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夫人与公子分别后就去了夫人的娘家。去了才知道,老爷和舅老爷都被押解进京了,老夫人也不知道去向。我跟夫人所投无门,走投无路,只好……”柳儿话没说完,倒是先哭了起来。
阿福倒也是心疼这个小丫头。从前他们一起在李府里做事。柳儿跟着夫人,而他跟着将军,本来相处也是很好的。阿福把端来的粥递给柳儿,柳儿也顾不上烫不烫,猛喝了几口。
“夫人呢?”
“夫人与我栖身在东郊的大慈寺。住持方丈慈悲,不但收留我与夫人,还给夫人看病抓药。”柳儿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话。她的话还没说完,赫连康已经起身出去了。
“公子,我还……”
“柳儿,慢慢吃,锅里还有。”
阿福在旁边守着。前日赫连康让他打李琛夫人时,他原本以为赫连康是心血来潮,刚才听了柳儿的话,似乎这赫连康与夫人原来就认识。这厢柳儿吃着东西,阿福也没闲着,便也柳儿攀谈起来。在与柳儿的闲谈中,阿福才知道她们主仆二人吃了那么多苦,又经历了那么多危难,更知道了她们主仆二人与赫连康还有这样的缘分。
赫连康打马而去。因着城门已关,守门的士兵不开城门让他出去,他还狠狠地抽了士兵几鞭子。好在城门官倒也认得他,知道他有急事出城,这才打开了城门。
出城往东郊而去,这是赫连康第一次去大慈寺。他在黑夜中奔袭,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大慈寺。此时,夜已深了。寺院的大门紧闭,赫连康敲了很久的门,才有和尚过来询问来者是谁。赫连康隔着那道大门道别来意后,住持方丈亲自为他打开了门。住持方丈也是得道高僧,仔细一打量这个叫赫连康的男子,不由得微微点头。
几句闲话之后,赫连康才知道婉若并没有住在寺里,而是住寺外的厢房里。这大慈寺也是几百年的古刹,多年来一直香火鼎盛,所以这寺外不少房子和地都是大慈寺的产业。赫连康连连谢过住持方丈收留婉若之恩,又把随身带的银两都捐了香油钱,这才出来往婉若住处去。
且说那婉若一直没敢睡,柳儿出门一日未归,不知生死,她这心里正着急。听到屋外有人敲门,心里一惊,也顾不上来者恐是他人,立马上前开得门来。
“柳儿,你怎么才回来,可急……”婉若这话音未落,看到站在门前的是赫连康,她倒是吓了一跳。“公子,怎么是你?”
“若不是见到柳儿,还不知道你的境遇。”
“柳儿呢,她怎么样?”
婉若一直担心着,就怕柳儿出什么事。
“她很好,在我府里。”
婉若点了点头,这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我今夜来,是接你去我那里的。你简单收拾一下,随我回府便是。”
婉若站在门口没有要收拾东西的意思。这些日子以来,赫连康已经帮了她很多回了。之前的恩情尚无法报答,现在怎么好又麻烦人家。
“怎么,夫人信不过我赫连康?”
“公子说哪里话。一直以来承蒙公子照应,本不知如何报道公子,哪里敢再叨扰公子。”
“夫人既然不是信不过我赫连康,那就赶快收拾东西,想来柳儿还在府里等着你回去。”
说到柳儿,婉若便轻轻叹了口气。那丫头也真不听话,不让她找赫连康,怎么还是去了。虽然她们主仆现在的确是走投无路了,但她这样一个寡妇,如何好打扰人家赫连康。再说了,若是传出什么闲话来,她反正已经这样,无所谓了,但怎么能毁了人家公子的名声。
“夫人若是还有什么顾虑,一并说来就是。”赫连康大概能猜到婉若不愿去的原因。这是个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如今虽然这般光景,但从小受的教育还是让她很有顾虑。
“我这样一个新寡之人,实在不适合留在公子身边。公子不怕晦气,一心可怜我们主仆。但是,婉若也是知书识礼之人,总不能没了规矩。”
“我是敬重夫人。我与李将军同是武将,虽然各为其主,但我终究是没有李将军那等福气。他日,我若马革尸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为我掉一滴泪水。夫人若是不弃,便把我当作兄长可好。至于夫人的父亲和哥哥,我会派人回京打听情况。若有消息,也好第一时间通知夫人。”
赫连康的真诚,半点没给婉若拒绝的机会。人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如果婉若再不应了,那就真的是不识抬举。如今这般光景,她还在意礼教那些东西吗?夫君已死,国和家都亡了。如今,打探到父亲的消息,找到母亲和嫂嫂一家人团聚才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