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孩 人多有什么用啊，他们大人想的跟我不一样，他们教的那些东西我都不喜欢，没劲透了！
[老人被小孩的苍老语气震住了，想打破这种不快乐。
老 人 哎哎，看出我们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没？
小 孩 （四处瞧瞧，轻蔑地拿起方桌上的小钟玩着）有什么呀？不就是多几个钟嘛，我家还有五个钟呢。
老 人 五个钟？那干嘛？
小 孩 我爸妈满世界的飞，回家头件事就是倒时差，他们可以顾不上跟我说话，没钟可不行。哎，你要那么多钟干嘛？你修钟啊？
老 人 （拿起厅柜上的相框）我三个孩子，老大在加拿大，老二在埃及，老三在英国，看着这些钟我就能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了，（有点失神）可他们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小 孩 （看见另一张合影里的小孩）咦，你家也有小孩儿？人哪？快叫他出来跟我玩吧。
老 人 小棉袄早出去了。
小 孩 啊？这么热的天你还让小孩穿小棉袄出去啊？
老 人 哦，小棉袄是我外孙，上次跟他爸妈一起回来过，他们给他取了个名儿叫杰什么西卡……
小 孩 （抢答）杰西卡！
老 人 对。我嫌难听，给他改了，就叫小棉袄。
小 孩 （突然兴奋起来）那，我就当一回小棉袄，我们来玩打仗的游戏吧。
老 人 （也兴奋地）好啊，我家小棉袄在的时候也喜欢跟我打仗。
[老人举起拐杖当枪。
小 孩 来吧！准备——
老 人 好。（提醒小孩）哎，可不许偷袭啊！
小 孩 知道。
[两人激烈地对打，一个嘴里突突突地模仿机枪声，一个把扳机扣得山响，两人打得昏天黑地，不分胜负。一时打得忘形，小孩从老人后面包抄。
老 人 （生气地丢了拐杖）你偷袭，不玩了，不玩了！（坐到椅子上）
小 孩 （急忙去拉老人，乞求地）陪我玩吧，陪我玩吧！
[老人不理他。但经不起小孩一再恳求。
老 人 那，你得让我给你两枪才行。
小 孩 （挺身让老人打）行，来吧！
老 人 （捡起拐杖，对准小孩）叭叭！
[小孩应声倒地，老人探身来看，小孩起身追打，老人跑，两人又玩开了。小孩一时又打得忘形，把老人打得满屋转，并被绊倒。
小 孩 （飞身站到桌上）举起手来！可抓住你这个萨达姆喽！
老 人 （晃着两手急喊）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
小 孩 （从桌上跳下）走，给我到军事法庭去！
[小孩紧拽着老人不放。
老 人 （声音都变调了）快停，我受不了了！（见小孩不肯松手，恼怒地掀开小孩）走开！
[小孩被推翻在地，摔得龇牙咧嘴。回头见老人在地上抚着胸口痛苦地直喘气，小孩担心地看着老人，慢慢地靠近他。
小 孩 老爷子，你怎么啦？
老 人 走开！
小 孩 （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辩解）是他们让我来陪你玩的……，你早说呀，早知道你这么不经打我就不跟你打仗了……
老 人 （扶着桌子站起，生气了）你看看你，没礼貌、乱叫绰号，玩起来不顾人家死活！什么老啰嗦、什么萨达姆，我叫李山，木子李，泰山的山！
小 孩 （轻声嘀咕，不服）什么呀，人家外国人都这样，管自己的爸妈不叫爸妈，爷爷也不叫爷爷，我玩游戏叫你萨达姆怎么了？
老 人 外国外国，你以为外国什么都好啊？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那叫尊老——
小 孩 （紧接）爱幼！（见老人愣住，更来劲）你凶什么呀？你天天憋在家里不敢出来，居委阿姨担心你没人管，让我们都往你这儿打电话，听你说话，关心关心你，我们都觉得你挺可怜的，你还以为怎么了？！
