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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浮生半日闲

文/包利民

在这样一个夏日的午后,独自站在河边,山青树绿,竟是如此的清闲。这样的心境,在尘世的劳碌之中,许多年不曾有过了。

眷恋足边缓缓荡漾的波纹,有歌声从远处传来,如此躲在夏天的深处,向岁月的彼岸遥遥观望。曾经的来处,雾霭苍茫,就如芦苇丛中升起的朦胧圆月。透过往事的烟尘,所有让生命感动的点滴刹那,涟漪般漾上来,让心变得柔润如初,仿佛时光的沧桑还不曾漫过。那些平日里纷扰的琐事,让它半随流水半入尘埃,让回忆的幸福将心占据。

白云在天上勾勒出千变万化的景物,太阳炽热的手掌轻抚大地,也在我心底印下温柔的指纹。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风衔来山鸟的啼鸣,万物静观,皆与我心有戚戚焉。人常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非是对那些美景熟视无睹,而是让心于红尘扰攘中渐渐尘封。给自己这样一个安宁的下午,让花溪潺潺濯洗风尘,于是云破月来,再度开启生活的美好之门。

就像给生命留白,在长长的岁月里能给自己这样一个清闲的下午,哪怕只是一个下午,也会天高地阔,生活就宽广起来。是的,我们与从容生活的距离,有时只是隔着这样一个有阳光有微风的夏日午后,抑或隔着一颗拥挤的心。

大声地唱起跑调的歌谣,群山回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如此率真,欣欣然融入自然的乐章。也会有淡淡的怅惘,那只是回望前尘时略带遗憾的幸福。也会有微微的愁绪,那只是满目葱茏中对无忧年代的怀念。曾经念念间远去的,此刻如近在身畔,那些真实的心跳与感动,在岁月的长河里如逆流而上的鱼。

没有竹林僧话,没有昏昏睡梦,有的只是鸟鸣山幽,仿佛隔断红尘,任心悠悠于万物之表。忽然间惊觉,那些过往的岁月,也许只有这一刻才是最真实的。没有伪装的笑脸,没有人前的矜持,轻轻松松,素面朝天。其实,此时此地,没有主宰命运的君王,无须朝拜,那就以一张不修饰的脸去面对天地山河吧。

我知道,下得山来,过得河去,等着我的,依然是琐碎的日月与流年。可是能有过这半日,就足够了。此刻,红日西沉,正在完成一天中最壮丽的谢幕。而我心深处,生活的真正帷幕刚刚缓缓拉开。

回望,翠薇苍苍,在无边的暮色里,已亮起了最温暖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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