中时,一个庞然大物突然向他们冲了过来。孩子们没有防备,被撞得七零八落,倒在地上。

来者正是那只母瞪羚。她为了躲避卡妮的进攻一头扎进了河里,不过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孩子。

依贝娜并没有立刻杀死小瞪羚,而是把他交给了自己的孩子们,母瞪羚仿佛看到了救回孩子的一线希望。为了不让依贝娜发现,她一直没有上岸,而是沿着浅水区跟着伊恩他们奔跑,默默地寻找着机会。

现在幼狮们累到极点,成年雌狮还没有跟上来,正是解救自己孩子的最佳时机,也是唯一的机会。

母瞪羚意识到这一点,豁出命去,拼命冲向自己的孩子。她那肥大的身躯对幼狮们来说,如一颗重量级的炮弹一般,让他们毫无抵抗之力。尤其是阿坦,他正按着小瞪羚,自然成了母蹬羚攻击的主要目标。他按住小瞪羚正高兴欢呼,所以,是在大笑的同时被撞飞出去的,落地时才由高兴变成愕然。

凯米丽在尖叫,弗拉在发呆,玛吉还趴在地上没起来。只有伊恩明白发生了什么,大喊着:“拦住她,拦住她。”但他的前爪还在疼呢,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攻击。

幼狮们乱成一团,母瞪羚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带着自己的孩子轻松地逃走了。

前一秒还在为胜利欢呼,下一秒情况就急转直下,胜利果实化为乌有,所有的努力都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样的结果简直让五个孩子难以接受。他们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草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每个小幼狮都眼泪汪汪的。

依贝娜和卡妮慢悠悠地从远处走过来,神色平静,面无表情。对于眼前发生的情况她们当然心知肚明,也许她们一早就知道会出现这种结果,不然怎么会任母瞪羚逃走而什么都不做呢?

一看到长辈们,五个孩子更加羞愧,他们都把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你们的猎物呢?”依贝娜明知故问道。

孩子们都低着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最后伊恩鼓足勇气,抬起头说:“妈妈,对不起,我们把猎物弄丢了。”

依贝娜看着他,微微眯起眼睛。阿坦以为她要责罚伊恩,急忙说:“其实我们已经抓住小瞪羚了,可是他的妈妈忽然冲上来,我们没有防备······”

依贝娜脸一绷道:“失败就是失败,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阿坦吓了一跳,但怕伊恩受罚,只好硬着头皮说:“是我不小心松了手的,要罚就罚我吧。”

卡妮看了一眼伊恩收在胸前的前爪,有些担忧地看向依贝娜。

弗拉见妈妈不说话,轻声说:“伊恩受伤了,他的前爪······”

“弗拉,这点儿小事你说它干什么?”伊恩打断了妹妹的话,转头看着依贝娜说,“妈妈,是我太大意了。我甘愿受罚。”

依贝娜点了点头,好像在考虑要怎么罚他。玛吉一看急了,伊恩受伤是因为自己,怎么能让他在这种情况下代大家受罚呢?

她急忙上前一步说:“我······我们的确成功了。只是那只母瞪羚的体型比我们大得多,这样对我们来说是不公平的。”她这么一说好像在反驳依贝娜似的,所以紧张得心怦怦直跳。

“公平?”依贝娜差点儿笑出声。她问玛吉:“你怎么学会这个词的?你们五个追小瞪羚一个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公平这两个字?”

玛吉被噎得呆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依贝娜继续说道去:“你们记住,大草原上没有公平这个词,有的,只是成败,只是生死。为了达到目的,你们可以五个追对方一个,对方当然也可以用大体型欺负你们五个。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对手的体型也许比这大得多,一只母瞪羚算什么?斑马、长颈鹿,甚至大象,哪一个不比瞪羚的体型大?难道因为他们高大,你们就放弃了吗?”

玛吉低下了头,她为自己刚才的说辞感到羞愧难当。

“你们听着。”依贝娜继续说,“你们是非洲狮,是未来的草原之王,再高大的猎物对你们来说,也只不过是猎物而已。不要把对手的强大当成自己失败的借口。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任何理由可言,你们明白吗?”

孩子们急忙抖擞精神,大喊道:“明白。”

“现在你们就好好想想今天的失败是因为什么。”依贝娜说,“不是不允许你们失败,关键是失败以后,你们要弄清楚原因是什么,要知道总结经验,为下一次的成功作准备,而不是寻找借口。”她依次看了看五个孩子,然后问伊恩,“你说,这次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是大意。”伊恩说,“我们太高兴了,没有注意四周的情况,才会让母瞪羚乘虚而入。”

依贝娜点点头,问道:“还有呢?”

“还有······”伊恩迟疑了一下,“我们追击的方式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依贝娜问。

伊恩说不出来了。其他伙伴也是大眼瞪小眼,都没有说话。

依贝娜看向玛吉。玛吉一愣,鼓起勇气说:“我们一味跟在他的后面追,太被动了。”她当时虽然做出了与同伴截然不同的举动,但凭的只是自己的本能,你要让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她是说不出来的。

依贝娜点了点头道:“你们今天五个追一个,却没有起到五个的作用,一点配合都没有,各自为战。你们记住,非洲狮狩猎时最重要的就是相互配合。如果战术得当,就能事半功倍。还有观察,狩猎不是赛跑,谁跑得快谁就一定能赢。狩猎是需要动脑筋的,在追击之前,你们要充分了解自己的猎物,他的习性、习惯、脾气、秉性,最好熟悉得就像了解你自己一样。你们要在他们还没任何举动时,就确定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要选择哪个方向,要用什么办法,然后在他们想要逃走的地方等待着他们。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抓住猎物。而且,光抓住还不行,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今天你们也看到了,那只小瞪羚被你们追得落荒而逃、狼狈不堪,但他却没受什么伤,还可以在你们的疏忽之下从容地跟着他的妈妈逃走。如果你们在捉到他的第一时间咬断他的喉咙,母瞪羚还会有机会吗?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结束他的生命?为什么要给敌人逃走的机会?这是一只小瞪羚倒也罢了,如果是有攻击力的对手,这样大意,说不定连自己的命都丢了。还有,抓到猎物后什么事都不做,先欢呼?连四周的情况都不知道注意一下,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一顿训斥下来,几个孩子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依贝娜严厉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才放缓口气说:“看在这是第一次的份上,我也不罚你们。回去都给我好好想想,把今天犯的错误总结一下。如果再有下一次,就连这次的一起补上。”说完,她抖抖尾巴,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们,表示今天的训话到此为止。孩子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卡妮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这才笑着迎上来说:“好了,都回去吧。没有猎物,今天只能饿肚子了,也算是惩罚了。”说着,她走到伊恩身边,按着他的前爪说,“给我看看,还疼吗?”

依贝娜皱着眉头说:“先带他回去再说。”

卡妮点点头,带大家一起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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