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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如光岁月(2)

慕澜雪在那一刻,惊喜,激动,心以不由自主的颤抖,但她必须走,隔断与那个男子的距离。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十四岁时,有一个绝色男子为她倾尽功力铺就梅花成路,在雨纷纷下万株梅林中为她倾尽一舞,剑如虹,袖如风,为她送上离别前的礼物。

王莽漆黑的眼中闪过失望,明亮的眼黯然失色,身停在半空中。

自此日后,慕澜雪再也没有见过他。

华山瑶池宫的第九日,晚间一直睡得迷迷糊糊,到了中午才醒来,在床上翻身侧躺着,水眸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两只手抱住头,抿着唇,又淡淡道:“哥哥,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原因吗?为何我躲着的人,你如此信任,全身心的支持他。为何老道人言语之间对我多番提点,又丝毫不提他求的所为何事?对我关怀备至,对我的咄咄逼人,言辞犀利!他是一笑而过,为何不计较,为何老道人对他,如同亲孙儿,他为他花费重金,在这华山之巅修建这瑶池宫,世外桃源般的仙境,我的心自认为能看清一切,我的计能决策千里,我的心能洞察一切,我的情能藏于眼底,为何在他眼前,各个击破!毫无保留的露出本性,而且我并不讨厌,他对我的关心,就如同大哥哥般,却又不同,不同在哪里?我又不知?”

琴案前,一把千年古琴十八根琴弦个个剔透明亮,手敷在上面,清凉华润,指尖一拨,清脆悦耳的琴声便发出,慕澜雪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十指在琴弦上随心而波动,喜悦,开心,烦恼,不解?全都融会贯通于琴中,有清平乐地调,有诉情的苦,有对血流的祷告!

心与琴声心心相印,琴能代表心声,心声能用琴表达,慕澜雪只能用琴声来述说心中的不惑。

注定这一次她在琴声中度过,可她的心一点都不安稳。

这一日慕澜雪没有出梅居。

这一日无言道人盘腿而坐,修炼内功。

这一日王莽消失的无影无踪。

琼瑶宫外,蒙蒙细雨,刷洗华山上的白雾皑皑,朦朦胧胧的山谷。

万株梅林中,鲜红一片,路上,空中,梅花漫舞,却多了份孤寂,凄冷。

第十日,慕澜雪穿上了床榻边早就有人准备好的水蓝色衣裙,脸上特意蒙了一层薄沙,一脸望去,她的模样只剩三四分。

脚步刚要踏出,又折回,书桌前,她挥笔写下:见,白衣孤傲独立,华贵气质显现。再见!半空中鬼门关前你的一双手将我拽出,平平凡凡的时日,转瞬即逝,但我十年间换我这十日平凡安稳开心!已足够!

万株梅林,我懂了你的隐忍,你的冷血,精明睿智,乾坤再握,万事亦有你,心安。哥哥既然全心助你,我则信你!

沧海桑田,万事万物,也愿你找到你的那份安稳,在阴谋诡计中望失了你的本性。

衣裙滑过,衣袖划过,慕澜雪脚步已经走出梅居。

心过于执着,则剑走偏锋。她忽略了她在梅居的日子里无言道人从未踏足,他的寝殿。

大殿中,见无言道人独自一人朝着外面负手而站,慕澜雪想着以他的年龄,早该安享晚年,子孙承欢漆下,儿子儿媳儿女孝顺,可他现在独自一人居住在这儿偌大的宫殿中,独自一人忍受寂寞,虽如桃园,也想牢笼,圈住了他的心。缓缓走到他身后,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语气柔和,“我想问你,他求的事,跟我有关,对吗?”

老道人点了点头,转过身,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搓着,看着她的眼,多了份难为情,“有些事,迟早都会知道,又何必执意现在。再说时机未到,说了,对谁都不好。”

慕澜雪抿着唇琢磨,看着那粗糙发黄的手握着自己雪白的手,眼里一酸,泪水险些流下,沉着嗓子道:“爷爷不想说,我不逼爷爷,你对我说了,反而违背他的意愿,让爷爷难堪,我不舍得,这几日爷爷对我的好,对我坏脾气的包容和理解,收留我十日,我真的很感激,因为从来没有人像爷爷这般爱护,纵使有爹娘,有大哥,可他们的爱都不及爷爷万分,他们的爱被分成了好多分儿,我回来后有猜忌,怀疑,他们唯恐我受到伤害,我唯恐我容不下,容不下这长安城中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我容不下早早被人陷害,八岁时就被迫定亲,我容不下任天翔为我甘愿待在漠北六年,违抗圣旨!”

慕澜雪越说越激动,眼睛里涌出泪花,晶莹剔透的泪留下,她趴在老道人怀里,放声的哭泣,想把所有委屈都哭出来,发泄出来。

老道人轻抚她的背,小声安慰:“丫头,你的出生就决定你以后的路,你还小,心思再细腻,姜还是老的辣,你时时刻刻要明白谨记着,他绝不会伤害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许下的承诺,纵使他将来做了不该做的,用自己的刀刃对准你的亲人,你也不要怀疑他,或许他逼不得已,另有苦衷,你要学会相信他,相信一个人。”

慕澜雪泣不成声,“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爷爷,为什么你对我这个陌生人也这么好,我把所有的人都排除在外,只留下亲人,只因他们是我的家人。”

老道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坚韧,手依旧拍着她的背,想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推开她,待她站直后,老道人绕过她的身,一步步向里走,沉重而缓慢的带着些警告的话,“人世无常,将来的事会有变动犹未可知,当你用心学会看待一个东西时,你就学会了相信,三年后,依旧是这个时节,你来此,或许我能帮你度过一劫。”

直到老到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慕澜雪才缓过神来,手摸了摸脸上的泪水,毅然决然的向下山的路走去,上山可以用轻功,下山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因为顺坡,路也变得好走些,花了一个多时辰,慕澜雪从瑶池宫走的华山脚下,还未走开几步,就看见一辆马车在那儿静静等候,立马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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