老 人 （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我可怜？你说我可怜？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小 孩 （被老人的表情吓住，轻声地重复原本应该保密的内容）居委阿姨担心你没人管，到点了不吃饭，病了也没人知道，（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不由得就壮多了）你是挺可怜的，我都直接来你家陪你玩了，可你还对我这么凶！
老 人 （自尊心受到挫伤）我不要你可怜我，都出去，走得越远越好，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留在这里，让我们自己完蛋吧！
小 孩 （小心翼翼地碰碰生闷气的老人）老爷子……
老 人 （甩开小孩）你给我出去！跟你爸妈出去吧！
小 孩 （委屈地一跺脚）老家伙、老怪物！谁要和你玩！（捂着脸往外跑，跑到门口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小口琴）听说你从前喜欢吹口琴，我本来是给你送琴来的。（把口琴塞进老人手里，往外走，又想起什么）对了，明天该轮到楼上的小毛头给你打电话了。
老 人 等等！
[小孩站住，老人从厅柜上拿一个小盒给小孩。
老 人 里面还有很多的泡泡液，拿去玩吧。告诉他们，以后再也不要往我家打电话了。
[小孩接过小盒转身跑下。房间里空前地寂静，时钟的滴嗒声显得格外刺耳。
[画外音：当、当、当……
老 人 （看看口琴，无力地掩面而哭）孩子，我不想让你走啊，今天你来陪我，我这心里别提多高兴呢！我都好久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正当老人沉浸在伤感中时，门口又出现了小孩的身影，他微笑着朝老人喊——
小 孩 报告司令员，李山爷爷——
[老人慢慢抬起头，他欣喜地看到了小孩。
老 人 孩子！
小 孩 李山爷爷，你看！
[小孩从那个小盒子里拿出小圈，高举起来，小嘴使劲一吹，一串五彩的泡泡顺着小圈飞出，老人脸上还挂着泪花，却分明地感受到无比的快乐，他与小孩抢着吹泡泡。他们不停地吹呀吹，欢快的泡泡一串接着一串，像是高楼上升起的一道亮丽的彩虹。
[老人笑了，笑得跟小孩一样。老人拿起口琴，先是轻轻地吹，然后大声地吹，快乐的音符流泻出来，小泡泡伴随着口琴曲，老人和小孩忘记了年龄、忘记了烦恼——
[浪漫、温馨的口琴音乐越来越动听，满台都飞起了晶亮亮的泡泡，泡泡们随着一老一小的欢笑，快乐地飞舞、飞舞……
[幕落。剧终。
（演员：肖华荣、翁文仙）
小偷与赞美诗
获2003年上海市法制文艺汇演金奖
时 间 雨天
地 点 人生的十字路口
人 物 即将当小偷但也可以不成为小偷的彷徨的外地男人、找爸爸的孩子
[幕启。
[轻微的雷声响起，雨声淅淅沥沥。
画外音 这里有一对素不相识的父子，他们相遇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个彷徨不定，正要偏离人生轨道；一个纯真无邪，用心底里最赤诚的爱唤醒了良知未泯的男人——
[穿雨衣戴警察帽的男人推辆自行车上，姿势较奇怪，车后锁没打开，男人几乎是扛着自行车上来的。
男 人 妈呀，吓死我了！儿子，你爸我这可是平生第一回，要不是为了你的学费，我能去做这缺德事吗？还别说，这身皮可真管用，搬个自行车什么的人家还以为警察做好人好事修车来了，谁想得到我是个……！（伸手进雨衣内取东西，发现丢了）哎，钳子呢？我的钳子呢？刚才还在我这后腰里别着，怎么就没了？（沿原路）刚才我从这到这，再到这，……难道被人偷了？咦？作案竟然作到警察的眼皮底下来了！我冒着生命危险偷这……（自知失言，转而发怒）我容易吗我！要警察有什么用？老是劝别人不要当小偷，看看，我不偷别人的，别人也会偷到我头上来，呸！什么世道！
[孩子背着书包，举一把钳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