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渔村,你是香港昔日的影子吗?望见你,便撩起缠绵的情思。
狭窄的街巷,把车辆拒诸门外,低矮的屋檐,没有霓虹灯立锥之地。
潮湿的海风,从这里可以自由地穿堂入室,路边海鲜档,鱼跃声“泼喇”
可闻。最惹人注目的,是那搭建在水面上简陋的木构阁楼,黑压压地连成一片,好像广东乡间“飘色”盛会踩高跷的队伍,挤挤挨挨,高低错落,脚踏荡漾的碧波,沿岸伸延而去。
一道丈把宽的小河,从渔村中央缓缓流过。河上没有桥,一条茶杯口粗大的缆绳系住两岸,一只带篷的渡船,不用撑篙荡桨,船家嫂坐在舷边,凭粗壮的双手缘绳牵引,把乘客携往彼岸。
村外,长堤上卧着几个男童,托着腮帮听海的喁喁细语。滩涂上一群女孩,挽起花裙的下摆,俯拾着蛤贝。木架上晒着一席席的鱼干,腥味随风扑入鼻息。
古老的渔村,宛如一帧水彩画,散发出淡蓝色的静穆幽雅。
我行走在郊野的小道上,突然发现路旁草丛中立着一座神龛,它像一粒火星,跃入我的眼帘。啊!神位上供的不是菩萨佛像,竟是一块石头——一块大澳海边普普通通的岩石。石块的头上系着一条纤细的红绸。
这块石头投入了我的心湖,荡起了千层的涟漪:两千多年前战国时期,晋国公子重耳在亡命途中,接过一位父老奉献的一束烧焦的稻穗,供祀为神;多少年来,海外游子从故乡携回一抔泥土,珍藏膜拜。如今,又见到耕海播浪的大澳渔民,将石块奉为神明。
稻穗、泥土、石块……在人们的眼中这一草一木都是社稷的象征,凝聚着崇高圣洁的爱。这正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自强不息的力量源泉啊!
我肃立神龛前,浮想联翩,不觉渔村渐渐沉人苍茫的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